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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天气冷了,渐近年末,宅子里也热闹起来。红灯笼,对联,年货。时不时有人上门送礼,秦墨见了几次,后来一概推脱,只说病了。只是楚明玉和林榆雁来得勤些。林榆雁一心想接回表妹方逸歌,奈何方逸歌理都不理。
      “这丫头,以前没看出这么斯德哥尔摩症。”林榆雁气得咬牙切齿,他嘴里总会跳出些新词,阿真觉得挺逗,总是不耻下问。林少爷解释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越被欺负心里就越痛快。
      外面隐隐约约有传闻,方家大小姐热脸贴冷屁股,死赖在秦家不走,方老爷的脸都气绿了,恨之前没多生两个。秦墨生活倒是没任何打扰,依旧是上课,看书,下棋,偶尔应邀在外面走动,像家里没这么个人。
      秦文山见儿子没有意思,和方老爷一商量,得,亲家做不成,做个干兄妹也成,咱俩还是好搭档。所有人都满意了,只有方逸歌不满意。心里是无望的,但每回见到秦墨,那份无望就消散了。少年眉目如画,清贵无双,他随便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便让她痴迷沉沦。她做了这么多,要放弃……她不甘心。
      林榆雁吃着汤圆,和阿真讲电影的事情,他把那头银灰色的头发染回来了,听说被林老爷家法伺候了一顿。阿真调着奶茶,腕子上的木镯一晃一晃:“什么是电影?我听人说是跟戏台子一样,有人在上面演。”
      “完全不一样好不好!那个屏幕不止三米高,声音是环式的,身临其境。我说不清楚,走啦,我带你去看。”
      楚明玉接过奶茶,慢慢搅着说:“她去不了。上次我想带她去舞厅逛逛,还没出门,就被秦三拦下了。”
      林榆雁翻了个白眼:“秦三这个人,我看不爽他很久了,他哪里把身边的人当人,当个东西而已。就我家的密斯方看不透,硬往火坑里钻。我真是服气了。”
      阿真淡淡一笑,眼眸平静:“难道我还不是东西嘛。”
      “你瞧。”林榆雁指着阿真说,“看人都快被逼疯了,只能自娱自嘲。”正说着,秦墨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阿真连忙递上热水袋:“少爷,烘手。”
      秦墨“嗯”了一声。林榆雁瞧不过眼了,也不看楚明玉的眼色,嚷嚷道:“秦三,我想带阿真出去看电影,她成日服侍你,连个假都没有?。”
      秦墨一手支着腮,一手放在热水袋下面,眉眼淡淡,目光慵懒:“她想去么。”慵懒底下透出不爽的气息。林榆雁把阿真拉到自己身后,不满地说:“我说秦三,你这样她敢说想去么。威胁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林少爷,我不想去。”阿真连忙按住林榆雁,“外头人挤人的也不好玩,又那么冷。还是家里舒服。”
      又过了两天,楚明玉过来玩。中午阳光很好,他随口一提:“要不去明空山玩?”没想到秦墨答应了。明空山下游人如织,山脚都是摆着摊卖小玩意儿的,阿真走走停停,看看这玩玩那。楚明玉笑道:“是你跟着我俩,还是我俩跟着你呀?”
      阿真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秦墨放慢些脚步,女学生们时不时看过来,叽叽喳喳咬耳朵,又笑开。秦墨微微皱眉,他实在不喜欢人多。
      “来来来,前世今生,姻缘冤家,福星灾祸,不灵不要钱。”卜卦者年约六七十,头发灰白,戴着圆形的金丝框墨镜,精神抖擞。他看到秦墨三人,眼睛一亮,瞧这身打扮,绝对是大生意,“姑娘,新年了,来个福卦吧。”
      阿真看着秦墨,秦墨抬了抬下巴,她才坐下。老者目光一打量,笑呵呵说:“姑娘,算什么?算姻缘的小姑娘多喱。”
      阿真摇头,微笑:“请老人家为我算一算前程。”
      老者一愣,倒是个有心思的姑娘,长得清雅秀丽,谈吐举止也礼貌从容,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他把签筒递给阿真,阿真摇了摇,掉出一签,老者一看,眉心皱起。楚明玉搭着秦墨的肩笑道:“他大概要说有一劫,然后让阿真掏钱呢。”
      老者和身边靠墙吃冰棍的少女细声讨论。那少女年约十六七,裹着厚厚的白色棉衣,甚是亮眼。她把棍子往垃圾桶里一丢,过来细细摸阿真的手骨,又在头上按了按:“姑娘命中有一劫,过了劫数就能大富大贵。”
      楚明玉哈哈大笑:“我就说嘛,阿真快掏钱,让小妹妹帮你渡劫。”
      “我要你钱么。”少女骄横地看了楚明玉一眼,低头对阿真说,“姑娘聪明善良,只是钻了牛角尖。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老者从底下的箱子里掏出一个银色手链:“姑娘,这是锁情链,洋人那来的。你把这个手链戴在你喜欢的人的手上,你们就能永远不分开。”
      回去的路上,楚明玉说:“阿真,你干吗买,这都是骗人的……啧啧啧,小姑娘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谁啊?小五?阿肯?阿本?”他把能想到的人都问了一遍,阿真看向后视镜,秦墨阖着眼休息,身上盖着大衣,神情淡淡,眉宇间带着天生的倨傲与疏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链。
      正月后,方老爷替方逸歌寻了门亲事,是新起的生意人,姓杨,有头脑,方老爷很看好他。杨先生有个独子,和方小姐年龄相当。方逸歌依旧住在秦三少爷的小宅里,每天看着秦墨打枪,练武,看书。直到方老爷亲自上门。
      阿真坐在秦墨身边,心不在焉地剥着橘子,底下传来隐隐约约的怒吼声。这房子的隔音做得真好。秦墨敲了敲棋盘:“你和我下一局。”
      “好。”
      秦墨棋风凌厉,像一把利刃。她棋风谨慎,防守得当。只是只防不攻,终有沦陷的一天。方逸歌突然冲进来,满脸泪痕:“秦墨,秦墨。”
      方老爷阻拦不住,坐在大厅里喘气。如果能定下秦三爷,他纵然被人指着鼻子骂薄情寡义,也会把和杨家的婚事推了。可女儿傻啊,看不明白。做父亲的,哪会想为难女儿。
      方逸歌走到秦墨面前,眼睛直视他:“秦墨,你喜欢我么?”她的眼神中带着期待,“一点点……”
      秦墨摇摇头,手指夹着棋子落在棋盘上,对阿真说:“到你了。”
      方逸歌手臂扫过棋盘,瞪着通红的眼睛道:“我看错你了……我傻啊,我这么喜欢你……”
      秦墨慢慢皱起眉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逸歌头发凌乱,眼神几近崩溃。阿真在心里叹了口气,几个月前还是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儿,如今便是这般怨妇模样。不好的爱情竟然这么折煞人。
      方逸歌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秦墨,你这般凉薄,会有报应的。”她转身走向门外,头也不回。阿真心里有些佩服,爱的时候倾其所有,看清之后转身就走,没有底气是做不来的。然而她的底气是什么呢。也许不读那么多书,她便不会妄想“平等”。人生而平等,然而在秦家,根本不可能实现。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速度还是很快哒(≧?≦),第一次发文,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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