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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赴千山雪峰之会(三) ...

  •   也不知道盯着元朗看了多久,连风铃也忘了移开视线。

      半晌,睡梦中的元朗许是觉着闷热,他一手打开被褥,又一脚蹬着被褥把脚放在塌外。风铃蹙眉,正要给他塞回去时,元朗或许又是觉着太冷,把手收了回去。

      元朗的脸任是红扑扑的,不知是发烧的原因还是被褥太热的缘故,他无意识地哼哼几声,像是在不满什么。越到后面,他越是不安,开始胡乱喊叫起来,像是在梦中反抗谁,恐惧着谁,愤怒着谁。

      风铃歪头,眉头一皱。把手伸向元朗的额头,虽然还是很烫,但用的比之前好太多。而没让风铃想到的是,元朗竟然一手拍开风铃的手,把头晃得厉害,嘴里吵着风铃听不懂的话语。

      风铃不解,暗道是做噩梦了吗?

      风铃倒是很少做过噩梦,所以也不知这解噩梦的方法,无奈之下,只得轻抚元朗的肩头。可是,风铃的手才触碰上去,元朗像是猛的一惊,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一般,缩进被褥里,浑身发抖胡乱喊话。

      这孩子,好像不太好……

      风铃拉开被褥,道:“元朗,出什么事了?”

      元朗被噩梦缠身,根本听不见风铃的喊话,而且开始呜呜的哭喊。

      旅馆的小二像是察觉到了房屋里穿出的哭声,轻敲房门,并问道:“公子,可是需要什么帮忙?”

      风铃回应道:“病痛缠身,实在难忍,叨扰了。”

      门外的小二也明了,也是知道这间房里有一位生病的小孩子,自然是生病难忍就会哭喊。门外的小二回声应答,拿着东西离开。

      风铃回过头来,蹙眉看着任在喊叫的元朗甚是不解。元朗看起来,很痛苦?

      痛苦什么?

      元朗哭喊个没完,风铃也烦了,伸手捂住元朗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可风铃这一动作,更是让元朗痛苦的喊叫并且挣扎,他好像在害怕什么,却无法逃脱,只得如死鱼般挣扎着。

      风铃一手施法,给房屋设了结界,使得元朗的声音透不出去。而这一边,元朗浑身大汗,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混做一起,分不清。

      风铃道:“别吵了。”

      无果,元朗开始激烈地反抗起来,狠狠地喘气,手脚并用的踢着被子。

      没完没了了!

      本来风铃今日心情不佳,事态不顺,还服侍元朗这么久,已经心烦意乱了。风铃这么想着,上了塌,压着元朗的双腿,另一只手有抓着元朗的双手压至在头顶,微厉声道:“吵死了,生个病也不安分!”

      元朗被压着腿,按着手,嘴也发不出声来,只得挣扎着身体,反抗着。

      若是不知原委的,如果看见这幅状况,还以为是凶杀现场!

      过了一会儿,元朗果然不在挣扎,或许他是妥协了?

      妥协了?这个念头出在风铃脑海中,更是让风铃不解,风铃放开了手,元朗也没动作,只是嘴里小声说着什么?风铃沉吟不语,俯下身凑近元朗嘴边,听着元朗的话。

      ……

      好像是……救命?又好像是……放了我吧?或者是……对不起?有或者是……你杀了我吧!?

      风铃蹙眉起身,心一沉。

      看着元朗沉吟许久,这才打算做点什么。梦魇之中,命魂最弱,趁虚而入,正是那青莲梦魅的最佳时机。当然,风铃是不认为元朗的噩梦是由青莲梦魅造成,只不过,既然是梦魇之中,风铃也可以随意进入,去探看元朗的记忆,又或者去看看他遇到了什么噩梦。

      风铃施法做了门禁,不允许他人进入。手势做法,淡光尽散,风铃的意识进入元朗的脑海中。

      ……

      进入后,周边是一片黑红的的虚无之地,看不见任何东西,或者说是,没有一点东西。

      原来,在元朗的心中,是黑红色的。

      走在一片虚无之地中,风铃握住腰间的宝剑,没有放松。

      不时,忽然一片虚无之地闯进来一人,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身上十分脏乱,除了脸上,他身上被划了十多道刀伤。

      风铃蹙眉走过去,也没看清他的脸,这人垂着头,手指像是受了刑一般,红里透紫的痛苦弯曲着。这人像是收不住痛苦,泪水砸在地上,他忍不住哭出来,身子也跟着一抖。

      风铃蹲下,弯着腰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这张脸便是——东方元朗!

