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男生女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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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请留步。”
出了城西小树林，顶着夜色进了城头，此时已是半夜三更，街道上杳无人烟，半丝烛火气息都没有，安静的如同一座死城。
寂静中，身后之人的呼唤声被扩大，在这黑夜中更为入耳。
萧长乐正在心中担忧，这街上无人，他怎么去找药铺为天画疗伤？
听到声音，便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洛二快步追上来，打量一遍他的衣着，盯着那张被灰垢糊住的脸，道：“我见公子虽外表落魄，但气魄实在令我折服，我能看出公子绝非池中之物，不知公子可有意向做我府中之宾？”
萧长乐也盯着对面这个白衣少年，实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自己绝非池中之物，也没认出来他究竟是何人。
“你是何人？府中之宾……是何意思？”
洛二连忙拱手自介道：“在下洛二，想聘请公子到我身边来，不知公子可有意愿？”
“……洛二？”
萧长乐看着面前这个俊朗少年，幡然醒悟。
也不能怪萧长乐不记得他，对于一个脸盲的人来说，只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人，叫人如何能记住，哪怕这个人长的好看。
早有耳闻洛文堂二公子，天生体弱，被其父亲重金聘请了许多玄术师，贴身护其周全，想必先前那名被树妖吞食的黑衣男子，应该也是其一了。
思及此，他抚了抚怀中受伤安分下来的狐狸，不禁问：“洛二公子身旁想必已有许多人贴身保护，应该不会差我一个吧。”
洛二顿时面露难堪之色，垂着眸子失落道：“今日我与父亲大吵一架，他觉得我身体病弱，让我少出门走动，我很生气，我是个四肢健全的男子，不是待字闺中柔柔弱弱的女人，我不同意他的说法，一时气极遣散了那些玄术师，只留一个平日贴身跟随的人，随后便置气出走……”
萧长乐也不插嘴，静静听他把话说完。
“一直以为妖魔之说，并没有传言之中那么夸大，直到今夜，亲眼目睹妖物吞人……我才意识到，父亲究竟有多关心我，而我……又是多么的愚蠢任性，而今连那贴身之人也被怪物所杀害，我看公子处境落魄，所以想不如聘请公子来我身侧，也好让公子有个容身之所。”
萧长乐认真听他说完，忽然笑了：“你怎知道我没有容身之所？”
听他这么一说，洛二倒是面色尴尬起来：“莫非我猜错了，公子……并非落魄？”
“这一点你没猜错。”
萧长乐说着，伸出一指：“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我不过是一个玄术刚入门的愣头青，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洛二先是一惊，一愣，然后疯狂摆手道：“不不不！公子如果真是愣头青，不会有那样的气魄与胆实，就算公子真如所说刚刚入门，那你可知道，先前那黑衣男子乃是天师级玄术师，他对付不了的妖，你却能够应付、消灭，光是如此便足以令人惊叹，我看中的不是公子的等级，而是公子的那份气魄！”
听完他的长篇大论，萧长乐笑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气魄，能让你如此执着，这天岐遍地的玄术师，难道还不够你挑的吗？”
洛二定定注视他的双眸，眼神坚定的摇头：“不，更重要的是，我欣赏公子，与公子一见如故！想结识公子这位朋友！”
他说着，又看了眼萧长乐怀里的天画：“刚才就想问公子了，这只狐狸十分奇妙，虽不知是不是妖，但从它护你受伤便可以看出来，这狐狸十分善良通人性，只是……这么晚了，公子要到哪里去寻药草为它处理伤口？”
这个洛二真是不说话则矣，一说话就啰哩八嗦的让人头疼，萧长乐低头看着怀里没什么精神的天画，自己的衣袍也被它的血给染红。
确实，天画的伤口一定要及时处理，自己体内的灵血虽能解毒，但也没有为他人愈合伤口的功效啊。
可是这么晚了，药铺都关门了，他要到哪里去寻药草来为它包扎？
就算还有药铺开门，他哪里有那个钱去买药草？
正在他沉思中，只听洛二小心翼翼道：“我家中有药物，不如你随我一道回去，我帮它处理伤口？”
“……”
萧长乐望着他，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点头。
洛文堂。
已是半夜之时，堂中后院的某间卧房却烛火通明，有如黑夜之星，格外瞩目。
接过洛二递来的一个精巧白瓷瓶，萧长乐扯出红布塞，将瓶口放到鼻间嗅了嗅。
“……愈肌散？”
洛二惊喜道：“你居然识得此物？”
萧长乐捏着手中瓷瓶，一时神情复杂。
能不认识吗，这愈肌散是萧家庄的产物，有化瘀止血、快速愈合伤口，恢复伤痕，抹灭伤疤之效，市面上一瓶千金难求，一般只在为人治伤的时候使用，绝不外卖。
萧长乐毕竟是萧家庄的人，医术药物什么的，还是懂点的。
“这愈肌散千金难求一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天画似乎伤了精气，早在路上就睡着了，他一边倒出药粉在手心，谨慎仔细抹上它受伤的那只腿。
“这个是去年我父亲生辰之时，萧家庄家主派人送来的贺寿之礼，家父见我体弱多病，磕碰出伤口又不易愈合，便把这愈肌散给了我。”
