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白云白果

29、029

　　左生：“……”

　　左生吸了口气，没接，而是弯腰把刚刚差点砸到他的那枚捡了起来。

　　徐和：“我递给你你不要，你自己去捡？”
　　他有点不太爽。

　　左生干脆起来不坐着了，地上有许多熟透了的无花果，刚好可以用来果腹，左生捡了很多装起来。
　　回头，徐和还坐在那，咬了一口刚刚那颗无花果，越想越觉得烦。
　　脑子里全是刚刚在荒漠里的事儿，挥之不去。

　　实在是受不了了。

　　“左生。”
　　徐和忽然叫他：“对于刚刚的事，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非常直白，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但左生清楚地知道，如果说了，他们处境将会异常尴尬，继续装不知道：“什么事？”

　　“别装，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你为什么做出那个举动？”

　　左生听着这追问。他心里想这样做，而且反正他们没有明天，没有任何需要顾虑的，于是就做了，别的还真没想太多，顶多是现在都有点尴尬。
　　哪怕他们都是男人。

　　现在被捅到明面上来，说实话确实有点让人别扭。
　　看来这话题是避不开了，左生反问：“你不也挺享受的吗？”

　　徐和一下失笑，平时他接话特别快，此时好像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偏过头，张了好几次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又无语又乐，实在无法反驳：“行吧，你有理。”

　　这话题就这样没进行下去，但是尴尬的氛围没了，转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奇异的气氛，没有疏远，但都故意离对方远了点。

　　徐和眼睛忽然扫到左生的靠近的那棵树侧边好像另有玄机。
　　咦了声。
　　“这有个树洞。”

　　凑过去，树洞变大，有一人那么高，藤蔓四处爬满，因为他的停下，左生也折回来。
　　徐和说：“里面有人。”

　　左生顺着望去，还真的疑似有人的迹象。树洞里特别黑，地上长满了红色的大概是藻类的植物，红得耀眼，一直延伸出洞外，但是在洞外其他地方就没有了。
　　红藻下，隐约有人的身影，躺着在里面。

　　没有手电筒，看不清，徐和：“嘿，哥们儿？”
　　没有动静。

　　“好像死了。”

　　“死在这里也是够倒霉的，去看看吧。”
　　左生同意，两人上前去，翻开尸体，衣服下是一具骷髅，一半埋在红藻里。

　　“我去，这是死多久了？”

　　“很久了。”左生看他刚翻开的衣服，没用多大力气，布料就被扯烂了。

　　“看看他是什么人。”徐和开始摸他的衣服口袋。
　　左生看见骷髅旁还有个包，包的质量很好，接着一点光，他拿到洞口旁边。

　　徐和没从他衣服里翻出什么，于是也来到树洞口，两人找了个树根坐下，打开那只包，包的质量很好，里面有很多防水密封袋，里面有玻璃瓶样本，里面就装着红藻和什么保存液体，有一个开了口，里面东西没了。
　　密封袋有本子之类的，还有证件。

　　一一拆开，看见一个皮质笔记本，徐和翻开，发现里面的字不认识：“我去，这到底什么年代的，不是古人吧，看这装备也不像啊。”

　　左生过去看：“这是因利特文字。”

　　“难怪眼熟。”徐和把日记递给了左生：“你应该认识吧。”
　　“我认识的不太多。”

　　但左生还是打开，第一页写了主人的名字，他念出来：“因利特生命科学研究院，约翰·卡利斯。”

　　两人皆是一愣。

　　里面的那个人，是约翰·卡利斯，研究丧尸病毒的那个科学家。

　　徐和：“操，死在这个地方，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凌迟三千刀，做成生鱼片。”

　　日记里夹着他的证件，掉落出来，是工作牌，上面有卡利斯的照片，左生捡起来，看着照片，忽然间头有点疼，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出现，但是看不清是什么。

　　徐和看见他的迟疑：“怎么了？”
　　左生摇头，恢复：“没事。”

　　名字下还有一行字：“若有后来者发现，请务必观看完全部内容。”

　　徐和：“啧，跟个武侠小说一样故弄玄虚，打开看看这孙子都说了什么。”

