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王茶

4、第四章

　　第四章

　　与魏思秦传出婚讯的显然不是维密秀场上遇到的刘韵，看多了圈里真真假假的炒作，再加上魏思秦向来不错的人品，他一点都不相信魏思秦是一个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渣男。至少这几年传出来七八个女人，大多都是短时间蹭热度，要不是就是为了新作品宣传期间的有意为之。

　　现在网上魏思秦那位未婚妻显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情况，对方是个圈外人，魏思秦甚至为了保护对方的隐私，砸了要偷拍她照片那个狗仔的相机。

　　温然太了解魏思秦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想要负责，他绝对做不到和媒体记者撕破脸皮，不留情面。

　　等罗姐来公司，其实也没商量出来个所以然，温然虽然脸皮薄，一直不愿跟魏思秦联系，可现在他整个团队都在那抓心挠肺的补救，罗姐更是拽掉自己一绺头发，于情于理他这个当事人都不能袖手旁观。

　　最后温然拨通那个他自觉永远都不会主动联系的电话。

　　“温然？”那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听就是没怎么休息好。

　　“嗯，是我。”温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问道：“你不舒服吗？感觉你说话有点闷。”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睡，嗓子不太舒服，没事儿。到是你，上次看你的状态不太好，可别学我经常熬夜，你那小身板可扛不住。刚刚看来电显示是你，吓我一跳，怎么了？突然来电话？”魏思秦一如既往地温柔，他的声音像是张开包容一切的大手，轻轻地抚慰着电话这头焦躁的他。温然想着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如此对自己口味的人？可惜的是他们一直有缘无份，现如今对方更是名草有主，自己连遐想都成了罪过。

　　“就是……就是恭喜你要结婚了。”温然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整，手心冒出的汗打着滑让他几乎握不住手机。

　　说出这话时，他还自欺欺人的希望对方能当即否定，说媒体都是骗人的，他怎么可能现在结婚？

　　可现实……

　　“谢谢。”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的魏思秦才开口回道，那两个字像道天雷，直接劈醒温然所有的幻想。

　　梦终于醒了……

　　温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接下来的对话，机械性的客套，魏思秦允诺之后一定会送来请柬，并且希望他能做自己的伴郎。

　　温然笑着应允，诺诺地说着真好，咱们五个居然是队长第一个结婚的，一定要见见嫂子云云。

　　请柬在当天下午就送到了公司，拍了张照片发网上，罗姐的公关危机就这么解除了，可温然却还是有些浑浑噩噩，心脏不自觉地跟着抽痛，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最后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逃回了家，向来洁癖的温然没有脱鞋，就这么径自地回道卧室，穿着鞋躺在雪白的大床上。

　　温然盯着棚顶，一个人又哭又笑，为自己的愚蠢默哀。一个末梢神经坏死的同性恋这辈子都没啥前途，就跟1911年做了太监、1945年成了汉奸、1949年入了国|民|党一样，全都让人觉得可悲又可笑。

　　他唯一庆幸的是，整个世界没人围观他的愚蠢。

　　即便是那些狂热的CP粉也仅仅觉得糖里有了玻璃碴子，根本没有人会觉得那两个人当事人里居然有一个傻子入了戏，当了真。

　　自打知道魏思秦订婚，原本还有些心里波动的温然全然没了那点龌龊的想法，一门心思放在悲情歌曲的创作以及当客栈老板的宏伟计划。

　　在公司在电梯上遇到了公司新捧出来的流量小鲜肉葛超，对方瞥了温然一眼，而后换了一张假笑脸，貌似热络地搭话道：“温哥，最近在忙什么呢？哪个活动都没看到过你，上次年会来了吗？”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明显嘲笑温然这个老腊肉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还摆着一哥的谱，都快成公司毒瘤了。

　　温然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在乐坛位置貌似很高，但因为不怎么跨界曝光，平时除了一些大型晚会，基本没什么通告。再加上现在唱片都不太好卖，网络音乐版权又经常扯皮，温然的收入自然跟着不太乐观。现在公司对他容忍度高还是看在往日的情面，温然不知道他们那个把钱看得比生命还重的老板，能忍到什么时候。

　　钱生想分辨两句，却被温然给按住，看电梯门开，对着葛超笑了笑，赶紧拉着助理走了。

　　“温哥，你怎么不让我怼他？刚红几天就这么猖狂？也不知道张云录是咋教的，忒不像话。”

　　“没意思。”温然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总会让身边的人干着急。可没办法，这确实是他现如今的想法，什么事儿都变得毫无意义。

