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渔哥

29、第 29 章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苜苜，醒醒，苜苜。”顾城将秦苜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好一会，秦苜才缓缓转醒，朦胧间，无力地推了推身旁那对结实的胸膛，她这才意识到不对，瞪大了眼睛，推开了抱着她的男人，待她看清那人是谁时，顾城一脸受伤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坐起来，急急道歉：“顾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顾城也坐了起来，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做噩梦了？”
　　秦苜用力的点点头，她做了一个相当真实的梦，梦里的她依旧是昨晚喝醉的模样，被关在一间房间里，房间四处都是面目全非的洋娃娃，她们一个一个似乎都在向她索命，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小女孩的哭声由四方传来，尽管已经从梦中醒来的她现在想想依旧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头还疼吗？我熬了粥，起来吃点吧。”顾城想要去扶她，却被她不经意地躲开，抓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收了起来。
　　“顾老师，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家，昨晚有一位姓简的小姐用你的手机打电话过来，让我去接你，我没找到你家钥匙就先把你带回我家了。”
　　“简琳？顾老师，那那位小姐有回家吗？”
　　“嗯，我去接你的时候她还算清醒，就自己回去了。”
　　“嗯。”
　　“洗手间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慢慢来，我出去一趟。”顾城靠近她，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才开门离去。
　　“好。”
　　顾城走后，秦苜立马下床走到门后，听到客厅的大门关上的声音，才微微松了口气。昨晚宿醉的下场就是她到现在脑袋都还疼着，她实在无法思考改怎么继续和顾城相处下去。
　　走进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脸上并无妆容，看来昨晚顾城将她照顾得很好，头发上的头饰也都被摘了下来，只是现在脸色无比惨白，也不知道是在梦中受到了惊吓，还是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导致气血不足。
　　她开了水龙头，用手接了凉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简琳说要给她讲个故事上，任凭她怎么回忆也想不起简琳跟她说了什么故事。她拍了拍脸拿起台子上还未拆封的牙刷，仔仔细细地刷了牙，确保没有酒精味才漱了口。
　　顾城的家布置得整洁有序，家具到壁纸都是很协调的暖色系搭配，让秦苜觉得无比舒服。找到厨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排骨的香气，顺着味道找到了顾城为她准备的排骨粥，她舀了一小碗在餐厅坐下，小心翼翼地浅尝了一口，这不禁让她想起今年年初他们初识，他也为她熬过这样的排骨粥，他一如既往地待她那样好，可她却是那么自私，也许简琳说得对，她喜欢自己多过喜欢他。
　　就算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秦苜不得不承认是她用尽了手段主动靠近他，一步一步和他走到了一起。打从进入《北国》剧组，她便对他动了心思，没想到他主动让小吴联系她，她便顺水推舟与小吴成为了朋友，现在想来当初他会对她好便是因为有林维均这层关系，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进了她编织许久的网。
　　她本就不是一个白莲花，是她故意让贾进森那个老色鬼有机会进入她的房间，然后故作无助跑上楼去找他帮助。知道他喜欢吃她的菜便天天过去献殷勤，她发现小吴玩游戏，便以游戏与小吴成为好友，更是让小吴察觉她喜欢他，给她提供更多帮助。她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人，终于他主动了，可是她却上演了欲拒还迎的把戏，最后他卸下了包袱，主动表了白，她也得偿所愿。知道他是她小表哥的亲舅舅前她是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对她那么好，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不在他全是好评的道路上留下什么污点，她不应该继续和他在一起。
　　想好了一切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吃完了粥就安安静静在客厅等他回来。
　　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回来时脸上挂着笑容提着满满一袋的生鲜说：“粥喝了吗？我买了一些菜，中午在家里吃，我下厨。”
　　“嗯。”秦苜站了起来，看到他那样心有不忍，但还是咬咬牙，说，“顾老师，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顾城将袋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盒酸奶，走到她身边，将酸奶递给她。
　　秦苜没有接，而是低下头说道：“我们分手吧。”
　　“嗯？”
　　秦苜看到顾城停留在空中的手颤抖了一下，说：“我先走了。”
　　秦苜没能跨出半步就被顾城抓住手腕：“为什么？”
　　秦苜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她的手的力道越来越重。
　　“我们不合适。”
　　顾城紧皱着眉头将她揽进怀里，急急问道：“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顾老师，你是影帝，而我只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小演员，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我努力一下就能赶上的。”
　　“秦苜，我只说一遍，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我不允许你贬低自己，如果你觉得我影帝这个称号让你不开心了，我就退出娱乐圈。”
　　“可是让我不开心的人是你。”秦苜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说道，“顾老师？顾城？还是应该叫你表舅舅？”
　　“......”
