《沉沦》夜扰风

1、你（你）回来了

　　“嘀嘀”
　　胸前的计时卡提醒刚刚忙完最后一单的初眠，倒班时间到了，他要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接小洛了。
　　换上便服，走出工作的咖啡店，初眠小心翼翼的穿过人流，尽量避免和陌生人的肢体接触。从“那里”出来已经快一年了，他原本沉寂的心渐渐地会因为小洛、季白或者周围人的一举一动而泛起一点涟漪了。加上在咖啡店的工作，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交流。季白说的没错，他越来越“正常”了。“这种感觉真好！”这样想着，初眠不禁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还未待他缓过神来，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突然失控，径直向他冲了过来。初眠一下被撞倒在地，小腿被车轮蹭出一大片血痕。周围的人都慌忙上前将他扶起来，纷纷询问他的情况。
　　“不碍事，不碍事的，都是皮外伤。”初眠把头埋得低低的，躲过每个人的眼神，一边说一边向人群外退。他还没办法接受和这么多陌生人如此近距离的交流或是接触，只想先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转身一抬眼之间，竟让他好不容易平静的人生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因为透过从他身旁驶过的车子的车窗，他看见了那张他以为再也不会在梦境之外能看见的脸。
　　车子一转弯就开始加速了，初眠发疯了一般朝它追去，完全不顾自己腿上的伤。穿梭的行人，车流，别人惊讶探询的目光……一切与之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这一刻，“追上它”就是自己的使命。
　　“林铮！”
　　“林铮，求求你停下！”
　　“林铮，是你回来了吗？”
　　“求你！求你！你一定要是林铮！”
　　不要……绝对不要再是我的幻觉了！
　　然而他所期待的奇迹一如既往没有出现，车子行驶得很快，即使他竭力去追也很快就双腿脱力，摔倒在路边。这一摔，仿佛抽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在无尽的绝望面前，他觉得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
　　“初眠！”当季白接到小洛的电话，说初眠没有按时去接他时，他就预测到了一些情况，赶紧到他工作的地方一路打听，才找到他。现下看来，比他预想的糟糕多了。
　　“初眠，起来啦，我们回家。”季白柔声地对他说，生怕他再受半点刺激。与他近一年的相处让季白十分清楚初眠突然这样失控的原因，只是他不敢轻易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季白，他回来了，他还在！我看见他了，真的！我拼命地追，拼命地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停下来？又是我的幻觉吗？只能是我的幻觉吗？”
　　初眠不断流泪的眼眶让季白想起他初次犯病的夜晚，他缩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得叫“林铮”。“死人是不会听见的。”季白很想这样告诉他，只是一看到他的眼睛，自己就彻底妥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会因为他的痛而痛了……
　　初眠的情绪依然激动，他只得半跪在地上，一手将初眠圈在怀里，一手不断抚摸他的后脑，温声细语安慰了好一阵子。待初眠平静不少后，季白俯身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刚才忙着安抚，没发现他腿上手上的伤口，此刻入眼，又是一阵心疼。
　　到自己的工作室，处理好他的伤口，配些简单的安神药，把人带回家哄睡了，他才安心不少。
　　门口的小人儿见初眠睡着了才轻轻地走进来，钻进季白的怀里，仰头问道：“季白爸爸，我爸爸是不是又看见那个人了？”
　　季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说：“是呀，又看见他了。”
　　“爸爸这么想他，他会回来看看爸爸吗？”
　　季白顿了顿，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床上的人。“不需要了，我会让你彻底忘记他的。”季白在心里下了决定。

　　（程家私宅内）
　　“少爷，今天您在车里带耳麦休息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追我们的车。”
　　“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不叫醒我？”
　　“样貌看不太清，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一瘸一拐地边追边喊什么‘林铮’，我当时觉得他要么是认错人了，要么是精神有问题，就没敢打扰您，现在又一想怕万一耽误了您的什么事就不好了，才向您报备的。”
　　“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吧。”
　　“是。”

　　偌大的屋子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程牧将身体陷进座椅靠背，闭着眼睛任由夜色将他包围，就如同那些冰凉、细密又无情的水一样……
　　“初眠，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让我们彼此还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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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上路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