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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苏秋锦郡附属国 ...

  •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

      冰天雪地,大雪寒天,走走停停,风铃这一路上,很不辛运地感冒了。

      风铃昏昏欲睡,在马车里躺着。身上是厚厚地被褥,不少人照看着他,人太多了,整个马车显得狭小起来。空间不足容易让人产生呼吸困难的幻觉,他忍无可忍吼了一顿,让所有人滚出去。

      没人不敢听,纷纷退下。

      终于,马车是安静下来,风铃深深呼吸,闭上眼休息。这发烧了,就是难受,才吼了宫人一顿,费尽力气,已经不想说话。

      他皮肤通红,难受至极,那些苏秋的愚蠢宫人像是恶意作对,明知他发高烧不给做一些降温的就算了,还给他盖这么多棉被,这明显是故意的!

      风铃哼哼几声,真想让人给他泼一盆凉水凉快凉快,他整个人像是火焰焚烧,生不如死。

      许是太难受了,风铃渐渐昏睡,没意识之际,感觉窗外的帘子被风吹气,吹进了一丝凉风带着一点雪花,化在风铃脸上,瞬间蒸发消失无痕。

      风铃忍不住往床边挪过去,却渐渐脱力,昏睡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他意识比身体快一步醒来,虽睁不开眼却感受到有人用冰凉的手抚摸他烧烫的额头。风铃忍不住朝那手凑过去,希望多摸摸他的脸,如果也能抱一下他,就更好了。

      “唉,烧的好厉害。”

      这人说话轻柔,带着一丝担忧。继而有另一个人说道:“星君大人,这是邪曲圣君吗?”

      风铃瞬间明了,是明灵星君和朗明月来了。

      明灵:“是他。”

      朗明月:“可是,长得不像。”

      明灵一笑:“邪曲圣君下界办差事,换了凡胎肉身,自然长得不像。”

      明灵说完附上风铃额头,叹道:“苏秋的宫人真是不认真,这再烧下去,脑子就快傻了。”

      朗明月也凑过来摸上风铃脸面,倏地又收回去,紧张道:“好烫,是不是圣君大人,快死了……”

      明灵:“不会的,只不过这样烧下去,免不了受苦。”他说完,手指轻轻点在风铃额头上,忽然一阵冰凉的灵力顺着指尖传到额头,像是涟漪荡起输送到各个地方,一阵舒适。

      朗明月惊讶:“啊,这是上次我发烧星君大人给我输送的法术!可是,星君大人是怎么把法力变换成冰凉的灵力的呢?”

      明灵一笑:“下次我教教你,若是学会了,也可以帮助别人。”

      朗明月一喜:“嗯嗯,我要学!以后星君大人生病了,我也可以照顾你。”

      风铃嗤之以鼻,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就是来我马车上演感情深厚的吗……”

      明灵微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风铃叹道:“托你福,已经好多了。”

      风铃根本没力气睁开眼,说完这几句就默不作声。

      许久马车里没人说话,风铃感受到灵力进身,果然舒适很多。

      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曾经发烧的那个夜晚,辰戴必敖也是这样用手指抵着风铃额头,虽不是输送灵力,却也是安抚般轻轻点点敲击着。

      明灵松开手,见风铃默不作声,许久才问道:“想什么?”

      风铃沉默不语,外面风雪飘落,许久才听见风铃轻飘飘一句:“我……想他。”

      明灵的眉头不留痕迹微微一挑,朗明月不解问道:“星君大人,圣君大人说想谁?”

      明灵轻抚朗明月头,一笑而之:“没谁。”

      马车内没有人说话,风铃紧闭双眼回想着与辰戴必敖的一点一滴,却没睁开眼看见身前那个方才还帮他降温的明灵星君此刻眼里带着一丝嘲笑,眉梢上翘,像是得意,嘴角上扬,模样看着,很愉悦?

      明灵紧紧握紧拳头,悠悠问道:“这么想他,看来,认真了,真的把他放心上了?”

      风铃叹道:“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很想他。”风铃有时候,是个实诚的人,一句真话,脱口而出。

      明灵忍不住一笑,风铃听见这笑声以为明灵在笑他,他一啧,侧头不理。

      而朗明月却看见明灵眼中含着凉意和嘲讽的笑意,许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星君,朗明月一瞬间有些害怕,他微微拉扯明灵的袖子,小心翼翼道:“星君大人,你在笑什么?”

