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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君子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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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了什么吗?”裴翡萝嘴角带笑。
阚菲拉却迟疑了。
裴翡萝举着食指压在嘴边做了一个静声的动作。
她什么都知道,虽然不算太明白,但是能猜出大概。
云霏消失了,她就不爱厌容了,当初若真的是一见钟情,怎么可能现在毫无感觉呢,只是她不想要深究,毕竟,厌容没有伤害她,如果真的说出来,对两个人都不好。
阚菲拉见她不在意,自己也懒得多管闲事,绕着裴翡萝转了一个圈就变小坐在裴翡萝的肩膀,她晃着自己的脚丫,裴翡萝裹住身上的狐裘,先一步找了一个避风口。
厌容始终和她保持三步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他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暖暖手吧。”他微笑。
“谢谢。”裴翡萝微微点头表示道谢。
信秋觉得浑身都冷,他陷在一个古怪的梦里,他梦到一片血腥,有人将他的头按在冰冷的水里,他挣扎却只是徒劳。
“就这样...消去他的记忆。”
“孽畜...”
“不,留着有用...”
他感觉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来,有什么从他身体里破茧而出,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托住他的下颚,“别怕,我在。”
身边的各种嘁嘁喳喳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
公孙楼看到信秋,一袭白衣遗世独立的信秋。
她冷笑,看着四周逐渐变化的幻境。
“怎么这一次还是这种模样,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我的口味呀...”她握紧手中长刀。
言禾看着逼近的公孙楼,眉头一皱。
识海里扛着金锄头种植灵药的君子剑挽起快要摇落的发钗,抿着唇妩媚一笑,“越来越有趣了,明明我的法力已经失效,这个家伙还能闯进来,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多怪胎,当真后生可畏...”
裴翡萝他们陷入秘境有她的一份功劳,那一日她见九杀门宗主前来布置测试场地,就借机留下一道法阵看看能不能捉一些有趣的东西玩弄一番,结果引来那个煞星,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次她彻底新生,留下的法阵也该消失,结果,呵呵,真是有趣。
“既然两个小家伙遇到一起,我就再帮个忙吧,让这个游戏更有趣。”她掀开长裙,今日她选了一件红底白鹤的广法华袍,满头珠翠与这块黑黝的田地很不相配,好似深宫贵妃下地除草,十分可笑。
她指尖一挥,一道流光击向天空,信秋和公孙楼面前场景瞬间转换。
满山杏花,纷纷扬扬撒了他们一身。
“恋人还是,成双成对的好。”君子剑伏在锄柄上饶有兴趣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公孙楼看着周遭场景的变化,冷笑。
“你这个东西还给我玩浪漫,下一次是不是要牵一个孩儿管我叫母亲...”
言禾: ...(她在说什么,完全不懂)
公孙楼看着言禾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又被我猜中了,呵呵。”
言禾:...(她真的脑子坏掉了?)
君子剑忍了一会,当真忍不住了,她撑着锄柄笑得肚子都痛了。
公孙楼和言禾听到一阵女子的娇笑,皆防备起来。
“你们别害怕,我是这个幻境的寄居客,你们若是想出去,稍等便是。”
只觉香风一晃,君子剑就这样俏生生站到他们面前。
公孙楼看着这个满头珠翠,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贴在脑门上的女人,抽了抽嘴角。
君子剑当然不懂她的意思,轻笑着勾起她的下巴,“那么凶看着我干什么,我不美嘛...”
“请问姑娘是否要送我们出去?”公孙楼握紧手中长刀,若是面前的女人反悔她就要先发制人,截住她。
“耶,送你们出去...你们帮我带一句话,唔,算了,不拿她开玩笑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嘟嘟嘴还是收回自己的任性。
“那多谢姑娘。”公孙楼垂下眼睑,这时她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就是真的信秋。
她疯狂想起自己的举动,简直想把自己埋下去。
“唔,稍等等,你的心魂不全...”冰冷的手碰上公孙楼的眼皮,她几乎习惯性闭眼。
到现在,君子剑才知道公孙楼以何种方式回到这里。
真是太有趣了。
以自己的心魂为引,何其大胆。
君子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悄声问,“他真的那么重要,值得你丢下一部分心魂...”
公孙楼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她丢失心魂并非故意而为,而是无意之举,她当然舍不得伤害自己来成全他人,她本质自私。
君子剑见她不语,也就想偏了,她看着这样的女孩子就像看到许久之前的自己,一样的痴情一样的愚蠢。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一抓,便取来了公孙楼遗失的心魂,为她送入体内,君子剑还额外赠送了一些修为帮助她运转体内灵力。
“好姑娘出去吧。”君子剑不愿意留他们,飞袖一挥将他们送出秘境。
公孙楼感觉到魂魄归位的震动,也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温顺的灵力,她慌忙运转灵力居然忘了询问女人的名字。
平生第一次,有人唤她好姑娘...感觉还不坏。
当她恢复理智,他们已经站在雪山顶上,言禾方才未敢多言,他并非信秋,若是让那个古怪的女人看出异样,又要多许多麻烦,至于公孙楼稀奇古怪的问答,他也懒得计较...
