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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反常 ...

  •   沈鹊是来看什么传家宝的,屁股还没坐热,舒绵就过来叫她了。
      刚才沈鹊坐下的功夫,舒绵在一边给人端茶倒水,模样倒是乖巧得很。这会沈鹊站起来准备跟她往房间走的时候,问了句:“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小盒子,”舒绵的声音有些哑,她咳了咳,“看起来挺不起眼的。”

      据说这个传家宝一分为二,一半在舒绵这里,一半在那个三舅妈那。
      之前因为有人做公证,倒是合到一块去了。

      房间还是木质结构的,门槛很高,舒绵一进门就伸手在门边拉了一下绳,灯就亮了。
      房间据说还是江老太生前住过的屋子,被褥衣物都烧了,剩下的家具也搬得差不多,之余一张桌子。

      舒绵倒是一点都避讳,她打开桌上的盒子,说:“就是这个。”
      沈鹊抬头一看,就愣了。

      难怪薛凌说她看了肯定会知道。
      明明是她家的传家宝才对。其实不算是宝,是个祸根。

      浮莱之匣,即便包了一层塑膜,看上去廉价得很,但这些年她一直琢磨来琢磨去,一眼就认定了。
      还有一股冥冥中的亲切感。

      可惜这玩意只有一半。
      像是被人砸在地上,不情不愿地一分为二似的。

      边角凹凸不平,看上去让人心疼。
      沈鹊深吸一口气,问:“另一半呢?”
      不是说合到一块去了?

      舒绵露出了一个笑,看向一边站着的中年女人,“在她那里。”
      沈鹊看向舒绵的三舅妈赖丽珍,这个佝偻着身体,面色蜡黄的女人。

      “是在我这里,昨天就有专家鉴定过了,为什么我还要拿给你看?”
      女人的眼球浑浊,室内光线不足,光源来自头顶的灯泡,还有右边的一扇窗户。空气都充斥着腐朽的味道,伴随着她尖刻的声线,钻进人的耳朵里,有些难受。

      “她就是姚队长叫过来的。”
      舒绵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沈鹊面前,她个子跟她三舅妈差不多高,这时候口气也不怎么好。

      “这东西,你们哪来的?”
      沈鹊伸手摸了摸装在纸盒里的物件。自从父亲死后的,沈家的财产都被她母亲封存,等到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才一起交给她。
      包括她父亲单独留给她的遗物。
      里面有浮莱之匣的照片。

      不是高清图,照片也很旧了,扫描过后还是能辨认出上面的东西的纹样。
      她父亲也没见过实物,遗失在她太爷爷辈。
      浮莱之匣一丢失,千年前沈家先人做的承诺彻底失效,诅咒也如影随形,所以沈家人丁凋零,生老病死,直接跨过老病,由生到死,不轰轰烈烈,甚至躲躲藏藏,不敢奔赴爱情,又生怕断子绝嗣,瞒着枕边人,营造一个大病的假象,然后孤独而隐秘地死去。

      “外婆没说,”舒绵注意到沈鹊的神色。
      女人长得实在太浓艳了,不是侵略性的那种浓烈,被精致裹挟,是挑眉抬眼都能让人倒吸一口气的美艳。她那天在派出所找薛凌,其实第一眼看的是沈鹊。

      那么嘈杂的大厅,沈鹊和薛凌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吵嚷的人余光瞥到,总会停留个几秒。
      她先注意到沈鹊,再看到沈鹊边上的薛凌。

      不过薛凌即便戴着口罩,但身形其实不会很难认。
      她有个好朋友就是薛凌的铁粉,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眼力还是跟得上的。

      况且她外婆也很喜欢薛凌,以前陪着老人家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画面里出现薛凌,老太太还会指着说这个女孩她认识的。
      舒绵当时只想笑,说:“您哪会认识啊,虽然她也是霜承人。”
      “哎呀,她小时候跟她爷爷的呀,我怎么会不知道的唷,小娃,这么点高,就跟着她爷爷一起做丧去的啊……”
      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笑起来皱纹都好像舒展开了一样。

      舒绵只当外婆记混了。
      但当时还是很顺得接了下去,“您怎么又认识人家爷爷了?”
      “那当然认识了,这一辈的谁不认识他啊,人总要死的,但也想死后不要受折磨的呀,可是很难求的哦……不是大善人功德积得好谁有这种待遇……”
      舒绵听这些倒是很喜欢,想着到时候跟朋友有个谈资,“那薛凌爷爷叫什么啊?”
      “郎彦……对,薛郎彦……老头了也很精神的哩……”

      老人家有时候还挺有意思的,一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
      舒绵听了一晚上的故事,包括现在年轻人几乎不知道了的“做丧”的传统。
      跟道士没什么区别吧,她是这样想的,但还被老太太打了一下膝盖。

      “这哪能一样,”老太太瘪嘴,“道士是超度,做丧呢是摆渡。”
      送亡魂去渡口,能被做丧,就以为着被亲自送过去,就可以不去地狱,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了。

      哪来的下辈子。
      舒绵才不信。

      活着的时候总不屑一顾,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又开始畏惧。
      所以在看到薛凌的时候,她脑子里迅速想起了外婆说的这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她其实一无所知,后来去问了当地人,才知道现在做丧根本请不到。
      薛家是霜承最后一脉会做丧的,儿子现在是个教授,也不会做这些活,孙女是明星,更不会了吧。

