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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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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你,你晚上去哪了?”
靳松抬头,忽然有些看不清秦渐的脸。
“我去哪了跟你去干什么了有关系吗?我看没看到那些事你不是都做了么?”靳松说。
厕所旁边的路灯很暗,现在二晚还没下课,学生们还没出来,秦渐就把手放在靳松兜里抠他手心。靳松说完话之后秦渐的手僵了半天,然后迟疑的抽了出去。
“那……那也是她来找我的啊,她坐在我对面了,我也不能直说让人家滚蛋啊,那多伤女同学面子啊……”
靳松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秦渐心虚,刚开始解释的时候他就不太敢看靳松的脸。靳松长得秀气,面容其实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如果那张脸一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你,清清白白的都难免心里犯怵,别说心里有鬼的了。
秦渐说话声越说越小,到最后,尾音已经没有了。秦渐依旧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咱俩好聚好散,你也别跟我解释,我不想听,越描越黑。”
秦渐偏过头,把校服的拉链拉下到胸口,小夜风一吹,鸡皮疙瘩竖起来一大片。
“阿松,我……”
秦渐还想解释什么,但被靳松打断了。
“你寝室里那双新篮球鞋是她买的吧?我今晚本来是不想去食堂的,在你宿舍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那双鞋之后我去了一趟,刚好看到你从里面出来,对了,你还搂她腰来着。”
靳松垂着头,声音像刚从井里捞出来。冰凉。
“你放抽屉里那封情书我看了,文笔不错,但好像不是给我写的。”
秦渐没声了,站在他身边站了一会,一言不发的走了。靳松一个人站在只有一个路灯是亮的的大厕所旁边,摸下兜,好像是想掏烟盒,什么都没掏出来。
和秦渐交往了一年,不是没想过分手,他花心,他勾三搭四,他满嘴谎话,他简直一堆臭毛病。可他每次一笑,就舍不得了,或许处久了就好了?他他总和女生搞暧昧“阿松你给我点私人空间好不好,我和她什么都没有。”这句话他说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仿佛受了委屈,眼神却东飘西飘的不看靳松。靳松捏紧了拳头想要揍他,打完然后让他滚蛋再也别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一想到他表白时候红红的脸,心又软了。
忍忍吧,说不定真是我想多了呢。可越是忍,他越是变本加厉。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付出太多,总会累的。
高一的暗恋,高二的交往,直到今天的分手,初恋就这么完事了。
也就这么回事。
靳松搓了一下鼻子,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干点什么容易丢人,于是转回楼里跟老师请假,出了校门。
“所以你就这么分手了?”宿舍天台上七零八落的倒着几个空了的啤酒罐,一个头发挑染蓝色的男青年一手搭在靳松肩上一手拿着啤酒灌了一口。
“嗯。”靳松眼睛发直,手里的啤酒罐一下一下的往水泥地上磕,啤酒溅了一手也不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受吗?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这是第一次谈。”挑染拍了拍靳松的后背。
“不知道,”靳松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啤酒,“挺舍不得,不想继续跟他掰扯了。”
挑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喝光了手里的啤酒,一用力捏扁了易拉罐,长手一挥扔下楼去,远处传来小小的“咔啦”一声,紧跟着的是女生小猫一样的惊叫,像撒娇,应该是和男生走在一起。
“走吧,上班,三晚下自习了,再不去老杜要扣你工资了。
挑染拉起靳松,靳松抹了把脸,没眼泪,小小的吁了口气。
还好,没丢人。
“你等会,我给我妈打给电话,他俩回家没看着我该着急了。”靳松把地上塑料袋里的啤酒放进书包里,从书包的隔层里翻出一个没有巴掌大的小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把书包整理好挂在了肩上。
“喂,妈,我今晚不回去,明天看看吧,兴许能回去。嗯,店里的事,晚上有一批书要卸,明天高一高二的要开学了。我知道了,不会受伤的我有数,知道了,一定早睡,没事,不累……好了妈,你俩在工地注意安全,我挂了。诶,拜拜。”靳松把手机揣进了口袋,沉甸甸的书包坠得慌,靳松感觉左肩膀有点疼。
“走吧,今晚回不了家了,晚上我去你那对付一宿行吧?”靳松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抬头,从挑染笑了一下。
“成啊,当然没问题,我巴不得你去给我收拾收拾屋子。”挑染大笑,拉开下去的大门。靳松的脸却一下子僵了。
“你……阿松你俩……”新鲜出炉的前男友同学走上来,站定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盒蛋糕表情惊疑不定。
“走,去你那,不用管他。”靳松推了一下挑染,挑染从善如流的揽过靳松的肩膀,下了楼。身后传来了前秦渐的怒骂声。
“妈的,臭婊子!烂货!你……”
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花坛边有一盒摔得稀烂蛋糕。
靳松站了一会儿,吸了一下鼻子。挑染早放开了手,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心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走吧,别哭,反正是个人渣,不哭了啊,乖。”
靳松抹了抹眼泪,点点头,朝前走去。
到底还是丢人了。
“你爸当年的事也我不知道啊,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我们这些小辈儿上哪听说去……”
“没见过你这么犟的,非得打听那么清楚干啥,过去就过去得了……”
陈速闷头抽着烟,面前的酒杯里就剩个底,他就盯着那个底发呆。酒吧老板老杜就坐在他旁边跟着抽。
“他们真都这么说的?没一个露点风声的?”
