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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章 金兰(上) ...

  •   雅悦、越箖钻入水牢墙洞后,越箖用火石和火绒点亮了火折子,步入潮湿滑腻的溶洞。二女扶着弯曲狭窄的石壁,一先一后地走在水流齐腿肚深的石道上。不多时石道变宽,顶部仿佛有微光,经过一个转弯处,越箖的火折子照见一处直径约莫一丈宽的水潭,岩壁的溶岩水聚成细流、最后汩汩流入潭中。

      雅悦蹲下身,用手鞠了一把潭水,抬头望向越箖道:“越姑娘,你的水性如何?”越箖想了想以前在落星湖戏水的情景,遂道:“只要水流不急,闭气潜水一会儿没问题。”

      雅悦点了点头,道:“此地的水温要比外面的池水冷冽些。我们先将手脚搓热后,再下水吧。”两人扎紧发带,简单热身后,各自深吸一口气,依次跳入水潭中。

      二女一进入水中,两臂伸直并同时向侧下方划水,两腿屈伸蹬水,带动一连串迅速上升的泡沫,如长腿水蛙般朝着昏暗的前方水道迅速游动。片刻之后,当她们的头顶上隐约出现微光时,二人鼓足力量蹬水上升,之后迅速将头浮出水面,找到岩洞的边缘后上岸。

      越、雅悦两人将各自的长发拧成麻花状,挤出大部分的水渍,然后一同靠坐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喘气歇息。随后越箖解开身上的布囊,倒出里面浸湿的药匣和笔式武器,摇头惋惜道:“经水一泡,这些丸药膏药的效果肯定要打折扣了。”

      雅悦望着她在逆光中绰约的半身侧影,柔声道:“我叫奚雅悦,你我同行半日,还未请教越姑娘的名字。”

      对方浅笑道:“我叫越箖。”奚雅悦道:“是五岳之岳,林木之林吗?”

      越箖摇摇头,示意雅悦伸出一只手,于是她在雅悦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越姓罕闻,箖字更罕见。”雅悦好奇道,“姑娘的姓名十分独特,是家中长辈所取吗?”

      越箖轻轻摇头道:“我的本名,叫做越云思;‘箖’是我十年前来到万花谷后,孙医圣替我起的。

      雅悦念道:“云思,越箖,均是很美的名字……不知你的箖字有何寓意?”

      “师父说,晋代戴凯之所著《竹谱》中提及的一种箖箊竹,叶薄而广,它是春秋时期的南林越女和袁公的试剑之竹,有灵动柔和之美,为他所爱;而我偏巧姓越,还喜欢去谷里的一片竹林间读书或练剑,所以他便将竹与林合二为一,赠名给我。”说完,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似是回忆起坐落在群山之内,在悬崖绝壁环围之中的幽谷。

      雅悦又道:“越姑娘,你在乘舟渡江前,百澄祭司他究竟如何了?我很想知道实情。”

      越箖从她焦急闪烁的目光和贝齿咬唇的动作里,看出此女很在乎那个男子,便说:“当时百澄祭司将我送上临沧坡江畔的货船,转身便带着飞鸢踏上山路离开。之后的事情,小妹的确不知,不过少祭司细心精明,我想他是不会有事的。”

      雅悦听后,交叉手臂跪在地上,再合上双眼,口里念出一串波斯语,虔诚地向神明阿里曼作祷告。

      其后,她们从一处凹面的岩壁上,发现几串悬有用藤条串起的葫芦,于是将它们绕成数匝,牢牢缠在腰上。二女从一处隐蔽的山岩流水间钻出,借助浓浓夜色和渺漫水雾,沿着奔腾的澜沧江顺流而下,奋力游向望海崖的对岸。

      就在她们跳入凉澈的水潭时,幽乔正在自无量宫返回望海崖的路上。

      他得知飞鸽所传消息不实后怒不可遏,猜测可能是信鸽中途被人截下,换了字条后重新放飞。当幽乔回到绿绮轩后,发现越箖在“密室”消失,更是火冒三丈。因为越箖是赤足离开的,所以地上没有留下鞋印,于是幽乔命侍从牵来一条善追踪的贵州白龙犬,那只白龙犬从床榻上一路嗅到了角落,最后对着屏风底座大叫起来。

      不多时,幽乔发现了黑咕隆咚的密道,可惜密道出口被石门堵死,幽乔不擅长风水堪舆之术,于是他命人凿墙,终于发现了密室与水牢相通的秘密。因为雅悦逃离,塔娅不愿招供与再度受辱,最后咬舌自尽。

