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潇如意

42、熠熠生辉

　　小小的病房里，即将呲毛的莫静同学指指这个，又点点那个，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秋心思清明，一眼就看出女儿的小心思，“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妈，我怎么听着你们想合谋把我给卖了呀，我是你亲生的吗？”莫静扁着嘴说，白皙的脸上印着一片又一片的红霞。
　　“不是，门口捡的。”李秋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水果笑呵呵地答道。
　　“女儿大了要不中留喽。”莫明附和着妻子也开起玩笑来。
　　莫静郁结，这都是什么父母啊，自己担心得要死要活，半夜赶来，可现在看他们这一副还能逗趣的模样，丝毫没有受伤后的悲伤嘛。她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亲爱的莫明同志，都说近墨者黑，看来您和我妈在一起那么多年，果然被熏陶得够黑了。”
　　“你这臭孩子，有这么说你妈的吗。”李秋佯装被气到，可脸上却开了花儿般的笑起来，还把手里的水果塞进宝贝女儿的嘴里。
　　这个其乐融融的家庭看在秦御的眼里甚是温暖，表面上好像少了些尊敬，但更多的是亲近与融洽。他的父母虽然也很好，却没有这种轻松的幽默和诙谐。他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也许，等他和莫静成为一家人的时候，他们和子女也能这般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多年以后，秦御再回想起这一天，心里依旧是暖暖的，因为他的身边终于伴着那个她。
　　“老莫，快中午了，你带两个孩子去吃饭吧。”李秋瞅了瞅墙上的挂钟说。
　　莫静不依，好不容易见到父母，她不想离开母亲自己去吃饭，“妈，我在这陪您，让他们去吃吧。”
　　李秋摸着她的头发，眼里满含爱意，“你们一起去，一会给我带点回来就行，妈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这里有护士照顾着，还有护工，听话，去吧。”然后又看着秦御说：“小秦，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景，等回了禾城，再好好一起吃顿饭。”
　　秦御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阿姨，都听您的，您先养好身体要紧。”
　　“妈，有事就打电话，我们会尽快回来。”“静不舍地松开母亲的手，挽着莫明的手臂出了门。
　　“小秦啊，这次多谢你陪静静来，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莫明把菜转到秦御面前客气地说，虽然他没有李秋那般热情，但也不是顽固不化到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是想到养了几十年的宝贝女儿要和另一个男人生活，心里总该有些不舍吧。
　　“没事的叔叔，我和莫静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稍微停顿一下才接上后面那句。
　　莫明没有说话，只是说了句，“吃菜。”
　　席间，由于秦御的好谈，并没有出现冷场的时候。莫明作为长辈只是说了一些莫静生活上的事，倒是秦御问起他很多专业领域上的事。纵然不善言谈的他也多说了几句，两人甚至在一个话题上聊了许久。莫静不想再卷入是非，一个人闷头吃菜，偶而插上几句。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还是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急事也不好耽误。”莫明正侃侃而谈，看到秦御的电话一直响也不好再说下去。
　　秦御笑着点了下头，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静静，跟爸爸说实话，这个秦御是做什么的。”莫明从第一眼看到秦御的时候，就觉得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绝非一般家庭的孩子，再从他的言谈举止上看，必定非富即贵。此时看到他出去，赶紧问起女儿。
　　莫静诧异，但一想起母亲的怪诞，觉着他们应该是关心自己，便开口说：“他现在是荣欣集团的副总裁。”
　　莫明虽有心里准备，可这个消息还是太大了点，他怔了怔神说：“荣欣？是我们禾城那个荣欣？”
　　“禾城的是分公司，集团在滨江。”莫静回答。
　　莫明若有所思，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才缓缓开口，“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莫静还没来得及回答，秦御就推开门走进来，“抱歉，已经处理好了。”
