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潇如意

32、楼台烟雨

　　莫静走出房间来到餐桌前，看到桌上已经放好了两碗稀饭，碟子里放着已经凉了的小笼包。
　　秦御知道她想问什么，指着桌上的食物说：“这个是杨宇买的，凉了，我刚才又放在锅里煮了一下，那个，我把小笼包再去热热，你等一下。”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点也没了平时的锐气。
　　然而莫静一句话不说，走进厨房，一会的时间便端着一盘金灿灿的鸡蛋放在他面前。
　　看到这些油光发亮的鸡蛋，秦御的心头似涌上什么，下一秒便抱住这撩动他心弦的女人。
　　莫静感到不适，一把推开他，脸上毫无波澜地在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
　　秦御没觉得尴尬，毫不避讳地在她旁边坐下，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她碗里，“你做的芙蓉蛋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然后自己也夹了一块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莫静搅着手里的勺子，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稍纵即逝。
　　一口气喝了两碗稀饭，还把所有的鸡蛋都吃光，连最后一滴酱油汁都倒进了碗里。秦御放下碗筷，优雅地擦擦嘴角，还给莫静递了一张过去。
　　“吃饱了吗？”他问。
　　莫静“嗯”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筷。
　　“我来，你去休息会。”秦御抢过这表现的机会，收拾了桌子，洗干净了碗筷，难为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还打碎了一个碟子。
　　身边的沙发突然凹陷下去，莫静从游丝中抽回，身旁的男人扳过她的肩膀，手掌滑落到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整个儿包住。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生气，也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他情义缱绻地说。
　　莫静沉默着，低头看着被覆着的手，却不想抽出来。
　　见她不语，秦御倾过半个身子，两人的距离近得都能看清彼此的睫毛。
　　一个看起来想要跃跃一试，一个看起来像是稳坐泰山，可谁又知道他们的心思呢。
　　莫静一抬头，一个吻便落在自己的唇上。不依不饶中，唇齿间好像纠缠得更深，更浓烈。
　　原本包着她手的大掌已经移到腰上，只觉到腰间一紧，整个身体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秦御并没有因为她的负隅而放弃这次追逐，他用尽力气却又无比温柔地对待着被自己占领的每一处领土。
　　终于，在一声娇吟之后，莫静不得不缴械投降。
　　男人身体里的将士像是听到了冲锋号，更加急切地奋勇向前。他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口里喘着粗气，指尖抚过每一片娇嫩的肌肤。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竟然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一拳砸在莫静耳侧的沙发上，捡起刚刚被扔在角落里的手机，语气非常恶劣地开口，“什么事？”
　　王雨琪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会议室那边的董事都来催了几遍，无奈之下，她只好拨通老板的电话，可这个电话貌似打的不是时候，她的心里忐忑不安。
　　“秦总，今天上午您有一个会，各位董事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不知您什么时候能到公司？”她战战兢兢地说完，希望自己没有拍了老虎的屁股。
　　然而，事与愿违。
　　“会议取消。”简单明了的四个字，然后干净利索地挂断关机，并且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杨宇接到王雨琪的电话并不感到奇怪，他很清楚秦御今天早上和董事们的会议，可他还是没有打扰他，而现在王雨琪打他电话，肯定是为了这事。在得知她已经给老板打过电话，他只能为她默默祈福，至于如何通知那些董事，很简单，她只是个秘书，只要把老板的意思传达到就可以，至于其他，根本不需要理会，也不是她能理会得来的。
　　秦御扔下电话转过身，看到刚才还在自己身下脸红轻喘的女人已经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沙发上，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站到她跟前，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说：“怎么，不高兴了？”
　　莫静没想到会发生刚才的情况，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比心更诚实，面对他的柔情攻势一点都防御不了，如果不是这个及时的电话，她不敢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秦御，我们出去走走吧。”她站起来，语气疏远平淡，显然没有了刚才的旖旎。
　　沿着幽深的小径蜿蜒入内，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绿柳围成的湖泊出现在视野中，踏上一艘仿古的画舫缓缓前行，只稍稍几许时间便在一座湖心小岛上停下，“烟雨楼”三个大字鹤立眼前。
　　江南水多，颇具诗意，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湖面上会泛起一层青烟水雾，好似烟雨朦胧的画面。
　　来这里游览的人很多，画舫还未停稳，就有很多人站起来想要挤在前面先行下去。船头的绳索被岸上的船夫握在手里紧紧一拉，画舫被固定住，船上的人也因这微小的惯性往前一倾。
　　正要从位子上站起来的莫静，因为这突来的动静晃动着身体。好在秦御长臂一揽把她抱进怀里，正好船舱里人头攒动，他也就没再松手。直到上了岸，他才不情愿地缩回手臂，手不自然地伸进口袋。
　　两人一言不发，沿着堤岸走着，看起来是一对般配的情侣，可又少了点感觉。
