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恋爱脑怎么破》每日五杯

7、相思不似相逢好

　　从早晨起来，就开始下雨，一直吃过晌午饭之后，雨也没停。
　　伏尔打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路上避着人前往苏大夫住的客院。
　　苏雁南这会儿拿着一本医书，窝在廊下的的摇椅上看书，抬眼看见一把还在滴水的油纸伞走到跟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那天是无意间听见你的事，并非有意偷听，你不用担心我将此事告知祝大公子，我与他非亲非故，更无意掺和你们侯府里的事儿。”
　　苏雁南觉得自己昨天在这个小丫鬟面前失了面子，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把他拿捏了，于是今天特地摆了个冷脸等人。
　　伏尔收了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
　　“苏大夫，奴婢知道您君子品行，不会特地在公子面前说奴婢是非，只是奴婢不想被人误会，所以今日才要过来将事情说清楚。”
　　“然我并不想听你诉你的苦衷，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要求着人给你隐瞒，我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听你诉苦。”苏雁南把书往脸上一遮，表达了自己意思。
　　屋檐下躲雨的鸟儿嘁嘁喳喳，叫的苏雁南心烦。
　　“苏大夫，你看那廊下躲雨的燕鸟。它们不知疲倦，每年冬去春来，路上不知道遇上多少艰险。它们抗争不了比它们更强大的敌人，一点小小的危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它们，苏大夫，它们很可怜吧？”
　　雨逐渐变大，雨水连城珠串，砸在屋顶的瓦片上。
　　苏雁南把盖在脸上的书拿开，道：“它们做鸟是做的可怜，你这丫鬟做的可不让人觉得可怜。”
　　滴落的雨水打湿了伏尔的裙角，她并没有接苏雁南的话，只是接着说：“大公子就像翱翔于崇山峻岭的雄鹰，而我，不过是侯府的树梢下躲雨的一只燕子。甚至，我还不如一只可以自由自在的雨燕，它们至少见识过天地广阔。”
　　苏雁南皱眉，“你昨日和那老嬷嬷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并不想高攀祝家的男人，更不想一辈子要靠着男人，看男人的脸色争一口饭吃。侯府虽然显贵，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一座四方的笼子。”
　　苏雁南嗤笑一声，“那你何必与那嬷嬷密谋，若真如你所说，你无意高攀，那直接拒绝不是更好。”
　　“我是被侯夫人买进府里的丫鬟，夫人握着我的身契，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我只能做权宜之计，只能骗了夫人和陈嬷嬷。”
　　苏雁南说不出来刻薄的话了，他心里知道这个丫鬟说的句句属实，如果她不听候夫人的安排，要么做祝二公子的通房，要么再被卖到不知哪里去，再要么就是被主人家打死，做个尸体被抬出去。
　　她不过是侯夫人后宅争斗中的一颗棋子，她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是因为不肯认命，所以垂死挣扎，向着侯夫人撒着肯定会败露的谎言。
　　“那你可以向你家公子告状啊，他一定会把你的身契要过来，到时候你不就不用被人摆布了吗。”苏雁南讪讪的摸摸鼻子。
　　伏尔眨眨眼，“我和公子还没有那么深得主仆情谊吧，还是不要让公子烦心了。”
　　她跟在祝余身边伺候的这几个月发现，祝余并不是不知道侯夫人对他的恶意，他只是不在乎而已。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并不会反击，或者说不屑于反击。
　　从祝余和苏大夫平日讨论病情的时候，伏尔也隐隐约约知道，他并不是高烧落下的口吃，而是中毒引起的高烧和口吃。