      没想到薛凌同意了。
      前一天薛凌打了个电话来,说有个要求,她知道了舒绵家里的事儿,想再听舒绵说一遍前因后果。

      舒绵其实不太确定,最开始根本冷静不下来,况且三舅妈一向对外婆态度很差,人死后,她匆忙过来,还问她要外婆的存折。
      外婆死前也只是跟三舅妈一块吃饭的。
      好端端的,怎么人就没了呢。

      连带着那个匣子,都坏了。
      “她说,这个以后给我。”

      小的时候她见过这个匣子一次,那时候是晚上,外婆把她端在厅堂里,天井的月光洒在庭院,几缕落在匣子上。
      匣子跟会发光似的。
      打开里面却空空的,外围是白玉石,里面确实木质的五个底座。
      底座上有孔,钥匙孔似的,可不像现在的钥匙,倒是像电视剧里瞧见的古代的钥匙。

      她问钥匙去哪了。
      外婆说不知道,一直就没有的。

      “以后外婆不在了,这个就给绵绵了。”
      舒绵想起这句话就鼻头一酸,“沈小姐的,你能知道这个匣子是什么么?”

      沈鹊没说话,盯着那个缺口,浮莱之匣白玉为围,内盒是浮莱千年银杏的树干,按道理是不会摔碎的。
      这巴掌大小的匣子,本来就不是人力制成的,那怎么又会变成两半呢?

      “另一半能给我看一下么?”
      沈鹊心跳得很快,偏头看了眼站在一边不吭声死死盯着这边的女人。

      “不行!”
      女人咬着牙,因为太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舒绵喂了一声,她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趣。

      舒绵拿出手机就想打电话,手机刚掏出来,赖丽珍就夺了去。
      她浑身颤抖,嘴巴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再转过头的时候眼睛血红,居然想伸手去掐舒绵。

      舒绵本来就瘦小,抵不过干农活的女人,沈鹊也愣了,刚想伸手去帮忙,被赖丽珍一推,腰撞在桌脚上,痛得白了脸。
      她惊讶地发现,桌上摆着的那一半浮莱之匣在发光。

      那光线丝丝缕缕,像是操控似地连在赖丽珍的身上。
      “救……”
      舒绵向沈鹊伸手。

      沈鹊正准备抄起高跟鞋敲赖丽珍的脑袋,木门不知道被谁一脚拆开,哐当一声就打在了赖丽珍身上。
      手一松,舒绵倒在地上摸着脖子狂咳嗽。

      “你们搞什么呢,这么久还不出来……”薛凌拎着她的白冠走进来,刘海都被汗打湿了。
      沈鹊正准备喊让她小心点,结果瞧见对方又推开了门,硬生生地把那个疯女人给砸到了墙上。

      “鹊山鸡你怎么了,”薛凌注意到自己似乎砸到了什么人,她的目光落在地上不停咳嗽双眼含泪的舒绵,又落到举着高跟鞋一只手捂着腰的沈鹊身上,居然也没有半点紧张感,反而关门,瞧了眼被自己间接打到墙上的企图朝她再次行凶的女人,抬腿踹了对方肚子一脚,然后从她那件雪白的跟道士服一样的衣服里掏出了手机。
      堂而皇之地开了微信视频通话。

      沈鹊抽了抽嘴角,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请求视频的对象接通了,姚庆奇一张帅脸出现在屏幕里,“怎么了小薛,我现在在去警局的路上呢。”
      “你看看。”
      薛凌把手机反过来,镜头对着还在朝她伸手的女人,神志其实是清醒的,但脸上表情狰狞无比,“谋杀。”
      “你瞧瞧着一屋子伤患。”

      舒绵应景地声嘶力竭咳了好几声。
      沈鹊酝酿着自己的腰痛准备□□,结果薛凌把镜头转过去了。

      “我觉得你得赶紧带你老婆过来,这里还有非科学怪力因素呢。”
      说的是现在不会发光的那盒子。

      薛凌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舒绵说,“死了没,没死帮个忙,绑个人,这不是人证么?”
      舒绵还有点喘不过气,晕乎乎的,下意识地说:“你能让沈姐姐先帮一下吗……”
      薛凌唉了一声,口气有点埋怨,“你不是说是我的小粉丝吗?都看不出来这是我对象啊?我可舍不得。”

      舒绵呆了两秒,看了沈鹊一秒,哦了一声。
      乖巧地站起来,去拿桌底下的绳子了。

      赖丽珍那张脸实在是有些可怕,瞧见舒绵还更疯,叨叨叨的讲着土话。
      薛凌看上去病怏怏的一张脸,可能刚才做丧废了点力气,脸上还红了些许,看上去唇红齿白的,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大中听,“魔怔了还想着钱,存折,舒绵你是身怀巨款吗让人这么惦记?”
      舒绵看着薛凌绑人的娴熟动作,直了眼,“我没有钱,外婆有本存折在我这里。”

      “那也是你的。”
      薛凌绑完人松了口气,把绳子递给舒绵,然后转头问沈鹊:“伤着哪了?”
      沈鹊在心里默默点亮了薛凌的贫嘴技能,现在更觉得无语,捂着腰弯了弯,正准备穿鞋,薛凌就已经蹲下握着她的脚踝套上了鞋。
      她把手机揣进袖口蹲下握着沈鹊脚踝穿鞋的动作一气呵成,一边的舒绵都看愣了。

      沈鹊后知后觉薛凌那天说的想泡她的话可能不是开玩笑,正打算严肃对待的时候,薛凌站了起来,闻了闻抓过沈鹊脚踝的手,叹了口气,皱着眉说:“你怎么连脚都是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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