      明灵盯着风铃,他头也不回也不给朗明月一个眼神,只是摸摸朗明月的头笑道:“我只是在笑,这位天地共存的邪曲圣君,终于知道家人的重要性,感受到了与家人难舍难分的痛苦。”

      风铃听闻,以为明灵在笑他从前不知道这些如今打脸,他冷笑:“很得意?”

      “当然。”

      这一句,轻飘飘落入风铃耳边,如果忽视明灵此刻的表情,风铃会一直以为,这句回应,没有多大问题,而事实上,这句回应,不止是字面意思。

      风铃一笑,翻身无奈叹道:“哈哈,这么恨我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风铃这无意的话,像是刺激到了明灵,明灵眼中的嘲讽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像是从未来过。

      他蹙眉盯着风铃,许久才侧过脸,在朗明月的眼中,他看到了明灵的纠结,难过与挣扎,和一星半点的歉意。

      明灵许久才憋出那句话:“呵,谁和你是朋友……”

      这句话看似没问题,若是之前,风铃以为会是明灵傲娇似的否认。可全身心放在辰戴必敖身上的风铃虽一根筋,但体物查人及其明锐,他听到明灵话语中的颤抖,像是半真半假否认一般。

      竟不知道,明灵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风铃睁开眼,转身就抓住了明灵的手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风铃终于看向明灵,发现他此刻别过头,只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和生气时略微打乱的呼吸。

      风铃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完全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人,如今就生气了?

      或许是人烧糊涂了,风铃犯傻一问:“明灵,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明灵挣脱开手,蹙眉看过来。风铃憋了半天,道:“明灵,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

      “!?”明灵的表情瞬间破裂,像是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张了张口想骂却骂不出口,想打却也只是紧紧握拳。

      明灵看着,比方才,更生气了。

      风铃自顾自道:“那个……你别多想,我想我哥,只是普通家人的思念,不是你想的那样。”

      风铃瞥了一眼明灵继续道:“所以,你不必生气……而且,就算你嫉妒他,对我余情未了,我也没办法答应你什么……”

      “哦……”明灵冷不禁出声,算是明白这烧糊涂的风铃说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明灵:“你以为,我在吃醋,嫉妒你想别人,才生气的?”

      风铃不解:“不是吗?”

      明灵眉眼一抽:“你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

      风铃上下瞧了明灵一眼,再看看一旁已经气炸却不敢说话的朗明月,他渐渐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解释什么,明灵却截了过去。

      他凉凉道:“你未免太过自恋了,我没有生气,就算如你所言我生气了,也只是在生气你这个邪曲圣君动了凡心入了凡情。”

      风铃一征,否认道:“我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他而已。”

      明灵侧首:“如果想一个人都不带半点杂念如此单纯的话,这不就是代表你入情了吗。”

      “我……”风铃一时噎住,他别过头,却说不出话来。

      一时血色渐褪,苍白的脸色,惆怅的眼神,足以代表他的纠结。

      沉默许久,风铃才回应道:“我,只是想着他在我身边就好了,哪怕唠唠叨叨说教我,哪怕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哪怕会打我,我都想他在我身边,就好了……”

      “邪曲……”明灵。

      这个名号像是唤醒了风铃的理智,他从烟雾弥漫的黑色空间走出来,渐渐有了神色。风铃自嘲般一笑,对明灵道:“你别得意了,这次算我栽跟头了,我认倒霉。”

      明灵:“我和墨竹文君,嘱咐过你很多次……”

      风铃一笑而之:“这怪不了我,要怪,就怪我哥吧,谁让他死皮赖脸非要对我那么好,谁让他非要让我……想他。这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的错,我也有在办我的差事,可就是我哥总阻挠我,这也得怪他。”

      明灵:“你把罪责全往他身上推脱,怕是下了黄泉,他要受尽地狱折磨,为这罪孽赎罪。”

      风铃一愣,又赶紧道:“那这事……就怪我吧。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想他的,他不知道,跟他没关系。虽然我也有在办差事,但也是自己动了凡心入了凡情才当误了太多大事。”