　　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头顶飘来，想必又是一番风雨来楼前。行人中撑起了各式雨伞，漫步在这江南的雨帘中，更别有一番风味。
　　雨水打湿了衣衫，秦御想帮莫静挡着风雨，却也只是螳臂当车，根本没有一点作用。他迅速拉起她的手拾级而上，往楼里跑去。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关切地问，慌忙擦去她脸上的雨水。
　　莫静掸着衣服上的水珠，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方手帕，刚要去擦自己的脸，抬头的时候看到秦御比她湿得更厉害。不知是潜意识的思想主导了下意识的行为，还是下意识的行为误导了潜意识的思想。手上的帕子浑然不觉自己已抹去男人额头的水珠，顺着眼睛落到脸颊，然后到了脖子。
　　那一秒的心惊难以言表，眼前的女人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楚楚动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脸颊微微泛着红光，两片樱唇张启着，水润润的似在邀请共舞。秦御的心猛然一紧，身体的某处涌起一股热潮，他毫不犹豫地捉住那只玉手送到嘴边亲吻，另一只手攀住她的脸庞，将那几缕打湿的秀发理顺。粗重的呼吸正提醒着自己，脑袋也非常配合得前倾而下，鼻尖在暧昧中碰撞，薄唇即将到达彼岸。
　　然后这一切又被生生切断。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厅堂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莫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可还是被某人发现。于是，她被动地来到一处清静的角落。
　　秦御身体里的热火还没消退，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他总算可以无所欲为。可莫静已然没了刚才的感觉，全然不顾男人眼里的欲望，甩手走开。
　　他自嘲一笑，几步上前，霸道地将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掌中。她挣扎一下没能挣开，也不再理会，顾自说起来。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烟雨楼就是因为这句诗才得名的，以前每次来的时候我都会在这里坐上许久，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坐在这里心会安静，会很舒服。”
　　秦御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又不了解，此时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安安静静地做个听客，点头附和一下。
　　“其实关于烟雨楼的诗句很多，但我最喜欢南宋张尧同眼里的烟雨楼。”她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明显愉悦了许多，“妙手谁烘染，梳烟沐雨姿。一声长笛晚，人在倚楼时。虽然他描绘的是这里的景，但每次读来总会让我想到另一个场景。”
　　秦御正听得恍惚，回过神才问上一句，“什么场景？”
　　却听到她说：“湖畔的小楼里，你吹着长笛，我倚在栏处，你抬起头，我回过身，四目相对，浅浅一笑。”
　　“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他问。
　　“这是我想要的爱情。”她答。
　　秦御沉思很久，如这湖面上弥漫的雾气，朦朦胧胧，久久不散。
　　“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也不需要披荆斩棘，它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安宁，只要你我安好，便已知足。”说完，她抬眼望向远方，这烟雨交织的情景，和此时内心的交集竟是如此相似。
　　一直到送莫静回家，秦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说，倒也是件好事。彼此心照不宣，今后的路也能走得顺畅些。
　　日子化作流水，从指缝中偷偷溜走。眨眼间，满塘的青色油然而生，一个个莲蓬奋起直追，一朵朵花苞争奇斗艳，蝉鸣阵阵，蛙声悠悠，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夏日图。
　　花簇的小院里生机盎然，有很多客人就是奔着这里的环境而来。莫静挽着袖子正在整理架子上的书，冰月过来喊她，说是有她的电话。
　　“你好，哪位？”她从阁楼上跑下来，气息还有点不稳，闷闷喘了两口粗气。
　　“小静，是我啦，打你手机怎么不接，害我白担心。”李菲菲在那头急吼吼地说着。
　　莫静笑出声来，然后对着话筒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手机放在楼上没听到，真真的很是抱歉哦。”话末还捎上了俏皮的口气。
　　李菲菲“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差点忘了正事，“对了，这个周末有大学聚会，一起去吧，我已经跟笑笑说过了，她说你去的话，她也去。”
　　莫静不是太喜欢这种毫无营养的聚会，除了聊一些八卦就是喝酒，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我就不去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应付不来。”
　　李菲菲想到前天徐帆给她打的电话，心里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创造点机会。面对从天而降的利诱，她咬着牙齿也要让莫静答应。
　　“还是一起去吧，徐帆说这次去山里度假，顺便避避暑，多出去走走，心情也会好很多的是吧。”
　　“你是说这次的聚会是徐帆组织的？”莫静惊讶地问道。
　　“除了他，其他人也没大方到供我们胡吃海喝啊。”
　　莫静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心头好像被打了个结，想到之前那件事，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终于在对方开口前答应下来，“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