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夜 ...
-
日子过得有点快，打哪时候起，风中依稀带了些凉意。院子里面的月季树依旧挂绿，但街上的树木却早已披上了金黄色。风一起，便是散了一地金黄。千夜的茶馆生意比开始的时候少了，倒也算是稳定。新鲜的东西一旦久了，人们自然也就不再好奇。任千夜的手艺再好，大家吃多了也会腻的。
上吊也要透透气，既然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给自己一个假期也合情合理。稍微缓一下心情，也好想几个新菜。
周青玉来到店里，见门都是栓上的，敲了几下也没人应门。书沁与他说过，千夜就住在雨花楼的后面，周青玉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了要去找千夜。他知道千夜对自己的印象不好，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对着他没有一点儿好脸色的女子，让什么东西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心上。好想见她，只要见着他，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平静，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自己的心，几乎就是别人说的心如鹿撞的感觉。
绕过雨花楼，到了小巷口，再往前就是千夜的家。
要去吗？千夜应该不想看见他吧。尽管这段时间他已经把以前的德性给改了，可千夜对他依然是不理不睬的，大概是千夜心里还在记恨自己那天晚上在雨花楼上说的话。
周青玉好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女子，当初就不会说出那种下流的话。周青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千夜家的小院子了。前院的大门没有关上，里面也不见有人。
呵，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进来了还是回去吧。
周青玉正要放弃，忽闻里面一个声音：
“周青玉？你来了？”清脆清晰、落落大方，不是千夜还有谁。“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千夜刚好从里面出来，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新点心。
说来真是碰巧，风家的厨房有名厨主理，什么国家的特色菜，只要千夜想吃的，师傅都能做出来。可哪天千夜忽然看了杂志上一个漂亮的小点心，想要自己动手做做看，就这样爱上了点心制作。风凛集团的千金小姐自然没有下厨的必要，可千夜喜欢做，风老太爷能吃到孙女亲手做的点心，便就什么也不管了。
若不是当时自己一时起了好奇心，恐怕来到这里也找不到谋生的路子了。什么英语八级计算机高级，到了这里全是废物。难道说这个意外流落他乡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就被注定了。
千夜招呼周青玉进屋，给他倒了杯凉茶。
“千夜姑娘，其实我……我……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虽然千夜叫了他进来，可是千夜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周青玉不由得有点害怕。
“放心，茶里面没有下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喜欢你——能说出来该有多好。
“都这么些日子了，我都是看见的。”周青玉表现得那么明显，就算是全世界最迟钝的人，大概都知道周青玉的心思了，更何况千夜不但聪明、头脑清晰，而且观察入微，心细如尘。
“那……可以吗？”
“你能改正，我自然把你当朋友。”
“只是朋友？”就这样？
“嗯……或许能成为好朋友吧。”千夜心里明白，这个地方不属于她。周青玉本质不坏，以前是被爹娘给宠坏了，肯教还是能教的。但他决不是千夜能惹的人。
“千夜姑娘，其实我……”
“你需要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已经改过来了呀！我还有什么做得不够吗？我可以改的。我会一直照顾你，能让你一辈子不愁吃穿；我有丫鬟下人照料你的生活、有金银珠宝、有权势……我可以让你幸福的！”
“是吗？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可是周青玉你知道吗，在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你说的我都有，甚至比你更多。跟财富跟权力没有关系，我有我的亲人，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我必须要回去。”
“那就让你的亲人都过来，我能照顾好他们的。”
“不是他们过来，而是我必须回去。”千夜坚定得犹如风中的石像。没有感情起伏的说话，就像千万把利剑刺在周青玉的心上。“先不说这些了，我做了几个新的糕点，你刚好来帮我试试。”