萧长乐点点头，均匀的在伤口抹上愈肌散，又拿了纱布仔细包扎好，无意中余光瞥到一边墙壁上挂的几幅画像，不禁一愣。
将视线投向那边，看清楚那几幅画像的模样后，萧长乐挑眉微微诧异：“洛二公子，这是……”
洛二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问起，一时兴致勃勃的起身，走到墙边抬手指着那些画，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最崇拜的人！”
萧长乐的表情颇有些奇异：“……最崇拜的人？”
他以为像洛二这种书香世家子弟，崇敬的会是什么文人雅士，没想到居然会是……
洛二抬首望着画像中的人，一脸崇拜仰望：“他可是玄术师第一人，萧仙师你不会不知道吧？全天下都知道的大名人！他特别厉害！舞剑斩妖，没有哪只妖怪能从他那把断剑下逃过一命！”
萧长乐心中略有尴尬，心说我知道，怎么不知道呢，只是表面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洛二仿佛一下来了精神，指着画像里的人口若悬河道：“你可知道他为何出名？听说九年前妖门大开，无数妖怪入侵人间，是萧仙师伙同众位玄术师，将之逼回妖界的！”
萧长乐一边淡定的给天画包扎，一边抽空回他一句：“是吗。”
洛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唉，那时我还小，若是能亲眼一睹他之风采……只不过可惜天妒英才……唉。”
叹了两声，他重新走回去，在萧长乐身旁坐下，还一副久久不能缓过来的痛惜模样。
萧长乐抬眸瞥了眼那些画像，执笔之人一笔一划勾勒的十分翩逸，描绘出一个俊朗出尘的男子，皆是一手举剑，恍然欲刺。
眨了眨眼回过神，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你将他的画像贴在房中是何意？”
“辟邪啊！”
洛二睁着眼双眸闪光：“我爹说了，我体弱极有可能是妖邪附身，将萧仙师的画像贴于房中，定能辟灾驱邪，护我一生平安！”
“……”
萧长乐神色略为不自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搞笑。
贴他的画像辟邪之说，完全是世人传颂夸大，只求自己心安罢了，实际上萧长乐自己都是多灾多难的。
给天画包扎好了伤口后，他将愈肌散双手送回：“谢谢二公子的药。”
洛二也伸出双手接过，口中道：“不客气，不客气，那公子是否……”
萧长乐知道他问的是自己愿不愿意留在这儿，事已至此，他也觉得不用想了。干一份有钱拿、有东西吃有地方住的差事，总比浑浑噩噩窝在破庙跟人乞讨，过着吃不饱喝不足，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好。
他点点头：“我叫萧十八，这个时候……可还有温水沐浴？”
洛二见他终于想好了，不禁欣喜的点点头：“有有！自然有！十八……这名字倒是与我的洛二有异曲同工之妙！”
萧长乐配合的笑了笑。
洛二站起身，将另一盏烛台点燃了拿在手中，推开房门回头道：“十八你跟我来。”
萧长乐点点头，将天画放到床上，拎起被子一角为它盖住，看着难得安静下来的小狐狸，嘴角微挑。
不过很快的，他就笑不出来了。
洛二为人行事细致入微，很快便替他将浴水放好了，还将烛台留在浴房为他照明。
不得不说，这位洛二公子还是没有多少世家子弟架子的，对待萧长乐可谓是待朋友一般亲切热情，或许正如他所说的一般，他对萧长乐一见如故。
关上房门，萧长乐利落的宽衣解带，将手上脏兮兮的衣物毫不留情甩地，踏进浴桶中舒舒服服洗了自重生后的第一个澡。
初秋微凉，桶中水温正好，整个人泡在里面舒适极了。洗掉身上的灰尘污垢，水底沉淀着的泥垢厚的垫脚，原本清澈澄净的水也被染的污黑混浊。
这副身子由于长年营养不良的原因，瘦弱的不行，简直跟洛二那副病弱的身子有的一比。
伸手一捋，尽是感受到骨头的硬感，恐怕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
皮肤洗干净后倒是出乎意料的白皙，只是常年风寒露宿的，难免有些粗糙起皮。
萧长乐忽然忆起，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长什么模样，便伸手撩起一捧污水，往脸上泼洒擦洗。
直到脸都被搓的疼了，头发也已洗净，萧长乐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拿起搭在桶边的浴巾，将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换上洛二准备在一旁的衣袍。
这身衣袍应该是洛二自己的，两人体形差不多，萧长乐穿在身上居然正正好，不长一分不短一截。
一边系着腰带，看到旁边台子上挂着一面铜镜，萧长乐脚底一动，往那边走去。
铜黄的镜面映出的物体颜色偏暗，萧长乐靠过去探头一看，镜中登时映出一张脸来。
浅淡的双眉，细长的双眼眸子干净透彻，好似两湖清水。鼻子高挺，鼻翼窄小，一点都没有男人的粗犷之气。唇红齿白，下颚尖细，脸如巴掌大小。
“……靠！”
手中腰带一松，萧长乐忍不住从口中飙出一个脏字，嘴角一抽仿佛见了末日一般。
这算什么……男生女相？
他十分确定自己身上有男人的那玩意儿，只是这张脸……这张脸……
萧长乐现在分分钟想掐死自己，再重来一回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男生女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