裴翡萝已经输了厌容两盘。
她托着下巴仔细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落字,厌容见她思索苦恼,也不去催,只是把旁边的茶壶里的水托在掌心用灵力热了热。
厌容没有让她,他知道她不需要他的刻意讨好。
“我又输了。”裴翡萝笑着将手里的棋子丢进棋罐。
厌容宠溺一笑,凑过身,就在黑棋罐拿了一粒棋子放置一处,他指了指形成围攻姿势的黑子,“这样,救活了。”
裴翡萝看着他的黑发垂到棋盘上,带着一点冬日凌然的气味,她向后避了避。
“这棋子在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到我这里就是死的。”
“棋子到哪里都是死的,我只是让这盘棋暂时处于平衡状态。”厌容掩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黑与白本来只能分清输赢,何曾有过对错。
裴翡萝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她不擅于围棋,却有一个擅于围棋的阚菲拉身侧指导。
她默默用神识戳了戳阚菲拉的脑袋,装死的魔女继续装死。
‘你不是说你棋艺无双,这里就有一个比你厉害的家伙。’
阚菲拉嘴硬,‘千年前的围棋规则改了,我哪里知道,我都被锁在秘境多久了!’
‘殿下,说话算数,现在就请您为我们找出令牌的位置吧。’裴翡萝眉眼带笑,她拿起身旁的杯子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
她一怔,水杯里的清茶还是热的,这天寒地冻的。
她看着眼前面带忧虑的厌容,垂下眸浅浅饮了一口。
阚菲拉闷着一肚子飞进狂风大雪中,她于风雪中微微打量了一下方向,便向一个地方窜去,那里有人类出没的声音。
在她才离开片刻,公孙楼和言禾就顺着指尖磁盘的指引找到了两人的藏身之处。
言禾这一路极少说话,哪怕对于公孙楼的关心他也仅仅只是嗯唔,随便应答。
公孙楼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尴尬,只能一言不发冒雪向前。
裴翡萝看着一身白雪裹着寒气的公孙楼,自己先站起来,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往她身上套。
公孙楼忙推辞,她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重新将狐裘裹在裴翡萝身上。
“我不怕冷,你自己穿好吧。”
裴翡萝也不推辞,她看到公孙楼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从怀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帕子将伤口包起来,“不要沾水。”
做完又马不停蹄为信秋倒了一杯热茶。
厌容看着她左右都照顾的样子,有些心酥,他也想看她为他忙上忙下的情景,哪怕只是笑着责怪他懒散。
“你还好吗?鸽子。”
言禾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才有些勉强道,“有些累了。”
裴翡萝觉得此时的他似乎有些不同,但是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言禾迫切希望见到云霏,他的右眼一直在跳动,虽然这个迷信的说法无迹可寻,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担忧,但是现在是裴翡萝,他再怎么担忧也只能等待。
所有事情中,越担忧的事情往往会向最糟糕的方向迈进。
裴翡萝静下来就站在山洞外,等待阚菲拉传递的消息。
阚菲拉看着一群逆风而行的文客模样的家伙,便知道这些家伙定是肥羊,她没有人类的荣辱观,能抢到令牌向裴翡萝交差她才懒得继续探索秘境。
为首是一个沧桑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厚皮袄,腰部扣着一条红色的丝绸带显得很奇怪,阚菲拉看着他腰间普通的长/枪,舔了舔舌头。
是一只好宰的羊。
身后紧跟着一个薄弱的男子,动不动就咳嗽一阵,像是要把心脏咳出来。
病秧子。
再接着三人皆脚下无力,艰难跟随在队伍中,他们的胡茬上挂满冰霜。
弱鸡,啧。
阚菲拉轻而易举飘在他们身后,管他们有没有令牌,先杀了再说。
就在阚菲拉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利箭划破寒风径直射向那只弱鸡。
背后偷袭最为无耻!
阚菲拉一把接住利箭,将它在手心里揉成碎片。
平靖宇吓了一跳,老仆庄叔忙扶住他。
“少爷,小心。”
他们只见一道红光,不远处传来两声惨叫,接着就是骨质压碎的声音。
阚菲拉的本体还在裴翡萝手里,此时的威力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但是这十分之一的力量足以将他们碾成肉酱,看着一团模糊不成人形的偷袭者,她颇为恼火按住额头,有些嫌弃想从他们身上摸出令牌,自己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们这些家伙,把他们的令牌摸给我。”
风雪中的女人看不清具体模样,平靖宇只能安耐住好奇心,他挣脱老仆的阻拦,十分恭敬上前。
一团血肉模糊,他强忍着恶心从中找到快要变形的令牌。
“仙子,请。”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阚菲拉。
阚菲拉第一次被称作仙子,也很高兴,见眼前的男人皮相俊美却两颊泛红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心生怜惜,摸遍全身找不到灵丹妙药。
平靖宇正等待仙子的命令,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下巴,他被迫抬头,看到一张绝色艳丽的脸,眼前的仙子紫发红眸,等不及他多看就被靠近的唇,吻住。
一股热气流进几乎干竭的丹田。
再看,佳人已经带着令牌不见踪影。
阚菲拉不懂什么是爱,她的吻除了赠予灵力,不赋予任何意义,但是对于一个重病被父亲厌弃的平靖宇来说,意义重大。
他抿住还带着凉意的嘴唇,对于未来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