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永年》蝶香香

48、048

　　三点多的小区，很多人还在家里午休，电梯空荡荡的。

　　顾倾出门后放松了许多，双手潇洒自在地插在裤袋中，“我们去哪儿？”

　　“小区有个篮球场。”司谣很小心地说。

　　顾倾微愣，转头深深看着她。没一会儿不高兴上来，“能有我帅？”

　　当然没有。

　　只是某人既然已经误会她是经常去那里缅怀过去，司谣不便否认，以免露馅儿，“将就着看。”

　　“将就？”这种事也能将就？顾倾一肚子不满。

　　可九楼时电梯门开了，进来一风度翩翩、长相不错的三十来岁男人，盯着司谣看了足足几秒钟，惊讶：“谣谣？你是霍司谣？”

　　司谣完全记不起这人是谁，只是礼貌地挥了挥手回应。住小区或者能来小区的串门的人，无非都是老邻居。拆迁前，司谣住的地方是霍爸爸和霍太后单位的集资房，拆迁的时候有的人为了方便子女工作和学习选了不同地区的还建房，比如王晓家条件不错，就拿了补偿款自己买了房。尽管分开了，但还是有人经常走动，所以即使是司谣也不一定每个人都记得。

　　这人或许以为她也认出了他，没再自我介绍，而是不怎么真诚地称赞说，“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上次我爸和我提起你了，说你还没有男朋友，问我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倾抽出一只手，堵在嘴边轻轻一咳，打断这人的话。

　　司谣赶紧挽住他的胳膊介绍：“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顾倾。我妈她之前不知道，瞎操心。”

　　这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估计见某人穿了一身国内某知名品牌的休闲服，不是很上档次，很自信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司谣的发小，田波。E国XX大学经济系硕士，现任XX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总监。很高兴认识你。”

　　司谣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顾倾抄着手没回应，完全一副孤高自傲的傲娇表情，转头问：“你发小？我怎么只认识王晓？既然认识也不主动介绍一下。让人家多尴尬？”

　　说完转头一笑，“顾倾。E国XX大学金融系博士，硕博连读，很幸运，现任东城国际西南总经理。”

　　这人一听东城国际四个字，脸就不自觉地抽了。听到电梯到底楼的提示音，立马说自己很忙，告辞走了。

　　司谣一声长叹，“你势要坐实自己桀骜不驯的名声吗？”

　　话虽这样说，其实刚才也挺不爽这人自称是她的发小，还有他刚才看顾倾的眼神。好像一身高档名牌西服就高人一等似的。

　　某人之所以穿成这样，她比谁都明白，只是想和她看上去更般配一点儿。当然，某君的确很有爱国情节，十分支持优质国产。不就是一身衣服吗？

　　顾倾不以为然，扬头，“他怎么介绍自己，我只是礼貌性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有问题？管他呢！杜绝有人在你面前优越感十足。比他更好的，你值得拥有。”

　　说完，故意不确定地问：“莫非他真是你发小？”

　　司谣噗一声，“他不说名字，我差点儿都记不得是谁了。”

　　答案很让某人满意，清俊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司谣很好奇，“他为什么听说东城四季四个字，脸色都变了？”

　　顾倾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半个月前，他们公司和东城谈合作，如果拿不下来，有个项目就无法到手。我看过他们的资料，这个项目我们本来就有意向。不过，自己就可以做成，何必与人分羹。所以让人回绝了。”

　　噗，原来如此。

　　--

　　一路来到篮球场，路上司谣偷偷看了一回时间。

　　估计高洋比她还着急，居然已经在里面了。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为了扮偶遇，他甚至还特地穿了一身篮球服，装作聚精会神地在打球。挺敬业。

　　顾倾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高洋的方向。转头对司谣说：“看见个熟人。等我一下。”

　　说完径直朝篮球场走过去，没几步，突然加快步伐。

　　高洋正好运球上篮，顾倾从他身边掠过，身手敏捷地抢断他手里的球，一转身，三分扣篮成功。动作流畅，一点儿看不出生疏，潇洒得还像九年前一模一样。

　　不觉痴了，司谣记得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光彩照人，思绪瞬间就回到了那段陪他打球的日子。好怀念，又好想……

　　发花痴！>。<

　　“顾倾！”高洋意外的表情没有丝毫瑕疵，“真的是你？我就说谁的抢断技术这么了得嘛！能从我手里拿下这个球，完成这么完美的扣篮。什么时候回国的？”

　　“六七个月了。”顾倾清俊帅气的脸上洋溢着老朋友见面的喜悦之情。

　　没有负面情绪，司谣吐出一口气，总算放心了。一直在担心他俩会不会打起来。>。<

　　“去了国外这么久，也不主动和我联系，我……”高洋话说了一半，停下，转头看向司谣，佯作两人第一回碰到似的，“司谣？是她吗？好像变化不大。”