“你听我说……”
“吃吧！”千夜把糕点盘子放到周青玉的面前，盘子碰到桌子发出笨拙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打住了周青玉的话。“这世上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周公子，难道您就忘了以前的自己么？勉强别人去做不愿意的事情，结果会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吧。”
周青玉沉默，不再说话。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苹果糕。尝一口，青苹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里融化开来；再尝一口，却只剩下酸了。一滴晶莹划过周青玉的脸庞，没入嘴角，是咸的。“很好吃。”周青玉放下了筷子，端起一霎苦笑，“姑娘的手艺真好……”
“是吗？那就好。”千夜静静看着周青玉，心里忽然想起武侠片里面常说的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虽然周青玉还不至于要生要死，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真是伤心透了。
“姑娘你忙，我先告辞了。”也不等千夜答话，周青玉便加紧了脚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千夜心头百味交杂，很不是滋味。
“来者何人！”皇宫大门的守卫拦住策马而至的两人，高声问道。
“鸣熙宫直属侍卫。”其中一人从腰间解下一块金色令牌，又道：“溯磐殿下命我俩出去办事，现在回宫复命。”
守卫听见是溯磐皇子的人，当场就转了脸色，笑着恭维道：“小的眼拙，没认出两位大人，两位请。”
两人才刚进宫门，鸣熙宫内便有人来向溯磐禀报，说鸣章与鸣绿两人已经回宫复命。溯磐微微点头，没发话，只是一笑。
“事情都办好了？”
“回殿下，殿下命小人查的人，小人已经查过了，可是……”
“什么也没查着？”
“请殿下降罪！”鸣章鸣绿双双跪下请罪。
“你们不是这样无能的人，理由呢？”
“回殿下，小的只查到那姑娘名叫风千夜，不是本地人，两个月前左右来到京城，在城里没有亲人。现在她与她的表兄一起生活，还在城东附近开了家小茶馆，叫飘香居。”
“就这些？一个月下来你们就查得这些？”
“殿下息怒。小人本想查清楚再回报。可是这姑娘似乎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小人把殿下亲手绘制的画像复制多份发到各省各县，都没有找到这个姑娘的户籍，也没有认识她的人。”
“凭空出现一般？”
“是的。小人打听到这个姑娘最初来到京城的时候，身上穿着很奇怪的衣饰。她还在当铺里面当了个手镯。”说着，鸣章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呈上去溯磐的面前。
溯磐解开锦囊，拿出里面的东西。象牙白色的绸缎包裹着精致的镯子，泛着暗哑银光的不像是纯银的材质，镯子上镶嵌着五颗不同颜色的宝石……细细看着，总溯磐觉得这种东西在哪儿见过。“继续说。”
“风千夜与雨花楼的姑娘书沁交往甚密，但小人打探过，这个书沁也是风千夜来到京城后才认识的，之前都没有往来。风千夜的身世来历，她一点都不知道。”
溯磐默然不再问。没有来历的人，还有这个手镯……难道她是？！“鸣章，去叫国师过来；其他人都退下。”溯磐又看着千夜的手镯，全盘计划渐渐在心中浮现。若一切都如自己所料，那么这果真就是上天给予他的登上皇位的机会了。
国师到了鸣熙宫，闭门与溯磐谈了许久，外人都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外面的守卫只是隐约听见主子连声说好。送走了国师，溯磐匆匆忙忙感到晓月的无央宫。通传的人才刚出迎，溯磐已经等不及进去了。“母妃。”管不了繁杂礼数，溯磐直接就进了内堂，坐在晓月身边就道：“儿臣有事要找您帮忙。”
“都这么晚了，是很要紧的事情？”这时晓月已经落了脸上的容妆，素颜略显老态。只是面对的是亲儿子，晓月也没什么不能顾忌。“说吧，有什么要母妃帮忙的？”
“母妃可有听说过二百年前天巫女降临的传说？”
“家喻户晓的故事，怎会没有听过。传说当年天降神石，一名天女随神石降临，那就是天巫女。天巫女助当时的天子孝得帝击退外族、改革朝政，郗琉皇朝才有了现在的繁荣。虽然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皇家一直保存着所谓的天巫女的信物，视为传国珍宝。”
“母妃，儿臣想要的，就是这件传国珍宝！”
“你想要天巫女的项链？”晓月王妃大惊失色。“孩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臣清楚得紧。其实儿臣也不是想据为己有，儿臣只是想借用一下。”
“借用一下？你要做什么，可能与母妃说？”
“说来话长。母妃，这是关键，将来儿臣能否君临天下，就得看它了。”
听溯磐这话，晓月虽然犹豫不定，但见儿子如此自信，若这真是一个机会，晓月说什么也不想放弃。“好，事情就包在母妃身上。只是，磐儿，万事小心，可不能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