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是条狗》十指长青

22、深渊

　　“姐姐，你昨日为什么先离开了。”少女嘟着嘴，看上去很不高兴，“你不知道，昨天的糖果有多美味。”

　　“我累了，就先离开了。”蓝沁看着面前的少女，稍稍撒了一个谎。

　　“啊，姐姐很累吗，那需要我为你准备什么吗？”少女脸上都是关切，让她无法拒绝。

　　“谢谢你，我总是会疲惫，其实只是自我无法调节心情。”

　　枯燥乏味的交流，她已经失去和女孩交谈的欲望。

　　“啊，那姐姐你可以伏在我的膝盖上睡一觉，母后说，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少女拍拍长裙，态度温顺，举止可亲。

　　蓝沁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伏在她膝盖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闭着眼睛太舒适了，她缓缓开口，“你有想要的东西吗？任何都可以。”

　　少女思索了片刻，用欢快的嗓音说，“姐姐，这个王国最好的东西都在我的寝宫，唔，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什么，呐，姐姐，你帮助父王不要那么辛苦好不好，他最近总是头疼。”

　　蓝沁，嗯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答应少女这样的请求，反正自从来了这个时间段，她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黑暗啊，谨遵我的命令，让这个孩子得偿所愿。”指尖划过一道灿烂的光屑，有些落在她的长发上，有些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她闭着眼睛，觉得枕着的膝盖越来越冷，也失去柔软的触感。

　　她从一片漆黑中清醒。

　　触手可及是一片滑腻，带着海水的咸腥味。有什么从指尖游走，她呼唤一个脱口而出的名字，“艾利。”

　　有什么向她游来，她被一个柔软的手指按住太阳穴，“主人，我在。”

　　几乎无法控制，她像是非常熟稔和这个鱼尾少女交流。

　　“今天又有何事发生？”

　　“主人，并无大事，仅仅只是一个小事，卡洛琳王朝的女王决定信仰您，她选择背离光明，来到您的身边，您即将拥有一块新的领土。”

　　语气淡淡，毫不在意。

　　“那块土地曾经属于谁？”蓝沁问了一句很矛盾的话，既然是背离光明，那么它肯定属于光明。

　　“是光明女神的领土。”少女从左边窜到右边，两条手臂软软贴着她的脸颊。

　　“是她呀，帮我将这封信寄过去吧，我想她现在估计会气哭了。”蓝沁轻轻笑了一声，将身后压住的金纸抽出几张，随着指尖的勾画，一封信就这样写完了。

　　“盖个章吧，正式一点。”她将信让少女托住，自己又闭上眼睛。

　　名叫艾利的少女应了一声，尾巴一甩几下就游远了。

　　蓝沁缓缓又陷入一个梦。

　　梦里的她很美，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长发，她走在遍地明珠的地上，街道四周挂着宫灯，一晃就像一个火龙，耀目夺人心魄。

　　手握权杖，肩膀上停歇着一只温顺的夜鸦，她每一步，身下的土地都会长出灿烂的鲜花。

　　“今年也是一个丰收的好日子啊。”她感叹。

　　身侧是一个金发金眸的少女，她看上去很不高兴，和她相似的白裙上有几个墨点，“也许吧，您的力量又强大了。”

　　她低低笑了一声，“你呀，别嫉妒我了，我和你不同，你不寂寞，我不脆弱，你的哥哥呢，好久不见，还是有点想念。”

　　少女咕哝一声，跺跺脚快步向前两步挡住她，“黑暗，你就不想念我吗？”

　　蓝沁温和看着她，抬起握住权杖的手，用杖前的水晶抵住少女的胸膛，“给这个孩子一点快乐吧。”

　　铺垫在地面的明珠完全明亮了，它们似乎要将自己的光芒完全绽放。

　　一身黑色的少女眉目清丽，在这条光芒大盛的道路，每一步都能留下一个阴影，直至她完全消失，阴影才缓缓缩进地面。

　　留在原地的金发少女抬起右手，她的手掌里有一个和蓝沁差不多的手杖，比她要小一点，她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小声尖叫，“我也有自己的权杖啦，太好了。”

　　光明和黑暗，一直都是一体的。

　　蓝沁现在确定自己是什么的人，或许不是人，是黑暗神呢。

　　记忆啊，彻底崩塌了，她分不清，哪一个曾经是活着的记忆。

　　“姐姐，新的世纪开始了，我将永远追随您，永远永远爱着您。”金发碧眼像火焰一下子湮灭了。

　　“卡洛琳大陆，只有一个女王，就是卡洛琳。”

