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心动》岑阿三

72、一切都是补习的错

　　三月已经过去一大半，四月还会远么？
　　天气越来越热，烘烤得大家都躲在房里不敢出去。有时候勤快一些晒个被子还会不小心上火嘴边烧出一个大泡，一连疼个好几天。大笑的时候还会扯裂流出让人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的血来。
　　四月其实有两个假，一前一后地贯穿着，先是凄凄的清明节再是嘿嘿的劳动节，虽然两个节日都是蕴藏着伟大的意义，但在学子眼中这不过是可以休息个三天的好机会罢了。
　　五月的劳动节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和四月的尾巴连在一起，来了还得补课，所以五月其实最难熬。
　　到了六月大家就轻松了，再坚持几个礼拜就是美好的可以抱着西瓜吹空调的暑假。
　　但是对于一中的学生们来说，暑假是不存在的，按照学校的惯例大家都是在高二下学期就开始补习了，一直补到高三的寒假。
　　嗯，听着就十分惨。
　　简陌的和路雪已经是第二根了，他揣着口袋里的几个钢镚儿，琢磨着怎么在夏安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去买一根。
　　“简陌陌，雪糕虽好不可贪，”沈昊先一步看出穿了他的想法，他把碎碎冰用牙齿咬着，压住了简陌蠢蠢欲动的左手，“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夏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把简陌的那根还剩一点点的巧克力雪糕一口吃掉了，简陌举着个还沾着奶油的棒子，眼睛一时间都忘了眨。
　　“靠！”石化了半天简陌发出这么个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足以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单音节，并且伸手呼了夏安一脑袋。
　　沈昊作为一个吃冰群众，在简陌的巴掌挥出去的一瞬间已经设想到了他的一百二十八种死法。
　　“你把最好吃的一口吃掉了。”肇事者显然没有自己即将死亡的觉悟，捏着那根快被太阳晒化的棒子，语气有点凶。
　　夏安自己手里还有沈昊一半的碎碎冰，他笑着把冰递到他嘴边，“喏。”
　　“这个不好吃。”简陌拒绝，还是很怀念自己的和路雪。
　　明明都吃到最后了，结果把他解决掉的居然不是自己，这就很让人不爽了。
　　夏安拿开，直接塞进自己嘴里，用牙齿咬住底端手慢慢拉动着，出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空壳了。
　　“别吃了要上课了。”他把垃圾扔掉起身拍了拍裤子。
　　简陌还在惋惜自己的最后一口，但是铃声已经打响了，他把棒子丢进桶里一个人迈着大步子走了。
　　沈昊也跟着站起来看着这两个人觉得有点不对劲，有种说不出来的... ...腻歪？
　　“我说夏哥，简陌陌怎么像个受了气的小女生啊。”他跟在夏安旁边幽幽地问。
　　夏安乐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他这不是受了气的小女生，他就是一条被抢了骨头的小狗。”
　　沈昊更懵了，合着夏安刚刚吃的那是骨头啊。
　　虽说国家规定不准为学生补习功课，但明事理的家长都不会有想法，你不补习人家才要来拆台呢。
　　但是拍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二货学生不知老师用心良苦，有一个居然打举报电话把一中的校长举报了。
　　“呵，真是可笑。”陈艺文跟简陌说完这个消息以后冷哼了一下，“学校办了那么多年了，补习也一直是这么个制度，真以为没有后台撑着啊。要我说就是这个人蠢。听说还要查是谁呢，我估计要么是艺术班要么就是十二班的，这些人就是来混日子的，当初还真不知道怎么考进来的。”
　　陈艺文在旁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简陌正在订正上节课的数学卷子，他敷衍地点点头。
　　“诶简陌，你猜猜是谁打的举报电话。”陈艺文不甘寂寞，非得找个人来唠唠嗑。
　　简陌把错题抄到本子上，眼睛都没离开过笔尖一下，“不知道。”
　　“我猜，”陈艺文不知道是没感受到简陌并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呢还是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猜就是那个唐景昂。”