　　“嗯。”笑容一下子收敛，顾倾压低声神色凝重地不知说了句什么。

　　高洋点头，他这才招了招手。

　　其实那时候司谣和高洋并不十分熟悉，只遇到过几回，大多数时候都是听顾倾讲起这位球友。所以走到两人身边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茫然一点儿。

　　果然，顾倾以为她忘了，搂住她肩膀介绍：“高洋。你应该认识。以前XX中学和我经常在一起打篮球的。比我们高一届，还记得吗？”

　　“哦！”司谣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估计有点儿夸张，高洋没憋住，差点儿笑出声。

　　顾倾正好看向他，微愣，再看看司谣，颇有点儿意味深长，“还真是巧哈。”

　　“啊！我想起太后吩咐我们买菜，你们先聊。”说完司谣转身就要溜。露馅儿了，某人精明得很，果然不是那么好忽悠。高洋的演技没破绽，可她实在太差了。

　　顾倾一把拎住她衣领，拖回来，从裤袋里摸出钱包，狠狠拍在她手上，“不带钱，买什么菜？记得多买点儿。”

　　连这个都被他看透了……

　　“我有手机。”带个钱包多不方便？

　　顾倾不出声，就这样冷冰冰看着。

　　司谣垂头丧气地妥协了。做错事，说谎话的人还敢顶嘴？找死呢！>。<

　　临走，顾倾叮嘱：“不会买就捡最贵的。也别买太多，一会儿提不动。”

　　直到见她走远，顾倾才双手插袋转过身，“你俩什么时候遇上的？都告诉她了？”

　　没有不高兴，只是目光有那么一瞬异样。

　　高洋不答，“其实她很在乎你，与同情无关，我觉得那是爱情。相信即使不知道那些事，她迟早也会回到你身边。”

　　只不过知道了，或许只是简化了一下过程。

　　一笑，顾倾毫不在意，“即使是同情，我也不会放过她。”

　　迟早，他会让同情重新变成单纯的爱情。

　　“你……好些了？”高洋不确定。

　　顾倾低下头，看着地面沉默，见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一阵，“我该和你说声多谢。几年前就该说，可病好以后打你电话，已经是空号。打去你宿舍，说你已经去实习了。医生说第一次的复发率是50％，第二次会上升到80％，之前睡眠不好，全靠药物安眠，还以为……你确实再一次帮了我一个大忙。”

　　否则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一开始，目的很单纯，可真的见到她，才知道，没有欲望地留在她身边，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治病就用了这么久？”顾倾走时高洋刚大二，实习是升大四那年暑假才开始的。整整两年的时间？高洋伸手拍了一下老友的肩膀，“会好起来的。其实让她知道更好。相信有她在身边陪着你，你会好很多。还有我，无论如何会在身边支持你的。”

　　“岂止很多！”有她在，他就已经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了。比任何良药都有效，“她变了很多。但比从前更好。”

　　关于这点，高洋有不同的感觉，笑着说：“只要是她，变成怎样你会介意吗？”

　　“不会。”答案是肯定的，“不好，我会想办法让她好起来。不过，开心很重要。”

　　就像当初她陪着他一样。

　　--

　　司谣在附近超市逛了很久也不知道买什么，正准备给霍太后打电话求救，掏出手机才看见顾倾五分钟前发了一条微信。

　　内容：“活虾两斤，韭菜少许。鲈鱼一条，大约一斤半，家里有葱。卤牛肉一斤。夫妻肺片一斤。省事。别让妈弄得辛苦。家里有青菜。赶紧回来。”

　　司谣满头黑线，回了一个流汗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愁怎么配菜？”>。<

　　顾倾：“……”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所以，“你是猪。”

　　--

　　篮球场。

　　打了一会儿球，顾倾借故到旁边小卖部买水，发完微信足足等了五分钟才收到某人回信。

　　刚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高洋就抱着篮球走了过来。顾倾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很无奈地说：“这女人除了读书厉害，其他事没一件能让人省心。”

　　可高洋怎么看，他都是一副乐此不彼的样子，笑着感叹：“差不多。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我家那位教语文，又是班主任，生完孩子刚满月就忙着回去工作。孩子丢给我和我妈带，现在小孩儿晚上不要她，还和我发脾气。”

　　“男孩儿？”顾倾多少有点儿羡慕嫉妒恨。如果那时候没分开……

　　“是啊！”高洋笑得也很无奈，可他是真无奈，“我老婆说，都说女孩儿是老爸的前世情人，我家那破小孩儿估计上辈子是我基友。你说一做老师的，思想怎么这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