　　这个府里想要祝余死的人还有谁呢，她猜祝余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没有和侯夫人争个胜负的心思，也无意府中内斗，甚至他对自己差点被害死这样的事情，显得很淡漠。
　　他并无意和侯夫人斗，那自己又怎么好去挑开这一层伪装下的母慈子孝的平静呢。
　　“我是想以后脱离了侯府去看看广大天地的，苏大夫不是也爱山爱水么，若是日后有缘，说不定我们会在路上撞见。”伏尔对着未来展开了憧憬，她已经忘了一秒之前的愁苦了。
　　“志向倒是高远，你一个小小女子，还想去周游各国？怕不是没出了城门就让土匪抓去了。”苏雁南再次发出憨笑，对伏尔的憧憬进行了打击。
　　“你要是真想去看广阔天地，出门在外银钱自不必说了，更是少不得识文断字，你这丫鬟会读书认字吗？”
　　伏尔当然会读书写字，不过都是现代字。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读书的机会。
　　她知道苏大夫是个不拘小节的洒脱人，于是她顺着杆往上爬，“我只是个丫鬟嘛，哪里有机会读书认字。但是我学东西很快的，我今天就回去学识字，如果我遇到难题，不知道能不能过来请教苏大夫一二。”
　　“苏大夫平日看那么多医学宝典，学术文章，想来一定也是文采斐然，若是苏大夫不做医生，说不定就是一个秀才了。”伏尔眯着眼睛，笑着吹苏雁南的彩虹屁。
　　“哼，你这小丫头是有一点眼光的，要是遇见不会的字来问就是，教你一个小丫头我还是绰绰有余。”苏雁南心下飘然，一个不留神就顺着伏尔的话头，走进了她的套路。
　　不给苏雁南反悔的时间，伏尔赶紧福身，“谢谢苏老师，既然我们话都说开了，那我就先回去啦。”
　　趁着这一会儿雨势有所缓和，伏尔撑起油纸伞和苏雁南道别，离开了院子。
　　好一会儿，苏雁南也回了屋子，怎么突然好安静啊，原来这屋子就这么安静吗？
　　*
　　看着自家主子第六次望向窗外，长安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既然这么中意碧月姑娘，何不跟碧月姑娘表明心意，纳姑娘进门呢？”
　　“我不会纳她为妾的。”她连妻都不想做，哪里轮得到他纳她为妾，况且他知道她并不想被困于内宅之中。
　　“主子别怪小的多嘴，公子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往年在边关一年到头碰不上几个姑娘就罢了，如今主子喜欢碧月姑娘，就要主动些，这几天小的看碧月姑娘总是往苏大夫院子跑，苏大夫还教姑娘识字儿、识药草呢，主子的学问难道还比不得苏大夫那个郎中吗？”长安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祝余并不是不想主动，只是越是喜欢她，他就越怕轻薄她。怕她不开心，怕她不得所愿，怕自己无法自控的想把她拘在自己身边。
　　长安继续火上添油：“小的看那苏大夫虽然长的不如公子，但也算端正，年纪还比公子小两岁，若是真叫他把碧月姑娘勾跑了……”
　　“闭嘴。”祝余忍无可忍，他绝不允许别的男人把伏尔勾引跑。
　　*
　　次日，伏尔在苏雁南的院子里出来，怀里还抱着本医书。
　　她最近跟着苏雁南学了许多医理知识，她对这个世界的中医学非常感兴趣。
　　刚开始学认字的时候，伏尔不像刚学字的人一样，她并不写，只求会认会读，因此她的识字速度极快。
　　苏雁南手边最多的就是医书，因此伏尔认得字大部分都是医书上的字。渐渐地，苏雁南觉得，自己仿佛无意间为一位医学天才打开了一扇门。
　　他从来没遇到过一开始能把医理学的这么快，把药草记得那么准的人。
　　他洋洋得意，觉得是自己教得好。
　　他教的确实不错，可以一说倾囊相授，但是他不知道身为常青藤研究生毕业的伏尔本身学的就是生物科学。
　　伏尔走出没几步，突然想起来后日要随大公子去京郊园林，于是折身回去。
　　“苏先生，后日我要随公子出门，可能要几天没法过来了。”
　　苏雁南随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等你回来了再继续学这本《湿热条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