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歌》九只喜

5、第四章

　　维维：

　　维维，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爸爸这么多年，一直想和你说说知心话，但碍于种种，始终没有机会，今天就权当是闲聊，陪着爸爸好好说说心里话。

　　这要是从你出生说起，你出生的时候啊，就那么一小团，抱在手里什么分量都没有。我呀，老来得一女，那天晚上我都是做梦笑醒的，但是乐极生悲，这命运总是事与愿违，你母亲在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一场车祸意外去世了。

　　你母亲是个可怜人，当初我娶她，目的并不单纯，自从她嫁给我，我就没好好待她，我对不住她，现在人没了，我每每摸向床边儿都是冰冷的，二十年了，我始终都没接受过你母亲已死的事实，终究我是遭了报应，但还好你母亲她将你留给了我。这二十年来，或是赎罪，或是责任，或是疼爱，你已然成了爸爸的全部。从你第一次开始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是后来的上学识字，全部都是顺风顺水，但唯独这嫁人，爸爸没随你意，干涉你的婚姻本不是我的初衷，让你幸福才是爸爸毕生所愿。

　　白楚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他绝对是个稳妥的男人，你呢，自小在我的羽翼下长大，处世不深，又太过单纯，我是怕我这一走十几年，你吃亏，受委屈，所以才急着将你嫁于他，而你的理解让爸爸感到欣慰。爸爸这一把岁数，十年过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所以爸爸将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你的名下，有三千万的存折，一套房子，还有你母亲生前的物件，还有那件翡翠镯子你定要保存好，那是你母亲家里祖传的物件，日后你若有难，带着这镯子到南江找尹世琛，你的舅舅，他一定会帮到你的。

　　我这一别，就是十年，我始终是自私的，无法为任何人放下我的私念，所以维维要怪爸爸你就怪吧，但是千万别恨爸爸。我这一生对不起好多人，也有好多人对我恨之入骨，但爸爸不想这其中有你。

　　就写到这吧，维维，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少熬夜，爸爸永远在远方祝福你。

　　顾准

　　顾维手中攥着信纸，泪水早已沾湿了衣襟，由小声呜咽到最后的放声大哭。白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只纤长的手指在沙发上打着转。

　　过了好一阵，顾维抬起深埋在膝盖里的头，起身就跑了出去，白楚沉默了一阵，看到窗户上贴着雨滴，才拿起钥匙追出去。

　　雨没有大到需要撑伞，却也无声无息的沾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细雨绵绵，灰色的云却不时分开，让夜空露出脸来，这样的夜泛着一丝隐晦的光，安静里透着不安。

　　“上车。”白楚打开车窗，几丝雨点不轻不重的敲打在他的脸上，但他的语气依旧冷冷清清，没有半分焦灼。

　　顾维的白色帆布鞋在泥点的调和下，早就面目全非，一双纤细的小腿更是沾满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走吗？”白楚看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

　　顾维没说话，快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两人谁都没说话，顾维呆呆的坐着，皮质座椅贴在腿上很冰，很冷，湿透的布鞋由下向上泛着冷意。

　　她坐在那，除了冷，没有其他知觉。

　　车子开到顾维家，顾维像是弹簧上的小人，快步下车，向家里跑去，一步两个楼梯凳，到了家门口，大腿有着明显的酸麻，她大口喘着气，猛拍家门，但是迟迟未有人。

　　“钥匙。”白楚站在她身后提醒着。

　　白楚一句话，如是点醒梦中人，顾维习惯性的摸了摸衣兜，却发现今天穿的是裙子，完全没有衣兜，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白得发亮的楼道里打着转。

　　“找备用钥匙。”白楚再次提醒。

　　顾维停下脚步，翻开暗红色毯子，卷起尘土，浓重的土灰儿味呛得她不停咳嗽。

　　拿到钥匙，顾维打开门，黑黑的屋子里静得吓人，白楚随后进来摸索着打开了灯，屋子里很干净，既是关着灯，显然是没有人，但顾维还是执拗的挨个屋子找，但一无所获。

　　转头回到客厅时，白楚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你喝的？”

　　“你爸爸的。”白楚没有抬头看她，她起身要玩外跑，却被白楚拽住，“你现在出去于事无补。”

　　顾维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拽得更紧，顾维发了疯的嚎叫：“放开我。”

　　“我有责任护你周全。”白楚的话里透着一丝执拗，漆黑的眼死死的盯着顾维不放。

　　“你以为你是谁，护我周全？你早告诉我客厅的茶杯，我就能追上我爸。”顾维苍白的面孔因愤怒染上一层胭红。

　　“首先，你父亲的茶杯冒着热气，那就一定是他临行前泡的茶，说明你父亲走的匆忙，这其中有两种可能，其一你父亲有要事要办所以匆忙离开，其二你父亲是临走前并不想见到你，所以见你来了仓促离开，不过鉴于你父亲选择让你在日落后拆开信，就能断定是第二种可能，无异。其次，你刚刚的话攻击性很强，并带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所以我觉得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出门。”

　　“说完了？”

　　“嗯。”

　　“放开我。”顾维看着握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语气很不耐烦。白楚很轻松的放开她，却瞧见她白嫩的胳膊上竟红了一片，他抿了抿唇，“抱歉。”

　　顾维没理睬他，此时的情绪已经冷却了大半，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回味着白楚刚刚的话。

　　白楚并没坐下，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表，七时三十分，沉声说：“回家吧。”顾维抬头看了一眼他，没说话，依旧坐着。

　　“你家今晚不适合住人。”顾维依旧没声响，白楚皱了皱眉，将她打怀抱起，“你干嘛？你放开我，我不回去。”

　　白楚默不作声，顾维仍旧叫喊着，惹来邻里旁观，白楚笑着道歉，邻里邻间虽没见过白楚，却都在老顾那看到过小伙子的照片，自然没有插手管闲事儿，全当是两口子打架。
　　白楚来到玄关，穿上鞋，沉眼看了一眼里厅里混乱的泥印，转身关灯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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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考验智商，小娅的智商早在七岁的时候就被拐卖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家多提点提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