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狗之王啊》浮丘苍耳

32、chapter 31

　　年假非常短，这也是千宝在工作之后，首次在职状态下过年。往常千宝一般会在恰好的时间完成工作，提交了自己的资料和报告后，就顺利脱身，平安过年。

　　而今年，为了某人，自己好似懒得挪动一样，在沃麦超市食品部已经待了很久，甚至于过了年。千宝眼看部门经理已经有念头想让自己做小组长，心里竟然有点愧疚起来。

　　沃麦的超市陈列员工作不是一个大单，但是却是一个很全面的报告里的一部分。千宝也是后来才知道，沃麦集团的所有单项考核成绩，自家公司方面都很满意，客户那边也觉得很满意。也因此，似乎促成了一项比较重要的合作。

　　只是在沃麦这里，这项大合作似乎没出现过。超市陈列员的一天，是平静如水的一天。

　　尤其是在海城已经人走城空，少部分人乘坐地铁，少部分行走在CBD，少部分人在超市里购买年货，少部分人在没人排队的结账出口，大家对彼此一无所知，却也心知肚明。相视而笑的时候也多了几分默契。

　　空城一样的海城里那些负责基础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已经回家了，非本地人的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仍守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千宝已经联系三年在海城过年了。今天格外不同一些。

　　公司安排了最后几班的工作人员，千宝也算是半放假了。采购好一大推吃的喝的带回家，千宝还收拾了下自己的小厨房，囤放了一些生活物资，水果蔬菜米面之类的。虽然一看就知道对于这个假期来说太多，但是，巴豆像是丰收过年的小老鼠一样开心。

　　和房东阿姨交代过自己不会回家后，千宝去车站送走了张姐和叽叽喳喳的张小树，张姐千叮咛万嘱咐，牵着张小树上了车，隔着窗户朝千宝挥手。

　　千宝也挥手。车子颠颠簸离开了。

　　千宝在转身的一瞬间，四面望去，恍惚间觉得来往的人都有自己来往的路线，而自己，是一个点，慢慢地穿过这些路线，像是童年时候见过的雨后的蜗牛，在公路上不断拖曳出银色的短短休息的线。

　　多么缓慢，多么孤单。似乎一点也惧怕过往的大铁虫将自己碾碎。

　　千宝送走张姐和小树，又去接了班。沃麦春节期间还是会营业，只是将留守岗位的工作人员重新进行了排班，给出大家尽可能完整的时间准备过年。

　　此刻，千宝一个人看着零食区，沃麦在仓库安排了大量的备用货品，销量火爆的尤其多。千宝随时查看出货量，斟酌去补了货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

　　进入春节筹备期后，超市的人流量一度很高，但是此刻除了几位稀稀拉拉的客人，超市安静地不像话。

　　千宝也没找人聊天，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分区里走动和整理。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情形曾经一度引起经理的注意，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毛病。

　　后来，千宝再三和巴豆协调，才减少了自己在上班期间要承担的狗子们咨询事务的量。尽管如此，千宝还是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自己的感情事业上。这就导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千宝有些措手不及。

　　不想引起人注意的千宝如愿以偿地安静了起来，也没有被骚扰。只是一转身，千宝看到自己背后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这人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棒球帽，背对自己手插口袋站着。

　　千宝默默吐吐舌头，转身过去，打算默默走开。

　　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似乎干哑的声音：“千宝？”

　　千宝回头，却看到回过头的那个高个子竟然是陈嘉西，睁大眼睛的千宝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心里那点小念头，喜欢的人不过是背过身去，自己就不认识了？

　　不怪自己，他还戴着棒球帽，谁认得是谁？

　　千宝安抚好自己，挪动几步到陈嘉西面前，笑着问：“你叫我？”

　　陈嘉西低着头，看着这个穿着蓝色工装，脸色苍白却仍是活泼泼走过来的女孩子，深呼吸一口气后说：“过年期间，你可以不用还钱了。”

　　“嗯”千宝不敢相信，歪着头问：“怎么了？这算是过年福利？”

　　“算是。”陈嘉西撇撇嘴，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停了这个月，下个月还是要继续的。只是担心……”

　　“担心？”千宝偷偷逼近一步，“担心什么？”

　　陈嘉西能说自己担心这家伙没办法好好过年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春假假期的安排表，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名字，陈嘉西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想这个人的事情。

　　千宝看陈嘉西梗着话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管你担心什么，其实，都不用担心。”

　　陈嘉西默默看了千宝一眼，低下头又抬起头，终于还是没说话，轻轻一笑，仿佛很轻松的样子：“下班了一起吃个饭？”

　　千宝抬眼，探究里带着一丝狡黠：“嗯？”我没听错？

　　“你可是这季度的标兵啊，和标兵一起吃顿饭可是荣幸……”

　　这都行？千宝想着，知道平时多在工作上花点心思，多拿点荣誉回来，以后约吃饭理由还多点？心里想着，嘴巴上还是支支吾吾应了下来：“啊，好……”马上就和巴豆请假！马上！

　　等到要交班的时候，千宝在洗手间看着自己的鬼样子，真的很后悔，本来以为平平常常的一天，所以穿了暖和的黑色的大羽绒衣，随随便便化了淡妆，以至于到现在，已经基本处于素颜的苍白状态。

　　想要去借点化妆品捯饬下自己，也没找到合适的人，于是千宝在沃麦的美妆区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溜达了15分钟，捧着一堆国产化妆品打算去买单。经过沃麦最贵的大牌口红时，千宝停顿了一下，考虑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给自己买过什么好口红，千宝的脚步一下子停顿住了。

　　五分钟后，千宝带着第一支大牌口红乐滋滋地躲在卫生间了。一边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还想着要丢掉上次囤在家里的快过期化妆品，千宝很快就发挥智慧给自己撸了一个气色焕发的桃花妆，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满意的光，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拿出口红给自己补了点口红。

　　牌子就是牌子，海城的冬天，人总是会觉得干燥，嘴唇也难免脱皮，不注意滋养唇部，普通的口红简直分分钟就能卸下一层唇皮来。手里这只口红却比平时用的唇膏还要滋润，颜色选的是白搭的豆沙色，不是喜欢，而是穷。千宝的生存智慧就是永远买那支百搭的颜色。

　　千宝得意起来，收起了手机的拍照镜头，塞进口袋后反手将用过的口红眉笔气垫一把塞进了包里。

　　离开前，千宝再一次用手机屏幕打量了自己，然后就像贼一样静悄悄溜到了自己的岗位，等待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