      秋夜的江水,清凉如冷玉寒烟。越箖、雅悦好不容易踏上了江岸,两人先藏于林间,以避开可能出现的南诏士兵。由于她们无法成功点亮浸水后的火折子,只好一边拧着头发、衣裙上的江水,一边说话商量。

      雅悦道:“现在我们身处澜沧江的西岸,若继续往西南方向走,会相对安全一点。”越箖道:“我曾见过一张羊皮地图,记得该片区域广阔,建有一座澜沧城,应该有不少南诏兵士驻扎在附近吧?”

      雅悦摇头道:“连月以来,总有恶人谷的人出没于澜沧城附近,莫说是秘密巡查的红衣教弟子,就是南诏国的守军,也很少接近这片区域。”越箖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紫玉髓’这种药材?”

      当雅悦得知了越箖远赴滇南寻药的经历后,笑道:“可巧了。从这里往南有一处南冥谷,也叫药谷,我在儿时曾和担任司药长老的祖母入谷采草药,后来我也在那儿采过山花水草配置香药胰子,供坛主堂主和祭司等人沐浴拜神。那里的水泽底部中有玉石,其中一种叫紫玉髓,听说石上偶尔生有一种药草,也叫紫玉髓草。”越箖惊喜地握住对方的双手,兴奋道:“如此甚妙!”

      雅悦又道:“既然你我患难与共,最好沿途化名赶路。本人年长姑娘五岁,不如我叫妹妹云思、你叫我奚姐,互称姊妹好不好?”

      越箖自然颔首应允,转而发愁道:“我们浑身衣衫湿透,又冷又饿,若是夜半在野地里取火,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很容易暴露自己。但现在夜色已深,附近的商家及农户早已安歇,如何能换取衣食?”

      雅悦拍了拍额头,微微一笑:“差点忘了。这附近有一座诨名‘不夜居’的万宝阁,那儿的店家肯收首饰典当,我们应该能买两件普通衣衫和一点干粮。”说着她抬起手臂,指间拂过红衣教标志的金镯子、玉耳环等首饰。

      越、奚两人来到万宝阁,万宝阁主吩咐阁中管事李大虎负责接待她们。李大虎样貌四十有余,头戴幞头,一身中原商人的锦衣打扮,他先查看了奚雅悦所递首饰的质地、成色和造型,咋舌道:“六芒星、鹰翅纹……这些做工精美的金银饰品,是无量山红衣教的首饰吧。”雅悦点点头:“李管事好眼力。”

      李大虎拱手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近几日澜沧城的几位军爷对周边商铺下了命令,此类物品一概不能用以典当;就是小可冒险收下了它们,恐怕数月甚至一年也无法兑现成银钱哪。”

      以往在澜沧城黑市里百金难求的红衣教金玉配饰,如今反而成了典当铺子的避讳之物,雅悦在瞠目结舌的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越箖忙摘下自己的一枚戒指和一把镯子,递给李管事道:“银地镶嵌火纹玛瑙珠的戒指、鎏金的银镯,能否典当?”李大虎仔细检查了戒指与银镯,点点头道:“这两样加在一起,勉强可以兑换半两银子。”

      “给我看一看。”雅悦拿过银镯、戒指端详了一番,忍不住道,“它们的品相、镂雕技艺都不错,但兑银怎么这么少?”李大虎叹道:“咱们南诏国与唐国战乱连年,去年七万唐兵进至国都太和城,虽然唐兵最后败北,但南诏也损兵折将,需要休养生息数年。因此,目前澜沧城的珍宝及古玩交易市场仍然冷冷清清。”

      听他这么一番解释后,越箖、雅悦只得同意了对方的压价交易。李大虎在加了手印和签名的两张交易单上压盖了印章后,将其中一张单子和称好的一袋碎银递给越箖,眉眼弯如月牙:“从即日起,四十天内,贵客您若无赎金上门,这两件物事的交易去向,万宝阁可就难以保证了。”

      越箖颔首道:“多谢李管事,我们准备在阁中买一些食物和衣衫,不知该怎么走?”李管事挥袖一指楼梯,热情道:“二楼左侧的几间屋子卖衣服,三楼有果子屋和夜宵堂,价目栏悬在墙上,还请二位姑娘自行挑选。”说完又唤来一个青衣小厮给她们提灯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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