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南宫沣彧

10、第 10 章

　　流年若水，季节轮回。
　　每当威风轻轻吹过，夕阳徐徐落下，记忆中的我，好想逃跑。

　　2016年，元旦。
　　陆子轩已经来到黄骅港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却有感觉很长。陆子轩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忘记，可是，有时候，越是想忘记，却越是忘不了。那种心如刀绞，却又度日如年的感觉真的很压抑，简直喘不过来气。因此，陆子轩无论什么事情都尽量有人陪，希望一次能转移注意力，毕竟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那些忘不了的伤痛。
　　还好，今天是元旦，虽然并不开心，但是会有很多人，很多的东西，能够让陆子轩短暂的忘记。
　　“嘭-嘭”两声巨响，两个礼花筒喷出漫天的礼花，顿时四处发出一阵的欢呼声。或许喧闹的世界不适合陆子轩，陆子轩还是独自一人走到了窗户边，静静地立着。看着众人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陆子轩微微一笑，转头望向窗外，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三年前。

　　2013年的元旦格外喜庆，所有的一切都喜气洋洋的，似乎是为了嘲笑玛雅人“末世预言”的荒诞性。可是嘲笑的同时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玛雅人并没有确切地说那是“末世预言”，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某些人的曲解而已。其实，正由于这些嘲笑者当初愚昧的相信才有了今天的荒诞性，或许这才是最大讽刺。
　　总之，对于陆子轩来说，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地就是即将九点了，每天的这个时候陆子轩都会给夏欣妍打电话，而且一打就是至少一小时。
　　当然，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只是，既然被称之为“习惯”，就说明可能会有改变的一天，或许就是今天。

　　“元旦快乐！”陆子轩笑呵呵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谢谢，也祝你元旦快乐！”
　　陆子轩听出了夏欣妍语气地异样，急忙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不是，没事，我很好。”
　　“真的？”陆子轩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真的，我很好。”
　　陆子轩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只好轻轻地说：“那好吧，有什么事跟我说，你知道的，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
　　“呵呵，”夏欣妍笑了笑，紧接着又沉默了。
　　过了片刻，夏欣妍开口说道：“那个，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顿时，不知为什么，夏欣妍的犹豫让陆子轩感到一股世界末日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来自对接下来话的恐惧。如果有可能的话，陆子轩现在很想逃离，尽早结束这次通话。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能逃到哪里去呢，又能逃多久呢？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毕竟人总得朝前看。
　　陆子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好的，你说。”
　　只听电话那头的夏欣妍停顿了片刻，似乎做了个决定，轻轻地说道：“那个，那个...我，我，我有男朋友了。”
　　一瞬间，陆子轩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地声音，碎的很彻底，没有任何一丝地完好的部分。
　　陆子轩左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任凭手指甲口入肉中，但依旧咬紧牙关，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不一会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可是，陆子轩却轻轻地用左手拇指拭去那一丝血迹，右手举起手机，调整了一下心态，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夏欣妍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还是说了出来，“昨天。”停了数秒，夏欣妍又说：“我们隔壁班的。”
　　“哦...”陆子轩颓废的说道。
　　听到陆子轩如此的语气，夏欣妍也不再继续说了。
　　此刻，世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过了一会儿，还是陆子轩打破了沉默。
　　“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你把手机上关于我的短信全部删掉吧，包括我的手机号。至于□□，”陆子轩想了一下，无奈的说：“□□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只是千万别把你的密码告诉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删掉那些？”夏欣妍不解的问。
　　陆子轩心中一阵绞痛，笑着说：“我是为你好，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为什么不用？”
　　“因为我不想以后你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我。但是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把密码告诉他了，那么我会永远的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从此你我成过往，天南地北夜，永不相见！”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告诉他我的密码。”夏欣妍坚定地说。
　　“嗯，”陆子轩说道，但是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但愿吧！希望那一天不要那么快的到来。”
　　突然，陆子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吧？希望不是，然而不是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即使如此，那就好好的告个别吧，也许有一天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陆子轩说：“以后了，自己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你的胃不好，少吃凉东西，还有不要在乎什么胖不胖的，一定要记得吃晚饭。另外，记得看天气预报，以后再有个雨雪天气我也无法提醒你了，再有晚上十点以后不要随便在校外逛，即使有急事，也要让他陪着你。还有...”一口气，陆子轩说了有半个多小时。
　　突然间，电话那头的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
　　陆子轩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哭了吗？”
　　夏欣妍摇了摇头说：“没有。”
　　“真的？”
　　夏欣妍擦了擦眼角又一次的说道：“我没有哭。”
　　“好吧，是我太罗嗦了，不好意思！”
　　夏欣妍急忙说：“没有，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哦，”陆子轩也觉得自己有些烦了，于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问道：“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和他不合适，我可以当个替补吗？”
　　只听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可以。
　　陆子轩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那如果下下个，可以吗？
　　对方还是传来那三个字：不可以。
　　“那如果没有人了呢？只剩我一个了呢？这总可以了吧？”陆子轩满怀希冀地问道。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依旧是那三个字，似乎这三个字成了亘古不变的答案。顿时，陆子轩不免觉得一阵无与伦比的悲哀向自己席卷而来。
　　原来如此，落花有意向流水，流水无情向东流。

　　电话的那头又传来夏欣妍弱弱的声音：“你以后还会和我说话啊？还会理我吗”
　　陆子轩反问道：你认为呢？”
　　夏欣妍有些失落的说：“不会了。”
　　陆子轩哼哼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听到陆子轩的哼哼一笑，夏欣妍有些欣喜地说：“那就是还会了？”
　　陆子轩依旧是哼哼一笑，没有说话。
　　此刻的夏欣妍有些迷惑了，不禁提高了语调：“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
　　陆子轩说：“以后你不就知道了。”
　　听闻与此，夏欣妍无奈的说：“那好吧，希望你还可以继续和我做好朋友。”
　　“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陆子轩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
　　“恩，晚安。”
　　挂掉电话，只见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间为21:13:14，几乎是不可能的数字，还是让陆子轩碰见了，也许，就连上天也在讥讽陆子轩吧。

　　之所以说以后就会知道，是因为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今后的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你，明知道应该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但是突然发现，可怜的自己早已经在你的世界里迷了路。既找不到通往你心门的坐标，又忘记了来时的路径。站在路中央，回首相望，几乎没有脚印的痕迹，那是因为我来的时候走的很轻，我怕一不小心踩痛了你，哪怕仅仅只是你世界中的一小部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陆子轩颓然坐在地上，靠在墙角，缓缓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