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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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瑝瑝说的他信。
不仅仅因为他信任她,她说什么他都信。
更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往往因为怯懦自卑,不敢与任何人解释事情真相。他怕会多此一举,怕人家不相信,更怕解释不成还会被冷嘲热讽。
但是……
“我不会的。”
他不会的,尤其是对她,绝对不会的。
正是因为知道那样会有多难过多委屈,所以毋用说是他相信她,就算不信,他也不舍得让她伤心。
就算是骗了他的瑝瑝,他也要好好的爱着呢。
……
两个人并肩携手,鼓起勇气随着宋秉春和简琳进了病房,叶瑝一进门,看到第一张床上半坐不躺的程婉,立刻敛声屏息,大气难出。
这便是每个人潜意识里对母亲的顺从和畏惧在作祟吧。
就算自己两辈子活下来,快跟现在的程婉一般岁数了,她还是敬畏母亲,或者不如说成敬爱吧。
蒋秋风站在她边上,几乎能同步感受到叶瑝手指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与他掌心那般冰冷,相差无二。
宋秉春还没来得及向叶瑝父母汇报情况,程婉和叶锡山也未曾反应过女儿和“大领导”之间突然的亲密举动。
一众人都杳然无声。
忽地,手下一松。
叶瑝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蒋秋风兀自上前两步,嗯,或许只是两个半步而已,总之是那种细软的碎步子,但他迈的很快。
他毫无犹疑地跪在了地上。
众人惊讶,叶瑝一时无措,也只好前两步,紧邻着与他跪在一处,用自己好不容易回温的指尖去触及他那身侧一如平日的冰凉。
“妈妈……”
“阿姨,对不起。”蒋秋风低头,“我,我喜欢瑝瑝,爱她,想,想要……”
想要她这三个字太过露骨,他迟疑了,改口,“想要和她在一起。”
这是蒋秋风头一次抢在叶瑝之前说话,就算以总监身份审核作品的时候,他也不打断她的,她多说一句话,他都乐意听的,恨不能她能一直说下去,又如何舍得打断?
可程婉他们不一样。
如果他要跟瑝瑝在一起,那程婉和叶锡山就是他们共同的父母。
是的呀,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很想要瑝瑝保护他。
但他不要,不要她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都要保护他,他不要永远都得不到她家人的认可,永远都要她站出来为他说话。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很重视亲情的人啊……
只有这一点,一定要做到。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婉刚松了口气,幻觉就上来了。
她头晕目眩地欣赏着因菌毒而产生的变幻莫测,一会儿是五颜六色的小人儿,一会儿是七零八落的纸屑,好不花哨。
然而这DuangDuang跪地的两个人,霎时间叫她彻底清醒。
“别是我的幻觉吧?”笑的十分勉强,程婉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啊,老叶,瑝瑝回来了没,领导呢,他们还没回来吧,啊?”
“……阿姨,不是幻觉,叶瑝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女婿。”宋秉春抱着双臂,45°抬头望天,她翻白眼的功力了得,寻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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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程二老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便是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了。
望着父母青白发灰的两张脸,叶瑝豁出去了,趁他们还没发话,索性一闭眼道,“你们别不同意,我和他,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非他不嫁,宋秉春可以作证!”
该发生什么,她说法不怎样隐晦,任谁都听得出来。
“……瑝瑝,你别这么说。”蒋秋风一惊,想开口解释,又担心越描越黑,紧抿着唇,终于还是没再吭声。
宋秉春斜眼看了看他们两人,三指向天,“嗯,我作证。”
啊??
这明明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啊!
蒋秋风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他跟叶瑝什么时候发生关系了?
他们甚至……就连最普通的情侣都才只做了几天,短短的几天而已,他什么都没对她做。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方面的疾病,哪怕已经查出了阴性的结果,他也不能,也不敢轻易玷污瑝瑝的身体。
可宋秉春,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还对自己横眉立目,蒋秋风知道,她是最不看好他们两个的。
那她现在,又为何毫不犹豫地帮叶瑝撒谎?
程婉倒吸一口气,眼看着就要背了过去。
扶她一把,叶锡山一言不发,两步绕过病床,高大的声音就这样立在蒋秋风与叶瑝二人跟前。
他猛然抬手,蒋秋风下意识地闪向一边。
这巴掌却是落在叶瑝脸上,很重,很响。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啊,不是她的错。”
怎么可以打她呢,怎么可以呢?
他疯了似地扑上去,罩在她身上,浑身上下,抖得厉害。
叶瑝脸颊上的掌印越来越红,蒋秋风的眼白也越来越红,都像要滴出血来。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知耻,怪的是你不检点,你妈妈怎么教你的,你自己好好反省!”
无论是程家还是叶家,大院子里成长到现在的家庭,大多数人的心态是保守的。
程婉和叶锡山继承了这一点,叶瑝也是。
也正因为此,叶瑝上辈子才乖乖地守身如玉了三十多年,一朝告别处女之身,引发了这样一场乾坤大逆转。
如今她刚大学毕业,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说自己已经失了童贞,父母亲当然接受不能。
但是她能接受,那东西早就是他的了。
如果他要,她就一定给。
那既然他没有要过,也就当成是预定给他了吧。
这么想想,这巴掌挨的其实不冤,如果这巴掌能换来她和蒋老师以后的幸福生活,换来一家人对他的认可,稳赚不赔。
叶瑝十分乐观,蒋秋风不见得如此。
他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瑝瑝,一张图都不愿意叫她返修的瑝瑝,想把她拢在羽翼之下好好保护的瑝瑝。
她被打了这么响亮的一记耳刮子!
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死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她就不会受这天大的委屈。
他不值,不值她为他牺牲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怪她,打我吧,求求您打我,打死我都行,我自己去死都行……”
他红着眼睛,睚眦欲裂。
叶锡山没想到低眉顺眼的蒋秋风会突然这样激愤,怒气未消,只冷哼一声,甩甩手,“我不打外人!”
这句话,这个嫌恶的动作,对他来说更是双重刺激,蒋秋风抱膝蜷缩在一起。
呜咽几声,一双手蓦地袭向他自己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