      元朗似乎看不见面前有人,他嘴唇干得起了死皮,微颤着抽泣。风铃皱眉,正想附上他头安抚时,这片虚无之地有闯进来一人。

      这人大约三十左右,身着东方家族的赤焰红衣。他手里拿着一把刺刀,上面滴着血。那男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元朗,皱着眉头过来,抓着元朗的头发甩向一边!

      风铃喝道:“你做什么!”

      男人和元朗没有动作,风铃无奈地拍头,他忘了,这是元朗的梦境,又有谁会知道他的存在?

      那男人当然是看不见风铃,他把元朗甩在地上后,便道:“东方……我很失望,你应该听叔父的话……”

      这男人竟是元朗的叔父,可连元朗的名字都不屑一提,而是喊着元朗的姓氏。元朗没有动作,他是怎么被这男人甩在地上的,他就怎么躺着。身体早已无力再多说一句话,再多做一个动作。

      元朗没有理会,那男人叹了一口气,绕着元朗走了一圈,道:“叔父一直很是欣赏你,可没想到你今日居然拿着赤玉牌派兵暗杀我!?”

      暗杀!?

      元朗只是抬眼看了男人一眼,呵呵笑起来,道:“叔父大人,我可是错了?”

      男人冷声道:“错?你何来错这一说?你想杀了我,这是对的,但你想杀了我,更是愚蠢的!”

      元朗一笑,竟然吐出血来,咳了半天,道:“你早知道……我就算拿着赤玉牌……也没用对吧?”

      男人回道:“所以说你愚蠢,蠢得真以为赤玉牌在手就兵权在手?或许叔父该给你说清一件事,你,东方元朗,只是我东方华祝的座上傀儡而且,所以,不要打你的小心思。”

      元朗闭上眼,道:“我知道,家将里……你安插了眼线,也有你的心腹,就算是……有人效忠于我,但大多为了保命,只得放弃我……就算有为我赴汤蹈火之人,估计也被你除掉了吧……”

      东方华祝沉吟不语,许久才道:“东方很是聪明,寻了最后一个效忠你的人来暗杀我,可这聪明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因为你的聪明,这最后一个可以效忠你的人……也死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时候,就该明哲保身,两人私下商量大事,可元朗把最后一个效忠他的人派去暗杀,这无疑就是把那个效忠他的人暴露在渔网之中,而那渔网,就是来捕捉漏网之鱼。

      风铃无奈,却也只能叹气。

      东方华祝估计和风铃想的一样,而元朗哭了又笑,笑了又哭,道:“是啊,我蠢得要死,是我害死了他。”

      东方华祝把刺刀丢在元朗身边,在一片虚无之地发出一声叮当响。元朗侧头看着一旁的刺刀,眼里明了。男人道:“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如果可以,我也愿意给东方一个机会。”

      元朗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东方华祝笑了笑,道:“你母亲在后院,时常深居简出,无奈身染疾病,这重病缠身,实在难忍。虽然你母亲还不知道你的现状,但是……我倒是不介意派人告知。”

      元朗猛的爬起,道:“不准!我母亲大人的疾病是怎么染上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东方华祝看了看元朗,走过去一脚踩着他的头,直接把元朗的头踩到地上,无论元朗如何挣扎,却也无果。东方华祝冷眼相待,道:“这只怪你有个不成器的父亲,只可惜了,你父亲把家主之位给了你,却没想到他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

      元朗气得爬不起来,喝道:“不准你这么说!父亲大人为家族做了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比你做的差!”

      东方华祝轻哼道:“不比我做的差?就凭你那痴傻父亲?连吃饭都需要别人照顾的痴傻儿?”

      元朗喊道:“痴傻儿又如何?父亲大人虽智力不高,但他也把家族打理的完好,多年来,从不去外人结怨,和睦相处,是各大世家中评为为友好的世家!就你也有资格评价!”

      东方华祝笑了笑,叹道:“我一直不理解,就那痴傻儿你们也看的紧。我也更是不解那死老头为何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一个智力不高的人。可我后来知道了,就是因为那痴傻儿是正妻所生,而我是小妇人所生,所以,身份上,的确是差了一点……”

      原来,这东方华祝是家里小妇人所生。

      元朗吐了一口血,道:“怎么,你不满意,你就是小妇人生的啊!”