　　简陌的笔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写着，“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陈艺文挺激动，对于简陌坚决的态度有点不服气。
　　简陌撇撇嘴，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但嘴上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对他的一种信任而已。
　　唐景昂虽然看上去很不喜欢上学但从简陌帮他补习的过程来看，他还是一个可以被教育出来的人的。
　　而且有唐景轩在，就算唐景昂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胆量。
　　“反正肯定不是他。”简陌强调。
　　“那咱们就来打一个赌。”陈艺文对自己还挺有信心。“要是他你就女装。”
　　简陌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被他的赌注吓到了，而是一不小心想象了一下陈艺文女装的样子。
　　“OK。”
　　闲聊的功夫十分钟课间休息结束了，简陌把本子合上默默夸了自己一下，能在这么个干扰下还把任务完成了，NICE！
　　调查举报电话的同学的工作很好做，既然学校上面有人，那就好办多了。但是这件事情却一直被压着。
　　根据小道消息，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只有校长知道。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的“好学生”对这种事情是不会在意的，他们的眼里只有函数，古诗文和ABC。
　　但是对于虽然也很上进但枯燥的生活总得找点乐子的大部分同学来说，就是每个休息时间讨论的热点了。
　　“诶，我听说是美术班那个男的。”
　　“是吧，我也觉得是他，平时就吊儿郎当的。你怎么知道的，不是封锁消息了么？”
　　“我高一同学在美术班，他说的，说班主任找过他。”
　　“... ...”
　　“... ...”
　　“我今天看见十一班的那个人有点不对劲啊，刷刷地好像在写检讨，人家凑过去还发火不让看呢。”
　　“啊？我怎么听说是美术班那个呢。”
　　“哪儿啊，就是十班那个，美术班的是假的。”
　　“不是说老师还找他了么。”
　　“听说只是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
　　“... ...”
　　一个小团体就是一个犯人，短短的三天简陌已经知道了编导班，美术班，编导班，十班，十一班，每个班级里至少两个人的名字。
　　“我感觉现在背进去的英语单词说出来都成了名字了。”简陌坐在小电驴后面额头抵着夏安的后背，头顶是到了五点还是元气满满的太阳。
　　“我也差不多了，到处都是在讨论这个的，烦死了。”
　　暑假上课没有晚自习，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却并没有被拉长。
　　进了小区就得各回各家，再看会儿书和家里的人有的没的的聊几句，最后上床。一个到了十点就困得不行，一个还得通宵打游戏，根本没有弹琴说爱的时间了。
　　“你说是谁呢？”简陌的额头和夏安衬衫相接触的那一块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擦了一下流到眼睛里的汗珠，问道。
　　“你怎么也感兴趣了。”前面是红灯，夏安停下，掀开下摆抹了把脸。
　　“我和陈艺文打赌来着，我得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打赌？”
　　简陌把前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夏安仰头笑出声来，“挖了坑给自己跳。”
　　“就是，”简陌把头抬起来，夏安的后背印出一个清晰的椭圆形，“你也相信不是唐景昂啊？”
　　“啊，那小子估计连举报电话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绿灯亮了，夏安拧开把手窜了出去。
　　简陌在后面乐颠颠的，觉得他实在有点毒舌。
　　唐景昂在自家书房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唐景轩啧了一声把空调调高。
　　“哥，二十六度真的会热死人的。”唐景昂弱弱地反抗，额角流下的汗像是在为他增戏。
　　“不行，你都感冒了。”唐景轩的语气是一惯的温柔。说完他低下头继续给旁边反抗无效的人讲解数学题。
　　又过了一个礼拜大家的热情都已经淡去，最终结果却突然大白于天下，说是十一班的一个人。
　　大家又炸开来了，认识的说平时看着挺是个乖孩子的。
