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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   他从空白中醒来,顺着河流一路走着。
      要走往何方?他不明白。要做什么?他不清楚。
      流淌的河水告诉他:继续走吧,不远处有个小镇,那里会有人。
      小镇是什么?人是什么?
      想不明白,想不清楚。
      脑海里一阵空白,稍微用点力就有清晰的痛楚。那痛楚并不止作用于他的脑部,他的身体也在发出不适的信号。身体像是被温火烹煮着,没什么力气。
      所以他在路边走了一会儿,又回到水中。水的温度会缓解他的痛楚。河里的游鱼凑上来。
      他听了一会儿,有些疑惑,“血?”
      而后他又惊讶于自己的声音,以及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语。“唉?”他轻呼一声,像是发现了玩具的孩子。
      游鱼围着他绕了几圈,最终停在他的右手边,那里流着红色的液体。
      “这就是血?”他歪着头,静静盯着被称为“血”的东西。“你喜欢?”
      他将名为血的东西送到游鱼面前,游鱼立刻吞下,亲昵地在他身边蹦来蹦去。
      “不要紧。”
      若是旁人看到,大概只会疑惑一个年幼的孩子在河水里自言自语吧。
      但他确实能听到游鱼的话语。
      那并不如他口中的那般,而是一种感觉。
      就如同这河水一样,没有说出,但他能听懂。
      少年此刻还没意识到他与普通人类的不同,他现在还没有遇到人类。被他血液吸引而来的生物越来越多,他正惊叹于这些生物独特的长相。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长着四只蹄子的,也有一只脚也没有的。
      那些各式各样的生物正在逐一介绍他们的名字。
      “夫诸……泰吉……”
      “你们快看!”就在他仔细辨认时,河岸上突然传来尖叫声。巫猎阿猛兴奋地向同伴传讯。“清浅带水……是神兽夫诸!还有土蝼、蛮蛮……天哪,这么多,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
      “快走!那些人危险!”夫诸神催促道。但它话音刚落,血红的光就将其包围,使得它动弹不得。
      收到同伴消息的人接连赶来,他们手中的不祥之光也越发浓厚。连他都不禁哀嚎起来。
      “里面有个小孩?!”阿猛惊道。
      “一个没灵力的孩子,也卖不了好价钱,死了就死了。”
      “他能吸引如此多的神兽,必有蹊跷。我们还是把他……啊!是谁?!”
      正说话的人突然被打击了后脑勺。而眨眼间水雾弥漫,浓雾蔽眼,根本看不清前方。
      “别慌!是浓雾迷阵!”
      为首的巫猎掏出一块玉,那玉散发出血红的光芒,驱散迷雾。
      但此时,河里的神兽和小孩都不见踪影。
      “该死,让他们跑了。”巫猎啐了几声,不甘地离开。
      其实河里的小孩没有跑多远。他的嘴被另一个小孩的手捂住,躲在不远处的石头背后。
      那个小孩悄悄探过去,才松了口气,将手送开。“还好他们灵力不强,不然真骗不过。”
      那是个身形跟他差不多的小孩,头上绑着一小撮辫子。随着他的动作,那辫子会左右晃动。“碰到巫猎你也不知道跑。你父母没教过你遇到陌生人逃跑吗?”
      “而且你怎么一动不动的,你也能看见神灵?”
      “喂,喂,你听我说话了么?”
      “喂喂喂,你说个话啊?”
      “别是个傻子吧。”那小孩接连说个不停,被他救的人却只盯着他头上的辫子看,一点也不慌张。那小孩无奈,明明他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行事却格外老成。“我叫悠河,你的名字是?”
      悠河问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准备,他已经对自己救了个傻子的事实认栽了。但他手中的孩子终于将目光从辫子上移开,“名字?”
      出乎他意料的,这个小孩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声音,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悠远绵长。悠河正惊讶于他的声音与众不同,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其实还有一句没说出口,“原来不是个傻子。”
      “那你怎么不跑?”
      “跑?”
      “你能看得见神灵吗?”
      “神灵?”
      “喂,你别学我说话。”
      “说话?”
      收回前言,这小子就是个傻子。没办法交流的那种。悠河觉得自己捡了个大麻烦。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知道拿这小子怎么办好。
      要不把他送到镇上……那里人那么多,应该会有人收养……而且……
      悠河又回头看他救下的小孩。他长的确实漂亮,不像是荒郊野岭间长大的,像悠河自己,就因在野外翻滚。有各种细小的伤疤。这个小孩身上的气息干净纯粹,脸上既没有淤泥,也没有伤痕。如同天山上的雪。他的眼里透着茫和好奇,和岚湘看到那条狗的时候一模一样。
      岚湘……
      想到自己的妹妹,悠河有着沮丧。他当初为了保护妹妹离家修行,也不知妹妹如今如何。
      悠河又不想将这个孩子送给别人收养了,他跟自己的妹妹好像,都是那么纯净无助。而且连眼前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妹妹!
      万一收养这家伙的嫌弃他是个傻子怎么办?!
      悠河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小孩也看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悠河“啊啊啊”地哀嚎几声,回头拍着他的肩膀说,“决定了,你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想去拉小孩的手,小孩便往旁边移了几步。悠河只当他怕生,就暂时放下手中的动作。“既然决定照顾你了,总不能‘喂喂喂’地喊吧。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
      “对,名字名字。”
      悠河望着小孩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连名字都没有?那你从哪里来的?”
      “?”小孩继续茫然。
      悠河这次连叹气都省了,“不会吧……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给你取个……唔……云倾——怎么样?”
      “云倾?”
      “就叫云倾了。以后跟着哥好好干,好处绝对少不了你。”悠河又想去牵小孩的手,察觉到小孩身体的一瞬间紧绷,就改为拉他的衣袖。
      这次小孩没拒绝。“……”
      原来也不是那么怕生啊。
      悠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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