　　莫明看向对座的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沉，这样的男人，自己的女儿怎么能高攀得上。
　　在病房里消磨了一天的时间，李秋不愿他们再待下去，便赶着他们出去转转。
　　这个城市的夜景很美，以钟楼鼓楼为中心向四周发散的四个城门坚守职责，千百年来守卫着城内人的安全。这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更是多个朝代的首都。这里有千古文明，历史遗迹遍布整个城市。
　　“还在生我的气？”莫静在前面走着，秦御在后面踩着她的影子跟着。见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不应该让那些记者有机会捕风捉影。”一不留心撞上前面的肉墙，虽然这堵墙貌似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莫静被撞得差点往前倾倒，秦御顺势拉住她，借机扳过她的肩膀，关切地问，“怎么了？”
　　迅速压下的黑影刺激了她的眼球，莫静的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弱弱地说了句“没什么”便逃也似地挣脱开他的手臂。
　　站在这古城墙上看这个城市的夜空，当真别有一番风味，仿佛那个远去的盛世年代又回来了。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玄宗为博红颜一笑，不惜以快马将南方的荔枝送进宫来。虽被后世贬斥其骄奢淫逸，却也无不透露着他对杨玉环的宠溺。
　　莫静靠在城墙的残垣上，仰望着星空，口里喃喃细语。
　　千年之前，这里是多么地辉煌与盛世，秦始皇统一六国、文景之治、汉武盛世、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可不管是哪个年代，无不在杀戮中日渐强大，在烽火中脱颖而出。
　　秦御看她眉头紧锁，就倚在她身边，“如果能穿越到过去，你是想做赵飞燕还是杨玉环？”
　　“都不想。”她回答，没有思索便脱口而出。
　　秦御惊疑，“她们一生荣宠，集权、集钱、集爱于一生，这样的荣耀与尊贵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拥有。”
　　这次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望向远方，仿若发散一般，没有任何聚焦，却闪着精光。她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你不觉得她们的结局都很悲惨吗。”
　　说着一只手抚上青涩的墙砖，上面斑驳的痕迹昭示着它的历史。她神色依旧，看不到半点悲怆也看不到半点喜悦。
　　“她们俩虽非出生侯门将相，但凭借姿色得到帝王的宠幸。没错，她们这一生的荣耀是每个女子都望尘莫及，但赵飞燕最后被贬自杀，杨玉环逃亡死于乱军之下。纵然世人女子都羡慕她们，但悲惨的结局却不是人人都想趋之若鹜。”
　　声音戛然而止，秦御回过神竟然发现她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那眼里冒出的光芒是自己从未看到过的，他心里一惊，而后面那句话更是让自己无法释怀。
　　她说：“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角色？”
　　黑夜寂静，四目相对，这中间生出的不是爱的火花，而是刺骨的寒冰。
　　秦御不忍再看到那样的她，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那如果让你选，你会选个什么人物？”本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不想她竟无比认真地回答。
　　“黄硕。”她说。
　　“黄硕？诸葛亮的老婆。”秦御皱起眉头，有点不解，“可是她是个很丑的女人。”
　　“是的，她很丑。可是她很善良也很有才，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她懂得照顾家里，让诸葛亮无后顾之忧，她会养蚕发展蚕丝业，在教育子女上也没让诸葛亮操心。这样的奇女子你会觉得不好？”
　　秦御哑口无言，嘴角却扬起了笑，他不管黄硕这个奇女子有多好，他只知道属于他的奇女子又回来了。他自觉地点着头，一个劲地说：“说的有理，说的有理。”
　　莫静见状，心里也松了几分情绪，气氛也没那么刀光剑影，“诸葛亮一生只忠诚于一个女子，就是她的夫人。曾有文记载‘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朦胧的灯光下，丑女媚态自生，在光的陪衬下，诸葛亮居然感觉到这个小妇人有一种令他销魂蚀骨的风情。’”
　　秦御终于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原来之前那么多都是铺垫，重点在这里。
　　他走近她身边，圈起她的腰，说：“无论你是美是丑，我都爱你，无论你有才没才，我都忠于你。孔明之于黄硕的爱，我不知道。但秦御之于莫静的爱，你是否知道。”
　　莫静隐笑不答，眼眸望向他，仿佛那是黑夜里的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