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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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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钱袋,不是女儿家的荷包。
囊中羞涩是不假,她和墨玉逃亡出来的时候真的是除了命,一无所有。
但饭总是要吃的,她卖了战马换来的银两,除了住店和各自买了一套女装外,都是尽可能省着用的。
她的衣裙还好,本就是素色的,墨玉的那套碎花底的已经洗得发白了。
别问江江洛雪那么多的彩锻衣裙,她俩为何不穿,故人的遗物实该敬之,更何况,那还是江家的财物。
骨气,确实不能当饭吃,但多少还是要有的。
然而,囊中羞涩是她的事,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眉翎此刻惶恐的是,衣衫,她们是换成女装了,可那钱袋,她敢保证燕国哪个旮旯地里的姑娘家,都不会用这种黑缎布的钱袋。
那一看就是男子的式样,其实,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当众掏出来,她也不是觉得有多难堪,难道还能比在大街上,被人这样指指点点更难堪的么?
不然,她方才就不会去取了。
可要命是,这位爷一来,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钱袋,眉翎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就他亲眼所见的,她反常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样。
但麻烦就麻烦在,她那钱袋上绣的纹案,并非寻常男子常佩戴的松竹梅兰。
钱袋黑底金线,娓娓而绣的是一面猎猎的军旗,而在那军旗的正中央,龙腾虎跃的,正是一个赫赫威严的‘苏’字。
这些自然不是她绣的,她哪里会绣,是她的白妈妈晚上闲来无事,花了足足一个月才绣出了两个。
她常年着男装自然也不会佩戴女儿家的荷包,这两个钱袋,她便与她哥哥一人拿了一个。
当初,身无一物的逃亡,凡是与身份有关的一切,眉翎都小心匿起来了。
唯独这个钱袋,一想到绣它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她侥幸做诡,没舍得扔,心想只是一个字,姓苏的人多了去了,哪会想到眼下这一刻的窘迫。
说白了,她此刻若掏出来,那钱袋正面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苏家军军旗,她手稍作遮掩的话,寻常百姓未必就能看出什么名堂,可这位七爷是何许人物啊?
还离得这样近,难不成叫他先走?
地上响起的脆音将眉翎的思绪揽回,七爷不知何时蹲下了身子,手指轻轻拨开冗杂的破片,她不知他在寻找什么,更不知,他手背上交错的痂痕,为何比这一地的狼藉还乱?
眉翎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的看那双手,记忆中,这个男子的手指是修长好看,宛若琼枝的,那样狰狞的伤口,像是被碎乱的砾石划破所致,她隐隐有些猜测,想要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周遭的议论声渐渐安静了下来,街肆上的人一时都瞩目在撩袍蹲下的人,连摊主小哥也一副看这人要玩什么花样的鄙夷,抱起了臂膀。
其实,若仔细的翻看便会发现,摊上的玉虽看起来碎得七零八落,实则,也不过是那几个被撞到的大件碎得厉害。
而大件的玉碗,玉皿什么的,并非上好的玉石,打磨得粗糙,反倒不值钱。
七爷仔细的捻开碎渣,像是在挑选着什么,摊主小哥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很快,七爷曲起了手指,一串完好的璎珞就这样从一堆渣滓中越出,珊瑚红珠缀着翡色罗缨,顶端系着一根银线,牵在他指下,轻轻摇坠。
小心拂去其上沾到的浮尘,他起身,淡淡的问:“这串要几钱?”
眉翎心尖一颤,正午的阳光明媚而耀眼,照得珊瑚珠饱满圆润,在他指尖,泛着胭脂一样的色彩,她看见它的第一眼,便直觉这珊瑚璎珞很像,很像她遗失了的一个物件。
那枚红瑚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