      东方华祝在脚上使了使力,冷道:“我虽然是一小妇人所生,但我也从不感此屈辱,只不过,我再怎么努力,也好像比不过你那痴傻父亲。你那痴傻父亲自从做家主后什么事不是我暗中处理的,我背地里做了所有事,但最后功勋全是你那痴傻父亲的?那个死老头,把家主之位给了他,却要我暗地做所有事,而表面如数归功于你那痴傻父亲?”

      东方华祝蹙眉,道:“东方,你可觉着合理?”

      自然,这不合理。

      元朗父亲只是碍于身份坐上了家主之位,而东方华祝却只能背地办事,但却归功于那什么事都没做的元朗父亲身上。这么看来,这的确不合理。

      元朗笑道:“即使是这样,你为何不直接抢了家主之位?你又为何让我做座上傀儡?”

      东方华祝笑了笑,道:“你那痴傻父亲是不知道,他是因为爱你才把位置传给你,我能理解,毕竟他傻。可惜了,既然你那痴傻父亲已经把家主之位传给你了,我自然也要做做样子让你成为家主不是吗?否则,等过几天别人说东方世家短时间内又易主了,只怕惹起是非。”

      元朗明了,道:“所以,你打算留我几时死?”

      东方华祝道:“你放心,既然你坐着这个位置,我又怎会让你死呢?”

      东方华祝话里有话,他踢了踢刺刀,道:“给你一个机会,要么那亲手去杀了那最后一个效忠你的人,要么我派人把你的现状告知给你母亲,你选一个吧。”

      这怎么选,这还不如让他死!

      元朗元朗恼怒,气愤地叫喊,道:“你疯了,你故意在逼我!你是故意!”

      东方华祝道:“是,我在逼你。”

      说完,东方华祝不理元朗的叫喊,扯着他的头发向虚无之地的最深处走去,风铃跟了上去,却也无法阻止东方华祝。

      他们很快走到了两个简陋的房屋,房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和男人的咳嗽声。东方华祝把元朗丢在房屋外,道:“选一个吧,左边是是你衷心的侍卫,右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选哪个?”

      元朗哭了,道:“你让我怎么选,你还不如让我去死,你故意的!”

      这怎么选,这可不好选。东方华祝侧头不看元朗,道:“给你一分钟,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若你选不出,我就替你选择。”

      元朗摇着头,疯了一般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选,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不要,我不要选,我不要……”

      ……

      东方华祝冷道:“还有三十秒。”

      元朗哭的更是厉害,疯狂摇头喊叫,道:“求你了求你了,不要让我选,不要这么做,求你了,我不要安侍卫死,我也不要让我母亲知道这些,不要,不要,不要,你杀了我吧,你放过我吧,求你了求你了……”

      元朗已经崩溃了,狼狈的模样让风铃心里猛的一酸。

      东方华祝叹道:“还有十秒……”

      元朗紧张了起来,喊道:“你杀了我吧,我不要这家主之位了,我让给你,我不要了。你放安侍卫走,放我母亲离开,我绝对不会来打扰你,我一定会离得远远的,求你了求你了……”

      风铃无奈地闭眼,果然啊,元朗真的是年轻,说了好多愚蠢的话。既然东方华祝能杀了他们也可以拿到家主之位,那又为何放了元朗呢?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这句话,东方华祝不会不知道。

      果然,东方华祝如看痴傻儿一般地看了看元朗,道:“我不会夺你位置的,家主!”

      东方华祝招手,一人出现在虚无之地,看不清他的脸,但也猜到是东方华祝的手下。东方华祝道:“该怎么做,你知道。”那人拱手点头,拿着一把屠刀进了一间房屋,元朗疯了一般向那间房屋爬去,而东方华祝一脚踩着元朗的头,道:“家主既然做不出选择,自然由我分忧。”

      他嘴里说着善解人意地话语,但语气却十分寒恶。

      元朗摇头,泪水飞溅,哭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东方华祝笑道:“家主,我说了,杀我这件事是对的,可更是愚蠢的。只不过,家主想杀我,属下随时恭候。”

      语毕,房屋里传来发抖的声音,很快,一个肉身被打出房屋,连带着房门一同摔出。而在外躺着的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看不清样貌,死相极为残忍。

      元朗一愣,眼泪更是不可阻止地流下。元朗愣了许久,忽然喊道:“安侍卫!!!”

      安侍卫,元朗最后一个衷心的人,也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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