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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闻诡秘 ...

  •   “再见。”黎知初摆摆手。

      “明天见。”沈星河也笑着道别。

      蓝沁搂着黎知初的肩膀,半推半哄,“快点吧,天色不早了,我已经预约了医生,不要让他等太久了。”

      为黎知初关上车门,她才回头看着立在一边的沈星河,皱起眉。

      抬起的左手,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放,最后只能尴尬摇了摇,沈星河不再有面对黎知初的温和,冷漠看了一眼,无视转身离开。

      蓝沁冷哼,甩手砰关了车门。

      “走吧。”她冷冷吩咐。

      “好的,小姐。”

      蓝沁家在A市凤岐山上,一座山都是她的私属领地,光是山路就需要开车一个多小时,车内冰箱有热奶,除了黎知初,就不会有人喝的,家本来是应该是温暖的港湾,对于蓝沁,却是一个压抑的牢笼,她能享受绝对的控制,她也被彻底监视,一言一行必须符合她的身份。

      “蓝沁。。。”黎知初似乎想要说什么,四周的风景特别美丽,她很兴奋,这也是第一次来蓝家大宅。

      “叫我蓝复礼。”蓝沁冷冷打断她兴奋的交流,“克己复礼的复礼。”

      黎知初表情僵硬,下一秒她又恢复笑意,“好的,蓝复礼。”

      蓝沁知道她说话太重了伤了她的心,她也不知道怎么说,焦灼烦躁几乎要摧毁她的理智,那个沈星河没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接过黎知初手中的茶杯似乎想要喝一口东西压压心神,但是接触瓷杯的那一刻,她迟疑了,她交还了茶杯,一口都没有喝。

      “我,算了,对不起。”没有解释,也不想要解释。

      她撑着下巴,靠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似乎要逃避话题。

      垂下的另一只手被黎知初包裹住,她就像蓝沁总是做的那样,安抚拍拍她的手背。

      蓝沁回握住她的手,“你是客人,不需要对任何人客气,包括我的亲人。”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黎知初根本不懂什么意思。

      慢慢,她看到一堵惨白高耸的围墙,足足有三米高,上竖尖利的铁刺,铁刺上缠着电网,仿若监狱,这森然的围墙,阻隔外界窥探的视线,也隔断墙内人逃离的希望。

      “到了。”她的表情严肃起来,握住黎知初的手微微颤抖。

      “欢迎大小姐回家。”缓缓打开的高大铸铁镂花门,仆人整整齐齐站在一边,同声恭迎主人的回归。

      他们或者穿着便于打扫的蓝黑围裙,或者穿着园艺服,黑压压站在道路一侧,恭恭敬敬垂下脑袋,等待车辆驶离,这一幕让黎知初怀疑,是不是身处几个世纪前的贵族庄园,那样谦卑恭敬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恐慌。

      蓝沁家实在是太大了,绕过一个精心修理过的大花园,一大块可以打高尔夫的草坪,尖顶哥特式建筑,宾利停在一个建筑前。

      “下车吧。”蓝沁淡淡道。

      “这是你家。”

      “这里都是属于蓝氏的私人领地。”

      “不,我的意思,你住这里?”黎知初看着面前华巍的美丽建筑,静静问。

      “不是,这里是花房。当然你闲下来可以来这里骑马。”

      蓝沁的话让她彻底沉默了,她第一次知道,差距是多么大,她有一处私宅离她的公寓不远,她也知道蓝沁家不一般,只是直接接触,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片草坪,你是用来骑马,那你发朋友圈的高尔夫照,是在哪里?”

      蓝沁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宝贝,等我们进内宅好不好,这只是外宅。”

      她的司机已经换了一辆轻便的小车。

      “上车吧,走要有得走。”蓝沁戴上挂在后座的墨镜,指挥司机将敞篷打开。

      “你看,这里原先种着红玫瑰,我的大嫂不喜欢,就铲除换成了鲤鱼池。”

      “那里起初是想建一座图书馆,但是被二哥改成健身室。”

      蓝沁一点一点介绍给她,她每一点生活的轨迹,有时候发出不明的惋惜,她知道蓝沁很喜欢红玫瑰,也知道蓝沁很喜欢收藏图书,她在她细声讲述下,她隐隐能想出这块地原先的样子,蓝沁的喜爱之物,是怎么,一点点被蚕食吞并的,她的声音还是很温和,不带有一点戾气,只是黎知初懂她的郁郁,也明白她看似简单的话中,隐藏着快要克制不住的野心。

      “我不喜欢蓝沁这个名字,不符合规矩。”她咬着黎知初的耳朵,用叹息的语调一字一字讲出自己的心思。

      黎知初不懂什么叫不合规矩,但是聪明如她,也明白,她的友人在蓝家的处境并不是那么受到重视。

      “早晚有一天。。。”她没有继续说,黎知初伏在她肩膀,握紧她的手。

      “我知道了。”

      汽车又一次停下,这次,蓝沁没有说任何话,她甩开黎知初的手,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她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着装,以手为梳,简单处理一下垂下的头发,推开沉重木门的那一刻,她随之吐出胸中那口气。

      “我回来了。”她径直走向扶梯,也不去看大厅翘着腿看报刊的男人。

      “小妹,这么没有礼貌的吗?”男人打断她接下去的动作。

      蓝沁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越过他的头顶,将视线移向黎知初,“宝贝,快些,我们去房间点餐。”

      黎知初当然注意到沙发上的男人,一身剪裁合适的西装,价值不菲的皮鞋被惊喜打理过,在水晶灯照射下有些反光,手臂上卷着衣袖,露出的肌肉饱满充斥着力量,他有着像天神一般刀削的容貌,碧蓝的眼睛金色的头发,看上去没有一点亚洲人的模样。