      “我哥只是个凡人,他什么都不知道,全算我身上吧。”

      明灵不忍,他岂不知风铃这么说,也只是希望那个叫辰戴必敖的,在轮回转世之前,去地狱少遭受些罪。

      说风铃如今算是犯太岁吧,又不太合适,毕竟,这是他自己造作的。

      明灵:“邪曲,你现在不懂,只是因为事态未到紧迫之际,若是那天到来,你会付出百倍来偿还你和辰戴必敖长达几十年的孽缘。”

      风铃低下头:“不会的,就算会……可我怎么办呢,我也只能这样了。”

      明灵叹了一口气,他深深看了风铃一眼,这眼神极深极沉,像是在纠结,像是挣扎,一丝不舍爬上眉梢却很快被一丝决裂覆盖,眼神不忍的下面,掩藏的是得意。

      “千叮咛万嘱咐,劝告过,也用盗骊国那名水官以示警告过,可惜就是有人不长记性,明知故犯,自找罪受。”

      ……

      明灵很快离开了,带着他的小拖油瓶朗明月一起离开。

      风铃一个人躺在马车里,看着外面飘起的帘子飘落一星半点雪花。

      他窝在被褥里,脑子里又开始模糊了,像是做了一个梦。

      他在静安宫的正殿里,身上包裹着绒毛大衣,手里抱着暖手壶,而一旁大门小心翼翼过来的,是端着发烧降温汤药的某哥哥。

      然后,风铃再嘲笑几句那个笨蛋哥哥,怪他让自己受寒发烧的,怪他把这寒冬大雪招来的,不管什么,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全怪是辰戴必敖带来的。

      而辰戴必敖虽然很不解又不满,可也好声好气哄着风铃吃药,然后在嘀咕几句这大雪天跟他屁关系都没有。

      还会趁风铃不留意的时候,说是风铃自己的错,非要跑出去受寒,发烧了怪自己。

      风铃不认输非得说几句,最后秦炎也从宫外来了,给他送了补身子的药品,又开始拉着辰戴必敖说娶妻的事,惹得辰戴必敖心烦。

      文姨在一旁笑脸相迎劝着,余公公也只是多加了银炭来烧,让整个屋子更暖和起来。

      风铃,只是想,和辰戴必敖再多待一会儿,说说话就好。

      ……

      苏秋都城——锦郡。

      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

      风铃一醒来就感觉浑身无力像是自己梦游出去跑了一圈那般累。他撑着身子爬起来,一睁开眼就十分凑巧见门被打开。

      这房间干净妥当,看来也没把他往猪圈里丢。

      风铃甩了甩头,看向那名进来的女子,许是模样有些长变,风铃一时没认出来。而那女子也只是自顾自进门,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碗老远就闻到味儿的药碗。

      女子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一点儿也没把视线往风铃身上放。她用勺子轻轻在汤药里转着,像是在为汤药降温。

      风铃冷不禁:“喂。”

      那女子瞬间被吓到,勺子落在药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直起身子看向风铃:“你,你醒了?”那女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想起什么跑出房门,一溜烟儿不见人影。

      只听见,女子在喊哥哥……

      哥哥!?

      风铃一时想起了什么。

      而很快那女子便回来了,只不过在她身前多了一名男子。这男子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化,仍旧一副谦谦君子之风,风铃瞬间认起:“苏然?”

      苏然一笑,拱手道:“七皇子醒了。”

      风铃看向苏然身后的女子,有些奇怪道:“这位,是你妹妹,苏情?”

      风铃简直没想到这女子就是苏情,因为她的确长变了些,不仅是妆容上,就连服饰,都有所变化。

      要说这变化,就是从一个清冷傲娇的江湖女侠,变成了惊艳四方满面桃花的多情女子。

      苏情没说话,她就只跟在苏然身后。苏然走过来,问道:“七皇子不认得了?”

      风铃看了苏然一眼:“苏姑娘越长越漂亮,自然认不得了。”

      苏然一笑,看向身后的苏情看向在传达什么:“变化的确大了,毕竟恰逢桃缘人面桃花,很多地方,是改变些了。”

      苏然说完,苏情就红了脸,想反驳几句却顾及其他人在场,也就罢了。

      风铃挑眉,抓到了一个字眼,叫什么?桃缘?