　　“我要进行第二次审判，我的信徒，为什么会死在死亡沼泽呢，告诉我答案，光明女神。”她注视着没有表情的女神，那个孩子越来越像她，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哦，可能是她叛神了吧，我啊，根据神谕要杀死她。”

　　高高在上的神灵没有表情，她却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我会进行第二次审判，假如她没有错，你将付出代价。”

　　“亲爱的黑暗，你要审判我？为了一个人类！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吗...”金眸酝酿一次情绪。

　　黑暗神不知道说了什么，光明女神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那就再见吧。”她转身离去毫不顾忌。

　　黎知初看着满天星辰，联想到曾经的岁月，苦笑抿住唇。

　　“起风了。”沈星河将身上的外袍裹住她的身体。

　　“谢谢你。”她的回答客气疏远。

　　“我曾经以为，爱情是一件很神圣的东西，现在看来。”她回头看着沈星河，“彼此相爱才是唯一的方法，强求不得。”

　　沈星河侧颜看着很冷，薄唇深邃的眼窝，黎知初拂过他的脸颊，感受手下细软的肌肤。

　　“你累吗？”沈星河还没有问清楚问题，就软软倒下。

　　一双柔软的手摸上他的后颈，让他睡去。

　　站起来的黎知初向一个方向走去，她没有表情，冰冷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空气凝聚的雾气。

　　“我该去找她了，结束这场闹剧。”

　　她招来华风，清风吹拂她黑色的长发，手中的一道光齐齐切断长发。

　　“没有什么感情是不能舍弃的，不是吗？”她浅浅一笑，嘴角唇纹深深。

　　“该结束了。”她随手勾勒一个法阵，这是不属于自己的开始，必须由自己来解决。

　　“杀了知情者，我还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杀了，蓝沁。

　　在人世间看过一个道理，不要和最好的朋友分享秘密，会后悔的。

　　她涉过深深的记忆之河，寻找曾经的伙伴的踪迹，然后毫不犹豫，抽出陷在光波中的长剑，属于光明神的审判之剑。

　　蓝沁看着面前满身污血的卡洛琳，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失去光彩，“神灵，救救我。”

　　她咬着唇，一点点熄灭了眼中的光。

　　“我是黑暗神，你有什么需要做的。”蓝沁注视着金发少女。

　　卡洛琳勉强朝她笑，“既然您是黑暗神，那我没有必要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你不要我帮你报仇。”伟大的神灵面色一凝。

　　“您在，我就不怕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信仰您，就像我仰望星空。”您是姐姐，那太好了。

　　蓝沁抚摸上她柔软的脸颊，“对不起。”

　　卡洛琳就这样睁着眼睛，微笑着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她这一生，太累了。

　　蓝沁站起来，她伸出手去接掉下的黑色光线，这个世界的天空，黑色遮住阳光，像倾倒的墨汁，一点一点尽情哭泣。

　　“进行第二次审判，她愿意接受，我不愿意，她是我的信徒，为什么会死去？”失去理智的黑暗神，她走进一个怪圈，这个圈子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人。

　　黎知初看到了光明女神，她似乎正在和自己的亲兄长产生一点冲突。

　　“杀了他。”她走到女神身后，将审判之剑塞到她手中。

　　一剑毫不留情，杀死了难以置信的神灵。

　　“你这样才能活下去。”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蛊惑。

　　怀里的女神颤抖着手指，不知道如何平复心情。

　　“和我来吧，你看这世界，早就乱了。”

　　女神看着下方混乱的世界，最终瘫倒在地，双手捂面，泪水沾湿手掌。

　　“早就该这样了。”她的声音没有波动。

　　女神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她制止了，“活下去才能说这些。”

　　黑暗，令人厌惧的黑暗。

　　蓝沁看着被黑死病席卷的大陆，尸横遍野，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这是她的选择，她绝对不能假惺惺哭泣。

　　但是这并非她的决定。

　　星辰站在她的身边，沈星河的模样。

　　她冷漠听从他的建议，“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她掌中一抹血红，“带着这个去东方。”

　　东方曾经有一个人宣布向她效忠。

　　星辰垂着眼睑，“是。”

　　神灵的约定从来不能违背。

　　黎知初截下星辰，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表情，“处理了吧。”她对身后的光明女神说。

　　她走在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破茧而出。

　　“我会亲自将这个东西送去。”她消失在原地。

　　那抹血痕佩戴在她胸前，她双手颤抖，“不，绝对不能再心软。”

　　蓝沁见到了黎知初，她们看到对方的一眼，便知这个世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骗局。

　　蓝沁闭上眼睛，借着黎知初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心脏。

　　“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她笑着说。

　　黎知初也看着她，默默笑了。

　　天气真好，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