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心动》岑阿三

63、我会心疼的

　　美好的周末就这么腻歪着过去了，再次来到学校，躺在宿舍的床上，简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简陌啊，不烙饼了成不。”陈艺文半睁开迷瞪瞪的眼睛含糊地说。
　　“吵到你啦？”简陌转身面对他小声问道。
　　陈艺文不知道是回答还是无意识，发出“嗯”的一声，简陌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后在床上小心地烙了几下饼，最后在心里叹出一口气仰躺着。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二十三，距离他上床闭眼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睡不着。
　　要说是周末带给他的激动，已经过了一天缓得应该差不多了，但排除掉这个再想个理由他确实再找不到了。
　　夏安，你睡了么？
　　为了不再吵到别人简陌打算聊天来分散注意力。
　　没呢。你怎么还醒着。
　　屏幕的亮光在全黑的宿舍显得很突兀，简陌用被子蒙住头。
　　我睡不着。
　　你不会是还没缓过劲儿来吧。
　　夏安发来的这句让简陌确定了自己失眠的原因，还真是！
　　简陌没来得及回夏安又发来了。
　　要不说你是小屁孩儿呢，谈个恋爱把你激动成这样。快睡吧，小孩都是在夜里长个子的。
　　简陌看着这几行字锉锉牙笑了。
　　那么晚安吧。
　　关掉手机以后他居然奇迹般地一闭眼就睡着了，而且生物种十分尽责地准时把他叫醒。
　　今天是个大晴天。不错。
　　十一月过得很快，明明也是像前几个月一样每天上课下课，偶尔老师课时不够还会霸掉几节体育课。
　　随着新一轮月考的到来，十二月也前仆后继地来了，同时带来了今年第一次的大降温。
　　简陌带着社会好少年走上康庄大道的伟大计划还在执行着，唐景昂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能在他们班排到个前十了。简陌的补习也根据他的情况加大了难度。
　　“简老师，你这么冷啊。”唐景昂的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斜睨着眼睛看他。
　　简陌全身上下裹得就差一顶帽子了。
　　“你没觉着今天特别冷么？”他抱着个盛满热水的玻璃杯，身子缩成一团。
　　唐景昂把糖拿出来，嘴巴上亮晶晶的，“没觉着。”
　　简陌觉得的确很难有人像他一样对冷的感知这么敏感，他也很无奈啊，以前他就十分蠢得想过，要是在所有死法里选一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被冻死的。
　　“我还穿着棉夹克呢你把羽绒服都穿上啦。”唐景昂继续吮着那根糖，故意磕碰到牙齿上，语气透着三分的惊讶和七分的嘲笑。
　　简陌瘪瘪嘴。“你知道你吃糖的习惯特别小孩子么？”
　　唐景昂没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吮糖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以前也跟个小孩一样天天叼着牛奶，但是我现在不喝了。”简陌话就说到这里，仰头把杯子里的水都喝掉起身重新接了一杯。
　　唐景昂就保持着思考的静止状态，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靠，大爷这是戒烟用的。”
　　刚烧开的水特别烫，简陌留出四分之一的空位用四根手指头夹着回座位，看着摊开在面前的卷子，“你地理的气压带怎么一点都不会。”
　　“大爷现在的成绩能考个大学了。”唐景昂想了想把糖吐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糖纸包着随手一扔。
　　“可你哥成绩还挺好的。”
　　“所以我最烦他这点，自己想好好学习就算了非得扯上我，当初中考的时候还故意考砸就为了进一个班来管着我。”
　　以往说到他哥的时候唐景昂总是有意无意地带着一丝崇拜和害怕在里面，现在他说话的语气配合着他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毛，简陌只能感觉得到烦躁。
　　简陌没有说话，唐景昂也只是顺嘴吐槽了一下又低头翻着简陌的试卷改答案。
　　简陌把杯子凑到嘴边，缭绕的热气晕染地他很舒服。
　　唐景轩他是很佩服的。
　　一个算是□□家庭出来的人吧，虽然有时候显露出的气质里带着不容接近的戾气，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还是一个好学生该有的样子。
　　戴着很朴素但据说价格不菲的眼镜，书包很干净，人也很温和。
　　简陌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想逃离父亲铺好的路，而且十分有责任心地带着自家弟弟一起逃。
　　但是眼前这个人却不买账。
　　简陌嘬了几口水打量着唐景昂，嘴里没有糖但嘴唇还在无意识地蠕动着，有点搞笑。
　　“简老师，我哥说要送你一份礼物。”临走前唐景昂在背后说道，他转过身。“感谢你一个多月以来的悉心指导。”
　　字排列出来很诚恳，但唐景昂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还是让简陌有一瞬间怀疑他在玩一个整人游戏。
　　“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你上课的时候老实一点，别跟屁股底下有跟针似的坐不住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简陌就出门了，他听到唐景昂在后面的大笑声，也听到他说了一句然他很头疼的话。
　　“那你还是回去琢磨琢磨要什么吧。”
　　回到宿舍以后他还真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作为一个优秀的共青团员，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哈哈哈... ...”被自己这句话逗乐了，简陌躺在床上仰着头笑得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陈艺文在下面看电影，他很庆幸这次看的是个正剧，要是还看恐怖片他不知道会不会被简陌突如其来的笑把小心脏吓破。
　　“简陌，”他把屏幕暂停，转过椅子手搭在椅背上双腿叉开，“和谁谈恋爱啦。”