　　左生打开。
　　卡利斯仿佛在通过日记与他们对话。

　　“白星历494年9月7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灰星探测器返回器今天着陆，带回了来自灰星的生物样本，是一组动物化石样本，这一发现足以震惊世界！第一次，原来灰星曾经存在过生命！这将被载入史册，推翻传统灰星认知！
　　“动物化石骨骼完整，类似于白星爬行动物，同样的四肢、脊柱、头颅，可以判断为小型爬行类，高度类似于蜥蜴。”

　　“9月9日，我们从动物化石里分离出来一组病毒样本，简直是奇迹，病毒还有活性，发现之初，只有一些RNA 片段，暴露空气一段时间后，检测出活性，院里设立研究组，由我带领，注入用活细胞培养，病毒恢复活性，并且开始复制，形状为弹状，结构类似于狂犬病毒。”
　　“9月11日，成功培养出一批灰星病毒，初步研究该病毒曾进入休眠状态，休眠时长未知，病毒拥有休眠状态，这太神奇了！自然的美好伟大，我一生死而无憾！”

　　左生没有继续念下去：“后面是一些研究过程，许多数据专业名词，我看不懂。”
　　左生继续往后翻，好多页过后，新的文字进入视野：

　　“灰星病毒具有超强致病性，大鼠实验，注射30分钟，大鼠四处冲撞疯狂啃咬笼子，两小时三十四分四处冲撞而死，剖检结果：肝脏、肠管、肾等均出现粘液样变性水肿；脑部含毒量最高，脑组织全部病变。”
　　“多种动物实验结果为全部感染，致死率百分之百，对植物同样致病，症状为枯萎腐烂。”
　　“一名研究员感染致死，研究组被叫停，铺天盖地的新闻，院里饱受舆论争议。”
　　“项目正式停止，病毒正式命名封存：死神的镰刀。我奋力挽回，但还是顶不住舆论，最终研究组解散，我被分配到其他组研究海洋生物基因进化史。远没有镰刀有趣。”

　　左生又往后翻：“我在工作中多次顶撞院长，申请重启镰刀项目，被驳回。”
　　中间很多页都不是关于病毒的了，与病毒无关的内容卡利斯基本略过，日期频率也从几日到几个月，肉眼可见，他对其他项目没有兴趣，多次提到申请重启镰刀。

　　“白星历498年，四年了，我重新看到了镰刀！一个叫弥尔·乔的人给我写了一封信，聘请我重启镰刀项目，继续研究镰刀。经家人商量，最后我还是决定接受邀请跳槽，我有种感觉，如果我拒绝，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镰刀！那我的生命会毫无意义！”

　　后面的内容太长了，左生一目十行，翻了好多页，才看到有用的内容。
　　“我意识到不对，弥尔·乔骗了我，他根本不是对生物感兴趣，他让我找出对因利特人致病的基因片段，然后敲除。他想把通过基因编辑把病毒应用于人，有违伦理！”
　　……
　　“验证基因编辑是否成功，必须要有因利特人做人体实验，弥尔·乔旗下的福利院送来了一批小孩。”

　　徐和忍不住了：“前面说得跟真的一样，最后还是跟弥尔·乔狼狈为奸，就为了实现他的人生价值研究。”
　　左生沉默一会儿，继续往后翻，中间很多地方被水浸湿字都看不清了，再有内容出现，是好多页之后，已经不是日记，而是一篇很长的自述。

　　“我被困在一片雨林里，我被蛇和毒虫咬了，双腿麻痹。
　　“我很后悔，我是人类的罪人，是我走火入魔执意和弥尔·乔狼狈为奸，我明知道他是要利用病毒做生化武器发动基因战统治世界，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是我的错误导致病毒加快变异失控，今时今日，都是我一手造成。为了弥补我的罪孽，我四处奔走，寻找办法阻止这场无尽的死亡。
　　“我走遍了各种地方，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越是靠近灰白星黏连的地方，病毒的侵袭力致病性就会降低，尤其到了晨昏线附近，这里几乎不会被病毒影响。永夜后是冰川，我和我的小组最后决定进入永夜验证想法。因为生态链失衡，冰川开始融化，这会导致甲烷释放，最终白星会成为和灰星一样的死星，但我们在融化的冰川里找到了一种复活的藻类，能够完全不被病毒影响，不受一点侵袭。”

　　“我意识到一个惊人的奇迹，在以往认知里，灰星和白星是独立存在的，独立磁场和地核，只是惊奇的发生黏连，就像一对畸形的双胞胎那样。但其实它们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白星，有克制灰星病毒的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