　　“他刚谈了了女朋友，技校的，人家小两口刚在一起，好不容易有个暑假可以甜蜜蜜一会儿，我们学校咔一下给人家切断了，后来他女朋友不要他了，他一个想不开就举报了。诶，这可是真的啊，十一班的人亲耳听到他说的。”
　　这个恋爱中的傻子真的是傻得可以了。
　　陈艺文凑到那堆正在讲十一班的小团体里，听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刚才我还在相信着是唐景昂的。”
　　简陌咬着牙齿乐呵呵的，“人家欺负过你你就把他想成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了。”
　　“难道不是么，他真的很坏。”
　　简陌没回，有的人还是要真正了解了以后才能知道的，不然怎么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呢。
　　简陌自己虽然了解过，但也不打算和陈艺文争。和一个只坚信自己想法的人辩论真是太累了，所以只能回一句，“嗯，你说的都对。”
　　“对个屁！”陈艺文愤愤地喝下一杯水，坐在位置上喘气。
　　今天一整天都很闷，空气沉沉的连呼吸都觉得费劲，这是暴雨要来的前兆。
　　简陌趴在栏杆上看着天，祈祷要么现在就下个阵雨然后在回家前停下，要么就等回了家再下。
　　“天上有馅饼啊仰着头准备第一个接？”
　　后面有夏安的声音，随后脑袋上就落下一个手掌。
　　“你怎么来了呀。”简陌有点吃惊，并且自恋地想了一下：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来送卷子的。”
　　“哦。”简陌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去。
　　“你刚抬着个头看什么呢？不会是在看我吧。”
　　“才不是！”简陌否认地很快，“我在看什么时候下雨。”
　　“哦。”夏安学着简陌刚才的语气回答，顺便模仿了一下他刚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望表情。
　　简陌看出他在学自己用手肘轻轻桶了一下他的胸口，“幼稚。”
　　夏安勾着嘴角笑，“放心好了，这雨估计六点钟才下得下来。”
　　“那太好了！”简陌一点没有怀疑，原地垫了一下脚。
　　上课铃响了，夏安在他头上随意呼噜了几下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偷乐着上楼了。
　　最后一节是王林森的语文课，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他了，讲课讲得声音都哑了。
　　现在他扯着他的公鸭嗓说几句就要喝一口泡着罗汉果的水。下面都有同学看不下去了。
　　“老王，您就别讲了，我听着老觉得在看迪士尼动画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王林森也不恼，慢悠悠地把杯子盖起来，“那你们有耳福了，哪只唐老鸭都没有我的语文好。”
　　课堂总是需要这样偶尔的调味剂，不仅让学生放松了，老师也能喘口气，一直运转的大脑也得以休息片刻以便更好地工作。
　　王老鸭是不是语文最好的那一个简陌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是能让简陌最专注认真听讲的那个，专注到外面什么时候下雨了他都没发觉。
　　“你不是说六点才下得起来么！”简陌缩着脖子坐在后座上，刚一出校门衣服就被淋得差不多了，也就只有胸口还是干的。
　　“我也就随便一说，谁知道这个天说变就变。”夏安更狼狈，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了，他眨巴着眼睛但雨水的侵略还是太强大。
　　“靠边停吧，受不了了。”
　　其实只骑了五分钟不到，但是却像直接穿着衣服洗了个澡似的。
　　两个人到了超市门口，全身湿哒哒的都没好意思进去。
　　“现在分手还来得及么？”简陌拧着衣服下摆欲哭无泪。
　　“你敢分手我就打举报电话去。”
　　简陌乐了，咬着下唇看他，“为啥呀？”
　　“要不是补习也不会被淋雨，也不会分手。一切都是补习的错。”夏安说得一本正经，看上去也无比搞笑，简陌勾着他的手指轻声骂了一句“傻B”。
　　“我靠，我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妈来接呢！”夏安掏出自己手机擦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简陌简直要直接笑趴下了。
　　两个淋成落汤鸡一个都没有想起来可以向家里人求助的傻子，现在才开始打电话，然后开始互相嘲笑对方。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