　　简陌立马不笑了，还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一下，他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身瞪着下面的人半天没发声。
　　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也笑着停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嘴里“哦~”着看着他。
　　“你，你听说的。”这句话说出来简陌都没发现太激动尾音都破了。
　　陈艺文“哼哼”了两声，把本来1.0宽度的眼睛眯成了0.5，“你上次打电话不是说什么爱不爱的，情绪还挺低落，一个周末过去你不仅半夜都睡不着了还傻笑，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简陌看着他嘚瑟的表情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这完全是没有关联的三件事。
　　本着说话要经大脑的惨痛教训，他张了张嘴酝酿好台词，“首先，爱不爱的那个电话是在和我... ...朋友排练话剧。”
　　“其次，睡不着是因为我真的睡不着。”
　　“最后，刚才笑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这么一解释简陌第一个被自己折服，条理清晰分点明确，难怪语文阅读理解满分了。
　　陈艺文却不怎么相信，还是一副贱贱的样子，“诶哟谈恋爱嘛，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一拍椅背指着简陌的鼻子，“你敢说你没谈恋爱？”
　　简陌一口气提在胸口想否认但的确是事实，想承认但说不清楚。就这么半卡着，脸都憋红了。
　　“诶，别欺负人家了，宿舍好不容易脱单一个，明天食堂请吃饭好了。”对床的帮着解了围，大家一致同意，转过身就开始商量要点什么菜了。
　　简陌等他们讨论了十分钟最后哄堂一笑——食堂有什么好菜呀！后还是没有出一声，就这么石化一样默认了。
　　靠，蠢货。
　　“嗯，真是个蠢货。”今天唐景昂生病在医务室挂水，晚上可以和夏安一起走。
　　“我哪知道那个陈艺文这么... ...明察秋毫。”
　　提到昨晚的事情简陌就一阵阵地要扇自己嘴巴子，怎么不说个“不”呀，只要自己态度强硬，人家又没有证据迟早就没事了，现在好了，中午居然真的请吃了一顿全肉套餐，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你狠介意么？”夏安低声问。
　　“嗯？”简陌歪头看他。
　　“很介意把我说出去？”
　　“当然！”简陌音量没控制好惹得旁边的同学看了他一眼，他捂住嘴巴，过了一会儿才凑到他身边继续说，“要是他们接受不了回头还议论你怎么办。”
　　夏安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他伸手揽过简陌的肩膀，简陌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傻B搭肩膀又不是恋人之间会做的。”简陌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不管人家怎么看我的，就算让我在学校面前承认我的性向我都没感觉。”他把他楼着往身上靠了靠，“但是你也不要傻乎乎地就承认了，我也怕你被议论。”
　　“我不... ...”
　　“你没经历过所以你不在乎，”夏安低头，路灯把他的眉眼照得透亮，声音却模糊地让人听不清，“我会心疼的。”
　　短短五个字，简陌还是从他的口型中捕捉到了，他回手握了握肩膀上的手，“那你经历过？”
　　“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夏安啧了一声，声音恢复到平常的高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书里什么都有。”
　　简陌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那你也借我看看呗。”
　　“干嘛。”
　　“了解了解。”
　　“还是算了吧，那种书看了让人心情不爽。”
　　“那你也别看了，”暴露在外面的手有点冷，简陌塞回口袋里仰着脸动了动嘴巴，“我也会心疼的。”
　　夏安乐了搓了搓他的头发，大步走向宿舍楼。
　　“干嘛那么快。”简陌有点跟不上节奏，基本是被半托着在前进，而且他还想再聊会儿。
　　“激动。”夏安的嘴咧开一个不算小的弧度，露出来的牙齿排列有序。
　　然后激动的夏安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二楼，从路上到爬到二楼简陌几乎就凭着一口气，现在终于停下来了，他叉着腰开始重新感受活着的感觉。
　　“素质不行啊小朋友。”夏安微微后仰抱臂打量着。
　　“我这腿... ...能和你比么，十... ...十多厘米... ...差在那里呢。”
　　简陌靠在栏杆上，刚才超速运动后腿有点发软。
　　“能爬回三楼么？”夏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哭笑不得。
　　“不能你打算干嘛？”三楼就是再爬十二个阶梯的事情，虽然很弱鸡但也是个大好少年，这点体力还是有的，但简陌开口的确实另一番话。
　　“夹着上去。”说着夏安就开始动作，简陌回想起了以前被夹在胳膊底下提溜着的场景，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觉得我现在休息够了。”
　　“不要客气，虽然你长个儿了，我相信我的臂力还是可以的。”夏安故意上前手已经揽到了他的腰，简陌笑着躲开直接上了两层台阶。
　　“求你了，我真的可以自己上去。”
　　夏安勾着左嘴角，没再逗他。
　　踩在高处的简陌差不多可以和平视着，他有种自己也两米的迷之自信。
　　“看屁。”
　　“看你。”
　　“靠。”夏安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
　　“夏安，”他抓着他要离开的手轻轻捏着指腹，“我不仅是你的初恋，还会是你走到最后的那个。”
　　已经有好多同学回来了，简陌连忙松开手，夏安却反客为主地握紧也上了两个台阶把他挡在身后。
　　陆陆续续的人接连不断，简陌甚至听到有人和夏安打招呼。
　　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松开手，“上去吧，晚安。”
　　简陌动了动嘴巴，还是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