　　顾城看着她的眼睛，终是松了手：“你知道了。”
　　秦苜没有回答，而是趁此机会逃离了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门的那一霎那，她的心是那样的痛，她惊于自己竟然会这般难受的同时，脚上的步伐却没有因此而放慢。
　　走出了小区，她摸摸了自己的胸腔，那里好像缺了什么似的，最后也只能无力地放下手给佳意打了电话让她来接她回去。
　　佳意见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秦苜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抱住她，试图从她身上寻找慰藉：“佳意姐，我们分手了……”
　　“分手？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佳意顺了顺她的后背，问道。
　　秦苜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流泪，佳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叹叹气，将肩膀借给她。
　　回到公寓楼下，秦苜对佳意说：“佳意姐，我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
　　“你自己没问题吗？”
　　秦苜点点头，带着丧气走回了公寓，明明是她提的分手，是她先不要他的，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她走进厨房烧了壶水，随后就进了浴室将自己全身浸泡在浴缸里，看着毫无水花的水面，许久，她终于想明白了，她怕是爱上他了......
　　分手已成定局，她划动水面，脸上带着苦笑，恍然间竟又瞧见水中有双眼睛正面带笑意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极了昨晚噩梦中满屋子的洋娃娃望着她那般的神态，她猛然拍打水面，站了起来，再看那双眼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自己的噩梦吓成这样。
　　随意擦了几下身子就穿上家居服匆匆地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生生喝了下去，只有这样痛了她才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待痛楚消失，她才走回客厅打开手机，屏幕上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只有一条是林维均的，其余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后选择无视了那人，拨通了林维均的电话。
　　林维均没有多说，只是约了她下午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碰面就匆匆挂了电话进手术室。
　　秦苜深知林维均是为了她与顾城的事，她也想和他好好谈谈就没有拒绝。
　　她为自己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独自在餐厅坐下，举着筷子夹了一碗的菜，可饭菜到了嘴边却丝毫没有胃口，最后好好的一桌饭菜被她一盘一盘倒进了垃圾桶。
　　走到落地窗边，暖阳透过玻璃照射在她脸上，她伸出手掌微微挡住阳光的侵袭，借着指缝望着太阳，然后一激灵拉上窗帘，她天生适合生活在黑暗中，阳光于她来说太过遥远，纵使再努力地去与阳光迎合，不合适终究是不合适。
　　不透光的窗帘将阳光全部阻挡在她的世界外面，她淡然地坐在镜子前，拿起鲜红色的口红缓缓涂上，将她苍白的嘴唇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林维均因忙于工作，许久都不曾见到秦苜，没想到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又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肉少之又少，都快成皮包骨了，他实在理解不了娱乐圈明星的生存方式，个个为了上镜显瘦好看，基本上都是靠节食和打针来保持“蛇精脸”。
　　比起现在的秦苜，他更喜欢高中那个带着婴儿肥的小表妹，穿着校服，笑起来眼睛跟月牙儿一样，甚是可爱。思绪又飘回医院，想起医院里那个冉医生似乎也有一双这样好看的眼睛。
　　“小表哥？”秦苜看着对面的林维均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笑得这般如沐春风，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林维均收回思绪，敛去笑容，看到对面的秦苜一脸不解，带着掩饰的意味喝了口咖啡，道：“在想什么？”
　　他率先问出了秦苜想问他的问题，秦苜微微一笑道：“在想是谁能让大名鼎鼎的林医生露出这样的笑容。”
　　林维均轻咳一声，将话题转移，问道：“你和顾城......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搭档关系。”
　　“苜苜，不要骗我。”林维均难得对她这般严肃，透过眼镜，她看到他眼底带着满满审讯的意味。
　　秦苜索性不再隐瞒，说：“是，我和他在一起过，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维均得到这个答案显然松了口气，道：“你该离他远一些，就算不为家里，也为了你自己，舅舅他......”
　　“嗯？”
　　“没什么。”
　　林维均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又喝了口咖啡定了定神。
　　秦苜看着裹着大衣在落地窗外往来的人们，思绪不由得飘远了，想想这么多年过来，她似乎都不需要去考虑自己的前途，大学的时候有王立琮帮她铺好道路，与他分手后幸运地偶遇林维均重回林家，林家无疑是她最大的靠山，她只需要贡献一点点演技，什么资源都能拿得到。想要的人，使点手段也得到了，一切来得太容易，但又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我回去会跟爷爷和兰姨解释你们只是搭档关系。”
　　“嗯。”
　　“你好好拍戏，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林维均看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自知多说无益，“我先走了，医院还有事。”
　　“嗯。”看到林维均站起身来，秦苜回过神来，也跟着站了起来，“小表哥，对不起，我走神了。”
　　林维均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我先走了。”
　　秦苜张开双臂抱了抱林维均，说：“谢谢你。”
　　林维均还是当年的林维均，温文尔雅，和颜善笑。而她早已不是当初胸无城府的秦苜，生活这般顺利美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林维均将手放在她脑袋上，轻抚了两下，说：“有时间回去看看爷爷和兰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