      但是他喊蓝沁,小妹。

      “你还是那么没有礼貌。”男人也不生气,似乎习惯了她的轻视,抖了抖手中的报刊继续看,视线没有看向黎知初,仿佛她不曾存在。

      “我的礼貌只对死人。”

      黎知初从来不知道,蓝沁可以如此毫不客气直白威胁,声音淬毒,尖利的话没有使男人有任何的不悦,他还是无关紧要淡淡看着手中的报刊。

      “我还想活很久,蓝沁,比你活得要久一点。”

      “那,愿你的上帝保佑你。”蓝沁不愿意再多言语,等黎知初靠近些,拉着她的手快步上楼,高跟鞋蹬蹬蹬,空旷的房间夹杂出回声。

      黎知初自己的房间与外面的奢华装饰不同,极其简单,一张普普通通的木床,一张木椅,一张书桌,满架子的书,她垂着头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想什么,突然孩子气扑在柔软的被子上。

      “怎么了?”黎知初坐在她身边慢慢诱导问。

      “那个该死的家伙。”她什么也不想说。

      沉默良久,黎知初倒在她宽大的床上,扯来被角搭在肚子上,闭上眼睛等蓝沁自己说。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哥,我的名字就被他抢走了。”

      蓝沁像讲一个故事,说出让黎知初觉得匪夷所思的真实故事。

      蓝家是一个大家族,“大”这个字不仅指血亲人数众多,还指关系网稠密,像一张巨大的网,罩住所有能涉及的地方,各个领域,令人恐惧的庞大。

      庞大的巨兽如何控制内部矛盾呢,和封建皇朝一般,严密的家族继承制,也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而是重才轻德,但凡你赢了,你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必要了,蓝沁的母亲也来自一个富商家族,比不上蓝家庞大,但是在整个华国也是称得上的。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虽然有了两个孩子但还是秉承着互不干涉的态度,各玩各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情人,也有自己伴侣以外的孩子。蓝沁说着自己父母阴私时眼神淡淡,嘴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毫不在意的,黎知初想要安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本来也就这样,可是啊,他把那个家伙带回来了,也抢走原本属于我的名字。”

      蓝沁的父亲将她的二哥带回来,并且取名蓝端显,这本来是应该是她的名字,“我的父亲真是任性啊,把我的母亲逼得那么可怜。”她说到这里,低垂下眼痴痴笑,说不出的玩味,“亲手处理那几个很得她心的情人不容易啊,何况阿姨还陪了她近二十年,心痛也没有办法啊,哈,真可怜。”

      她凑在黎知初耳边,一字一字吐出带着笑意的秘密,“我的母亲,处理了她的情人们,然后还有那些私生子,像条狗,守着我不回家的父亲,等着他,诅咒他,她要补偿对我的亏欠,嘻嘻,像个标准的贵妇人。”

      黎知初透心生寒,她打了一个冷颤,转动僵硬的脖子,想要避开蓝沁喷洒出的温热气息。

      “你怕什么,他们伤不了你,只能害我,不过他们也快害不了我了。”她眼中有了一些向往,语气也跳跃起来,黎知初今天终于确定,蓝沁就是一个神经病。

      “啊,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继续说啊。”她撑着手臂将黎知初以一个变扭的姿势搂在怀里,就像抱一个大型的娃娃。

      她絮絮叨叨说不出个重点,细碎惹人生厌,她和黎知初谈着花园里的郁金香,又扯到被人吊在横梁上吐出长舌头的姑妈,她说她有一个大哥,老是和二哥争斗,有一次差点摔进海里丢了命。

      她的语气不畏生死,反而是深深的戏弄,她嘲笑她的家人,抱着幸灾乐祸的戏谑。

      黎知初开始觉得恐惧,可是身处柔软的坏境,她身侧的少女又是足够的温和,她渐渐只把她的话当成一个故事。

      家族名字不是随意取的,蓝沁这一辈刚好排到端字,可惜逢阙字只留七个跟符,她的父亲只分到两个名字,“蓝端显”“蓝端睿”。

      “只有两个啊,一个给了我大哥,另一个。”她不再言语,缓了一阵,说起来又有些疯疯癫癫,“本来是我的,是我的!”她说着说着急得眼泪都掉下来。

      黎知初只能抱着她安慰她,其实她也不需要那么担心,蓝沁哭了一会,就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眼泪就像被截断的河流,说停就停。

      “我脑子有病,说的话当不得真,你别信。”她幽幽道,闭上眼睛,也不等黎知初的保证,自顾自又说起来了。

      黎知初似乎能透过她的话,看到一个美艳的妇人,极其怨恨杀死自己的所爱,仅仅是不愿意留下一点把柄,她的女儿被人夺走了名字,仅仅是因为她的不忠让她的丈夫有了借口。

      她烧光自己华丽多彩炫目的衣裙,只留下黑白两色,还未苍老,就已经有了死气,她关上房门,再也没有出来参加过一次宴会,“她真可怜啊。”蓝沁幸灾乐祸笑。

      “她逼着我不许停下,逼得我要和她一样疯,她拿走我的娃娃,再也没有还回来,她明知道我们不会赢,却要继续逼我,嘻嘻,我不理她,我不搭理她,我要她知道,谁都不能拿走我的东西,我要一直,这样,等着她在那个屋子里,腐烂生蛆。”她语气越来越愉悦,说着说着就疯狂大笑,她死死搂住黎知初,指甲戳着她的手臂,疼得她挣扎起来。

      她笑够了,就把脸埋进黎知初的颈窝,良久,直到心跳都恢复平静,她才小心问,“我可怜吗?”

      黎知初又惧又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回抱住她,一遍遍说,“你很好。”

      “你该吃点饭了,胃会痛。”蓝沁推开她,站起来,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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