      呦,这就有趣了。

      苏然坐在床边,问道:“七皇子身子怎么样?自从你来了苏秋就一直不太|安宁,一会儿发烧一会儿生病,前前后后当误了几天。”

      风铃一笑:“我这可能是,水土不服。”

      苏然一愣,随即笑了:“或许是这样。”

      苏情把药端过来,苏然递给风铃:“七皇子,这是给你备下的药,温度适当,赶紧服下吧。”他恭恭敬敬递给风铃,风铃接过这碗忽然发觉一丝不对劲。

      等服下后才瞬间想通。风铃把碗直接给了苏情,随即快速一拳打在苏然肩膀上。

      苏然一征,苏情一愣,随即不开心了:“喂!你干嘛打我哥!”

      风铃瞥了一眼苏情不理会,看了一眼低下头的苏然问道:“我从尚文书院离开也就两年,怎的?两年未见,我们竟然生分了许多?”

      风铃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全是因为苏然这个人,明明在尚文书院那几年,大家都玩的挺好的,不仅是同窗,或许也是因为风铃在瑰石山救过一众人,苏然对风铃也有改观,自然亲近了很多。

      聊天玩耍,也是不少。可分开也就两年,怎么就生分了许多呢?

      风铃正色,问道:“如果才就两年你就忘了我这个朋友,那我该考虑你值不值得交了。”

      “不是……”苏然赶紧否认,他脸上浮上一丝尴尬和羞愧,不好意思笑了笑:“潋侨,我不是有意而为,我只是认为,你可能没把我当朋友,所以……我也不想再次见面时,还厚脸皮一般挎肩说笑,一副和你好朋友的样子。”

      风铃不解:“我怎么可能没把你当朋友,你怎么想我的?就算我是这样的人,但这也才两年,我怎么会忘了你?”

      苏然一笑而之,却看得出勉强,他叹道:“两年,可以改变很多。”

      风铃瞥了一眼苏情,倒是肯定苏然这句话说的没错,因为也就两年,苏情这姑娘,越长越好看了。而这苏然,虽然他没怎么变化,却也看得出他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有神,仿佛被烟雾遮挡,看不清传达过来的情绪。

      风铃一时发觉不对,也就不问了。他环顾一周,问:“你和苏姑娘既然都在这里,那这是苏府?”

      苏然点头:“你身子不适,也就不便入宫,陛下让你安住苏府,暂时也没让你进宫。所以这阵,你就安心休息吧。”

      “……”风铃。

      风铃不说话了,他不是傻子,知道这秋嵩生在搞什么。毕竟谁都能想到,白义皇子,出使苏秋,不面圣皇帝就罢了,还给居住在一个贵族家里。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苏氏,被沦为贵族欺压的贵族,根本抬不起头的贵族……

      有时候,一个人出了国,去其他国家时,便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自己国家。而自己在其他国家遭受的待遇,也不仅是自己的遭遇,更是一个国家存于世的颜面和地位。

      风铃为白义七皇子,居住在遭受欺压的苏氏府上,又加上两个国家纠葛已久,早就互相看不起,脸上笑面相迎,心里狼子野心。

      秋嵩生这一举动,不就是宣告各国,白义也就如同这苏氏一样,迟早会沦为欺压的国家。

      ……被苏秋踩在脚下。

      风铃笑了,暗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皇帝,真是虎的一个,惹了敌人,说不定还沾沾自喜。

      风铃:“我来苏秋也几天了,顾及身体欠佳迟迟未面圣皇帝陛下,实在惶恐。不如,找个时间,进宫面圣?”

      苏然有些为难,他挣扎许久才道:“实在不必,你身子欠佳,陛下知晓,便要你安心修养。况且这几日,陛下事务繁忙,怕也是不得空。实在不必进宫打扰……陛下。”

      风铃一笑:“那你去帮我问一句,问皇帝陛下,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苏然面色一紧:“怕我去问,也是无用功呢。”

      风铃瞬间明了,这秋嵩生,明显把风铃甩苏府不管了,甚至拒绝苏府一切上请书,若闻不问。这明摆着暗示各国,他七皇子,包括白义国,和苏氏不过一个下场。

      “这样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得意?”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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