　　当初因为爱唱歌，忤逆向来传统的父母念了音乐学院，等出道成了专职歌手，他一直都没后悔过。因为他爱音乐，想要在这一领域做出了不得的建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发现自己一直困囿在一个牢笼里，怎么也出不去，无论是格局还是意识，都那么岌岌可危。温然这才意识到当爱好变成事业，一切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他需要冷静、沉淀与再学习，才能继续走下去。

　　凤兰村是温然在朋友的推荐下找到的“桃源地”，他在那碰到两个非常出色的民间艺人，在温然看来，他们都是非凡艺术家，二老对着自己的启发极大。其实当初说事要去开客栈，找个营生是假，继续在那学习是真。他太想将民间的音乐文化融合进自己的作品，在温然看来，这比去国外朱莉亚那些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有意义得多。

　　再加上最近魏思秦那事儿一直在自己的脑袋里跟着起哄，想要逃离的心思愈发明显。当你对一个地方越来越没有归属感时，周围人说什么基本都与放屁无异，很难让人起什么波澜。

　　“温哥，我知道你不太愿意跟着小鱼小蟹一般见识，可若是总不追究，这些人得蹲到你脖颈子上拉屎！那葛超最近演了个挺火电视剧的男三，又趁着热度参加了《漂流吧！兄弟》，在公司越来越有话语权，我听说前两天他还跟上面要求换罗姐带他！”钱生虽然只是个助理，但资历放那，再加上跟的是金牌经纪人罗瑛，到哪人不得给他几分面子。要不是钱生想跟着罗姐再好好学学，结交更多人脉，公司早让他下去带人了。

　　作为空降部队的葛超根本不了解公司的生态，平时连过气一哥温然的面子都不给，他这个助理又有多大脸？上次公司开会，钱生去艺人休息室找材料，碰见这位大爷，那葛超态度极其恶劣，直接把钱生当成随便使唤的小丫鬟，让向来脾气不错的钱生不胜其烦。

　　“罗姐是什么态度？”温然知道罗姐野心一直不小，在自己跟前根本使不上力气。现如今他能看上一个不错的苗子，温然甚至希望对方能转移视线，培养培养嫩草。不过依他的观感来看，这葛超红是红，但以他那情商智商，未来黑红的可能性比较大。

　　“也不知道罗姐咋想，以前公司让她多带人，罗姐都会严词拒绝，这一次上面提出让他带葛超，罗姐居然说考虑考虑。”钱生郁闷就郁闷在这，搁温然跟前，自己做什么都舒心。若罗姐带了葛超，自己在哪就说不定了。甚至依照罗姐稳定新人的态度，自己这个老助理到第一线可能性会更高。钱生的直属上司是罗姐，未来人员的变动温然说的不算，他钱生更没什么发言权。

　　“你就别想了，未来罗姐无论做什么都有她的考量。助理只是你的一份工作，别带太多的私人情绪。葛超虽然看起来挺不好说话，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人藏不住什么心思，看着挺单纯的。”清高这么多年，温然只是不愿妥协，可不代表他什么都看不明白。

　　跟魏思秦做队友那几年，他对自己的帮助很大。至少温然开始有意识地回避自己的低情商，魏思秦就说过，若你真看不上一个人，可以试着找找对方的优点来缓解烂人沾染你眼球的不适。

　　人的成长就是这样吧，多年后再回首，温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曾经最唾弃的“虚伪的人”，但他并没有那么多不适。可能因为有魏思秦在那做着比照，那点虚伪，居然也变得可爱了。

　　去录音室，罗姐果然在那等着，和她在一起的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就挺斯文的。

　　“温然，这是投资人吕思齐吕先生，之前在个饭局上认识，他一直都挺欣赏你，听说你今天录音，特意过来看看。”

　　温然想了想，应该是前天，罗姐打电话说有个高端饭局，桌面上全都是手攥上十亿资本的大鳄，不去的话绝对是损失。

　　温然了解罗姐的为人，既不会夸大其词，也不会为艺人拉皮条。温然现如今在乐坛有点地位，可也不过是个艺人，在这个孔方兄称其的世界，做不到彻底妥协，也必须得虚与委蛇。温然本想着去也没什么，坏就坏在罗姐补了一句，魏思秦也在。

　　当时温然正待对方如洪水猛兽，一听那人在场，即便饭桌上坐着上帝与佛祖，他也不会去的。罗姐早把温然的拒绝当成家常便饭，只交代一句“你好自为之”便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