陈速点点头,把手里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又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点着了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然后徐徐的吐了出来。
“那你爸当时除了C市没跟你说别的吗?”老杜抓了抓自己那一脑袋乱毛,感觉这事真是麻烦死了。
“没有,他当时已经不怎么清醒了,除了念叨C市啥也不知道了。”陈速比老杜更头疼,从青海出来五年了,C市是好找,可他连他爹当年到底咋回事都没打听出风声来,别说老爷子嘴里描述的像高塔里的长发公主似的他妈了。
“那就留下慢慢找,跟我这当个驻场不比你成天在外面东跑西颠的强多了?”
陈速斜了一眼一脸贼笑的老杜,老杜三十多岁,一脸的胡茬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五官跟被门板儿拍过似的,扁的像幅画。
陈速突然也笑了一下,迅速伸出了夹着烟的手,在老杜的裤子上弹了弹烟灰。
“操!丫傻逼吧,往哪儿抖了呢!”
老杜嗷的一声,弹簧似的从吧台上弹起来,两手在牛仔裤上拍打,青白色的牛仔裤上还是被烫了个黄点。
“扯的和烫的都差不多疼,给你长长记性,少扯蛋。”陈速脑袋贴在吧台上,看着马猴似的乱蹦的老杜嘿嘿乐。
“老板这裤子都穿俩月了,到老没换过,速哥烫的好。”旁边头发蓝色挑染的调酒师也跟着乐。
“Ace你少臭美,治不了他我还治不了你了,小心我扣你奖金!”老杜瞪了Ace一眼,心疼的在裤子的黄点上抠了抠,没抠掉。
“撕吧撕吧弄成乞丐裤就能穿了,就在那个点上撕。”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走过来,伸手在那个黄点上点了点,然后拿起了个杯子继续擦。
“叔啊,不是我说啊,你这裤子都啥样了,咋还穿呢?赶早买条新的,五爱那边五十一条,这破裤子扔了得了。”擦了两把,少年酒把玻璃杯推到了调酒师身边,调酒师顺手给他倒了一杯雪碧,少年就靠在吧台上喝。
“正经人谁穿那玩应,破洞烂窟窿的。”老杜抠了两下没抠掉就不管了,站起来抻了抻裤腿,靠在吧台上继续扯淡。
“这是陈速,阿松你叫速哥。你速哥有段时间没来过了,你不认识。”老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这是我们这新来的,叫靳松,咱这些人里就属他最小,大学霸,还上高中呢。”
“速哥好。”靳松冲陈速点了点头。
“上学好啊,比咱们这帮混混有出息。”陈速看着穿着白色制服的靳松还想再搭两句话,门口一个保安慌慌张张跑进来打断了话茬。
“杜哥,那帮人又来了。”
老杜听了脸色一变,跟在保安后面大步朝门口走去,靳松也把杯子放下,和几个服务生一起跟了出去。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还没出门,门外大音响的音浪就震得人头皮发麻。靳松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扯得往后背,一股邪火直窜天灵盖。
麻痹的,还没头了。
“这……咋回事啊?”陈速看着人都出去了也跟着出来了,到了门外发现几个酒保简直可以说是训练有素,几个栏人,几个把那个随拎随走的音响抢下来,留一个刚才那个靠在吧台上喝雪碧的叫靳松的小孩报警。
“喂,李叔,嗯,我是阿松,上次跟您说的那几个人,我们扣住了,对,东西也留下了,您看看是不是让两个哥过来一趟把人给带回去给他们带回去做做思想教育啥的……哎,哎,就这样,麻烦叔了。”
看靳松挂了电话,陈速凑上去问。
“这……葬爱家族来砸场子?”陈速指着几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被酒保按住的人说。
“非主流咋的了?吃你家咸盐了啊?!”按着人的Ace回头骂了一句。
“不不不,没那意思,没那意思。”陈速赶紧道歉。
“来了好几次了,好不容易逮着一次。”靳松插话,“每次他们一来咱店里就没生意了,咱这唱民谣的都特儿,不用麦克,都成习惯了,他们这一动次打次屋里就啥都听不清了。”
“哦……”陈速也不知道该接点什么,沉默的看着葬爱家族的成员们被一个个塞进警车里。
“行了,今晚你们先回去吧,早点休息。”老杜抽着烟,烟头忽明忽暗的光照着平板的五官让人莫名觉得他挺可怜的。
服务生们不说话,各自回去收拾东西,互相打个招呼,没一会就都走光了。Ace拍了拍正在收拾东西的靳松的肩膀,靳松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
靳松换好衣服拎着包出来的时候,陈速正并排老杜还靠在门边抽烟。
“叔,我走了。”靳松说。
老杜挥挥手,没说话。靳松也没说什么,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总共一万字多点,我尽量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