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灵木（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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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龄是在临时关押的监狱晕过去的，可惜了，这人还没送到外国警察手里呢。听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身体内脏本来就有衰竭的吉祥，估计只有等奇迹发生，他这辈子才能醒过来吧。”
周孝谦坐在韩蒙办公室桌上，悠闲地晃荡着长腿。
韩蒙也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问：“靠，他真变植物人了？”
周孝谦颔首，笑说：“你是不是觉得便宜他了？不过就他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韩蒙将手枕在脑袋下面，小指伸进耳朵里扣了一圈，说：“害了那么多人，当然算便宜他了。主要这案子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我没有想通，本来还想找纪龄问一问的。”
“什么？”
韩蒙换了个姿势，拧眉说：“那个云奉究竟是怎么学会用气息附体人身的。像这种邪门的妖术，压根就没有记载，我这几天来来回回又把妖协仅存的古籍和档案都查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那会不会是，他自己开窍的？”
韩蒙摇头：“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一般妖怪自己开窍的妖术，一开始都是羸弱不成型的，都得经过几代妖怪的修炼才可能将一项妖术完善到能够去害人的地步。云奉这几年进进出出纪龄的身体，基本就没有失手过，不然纪龄早就被耗得没气了。就好像……是有人在帮他。”
周孝谦沉默着望着韩蒙，脑子不够用，也想不出所以然。
这时他看到妖协的走廊上走过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佝偻着腰穿着便服，五六十岁的模样，手上还拿着一堆工具。
周孝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才问韩蒙：“他是？”
韩蒙往窗外觑了一眼，说：“他就是那个卫蔚的父亲，卫国庆，你不是见过的吗？他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我和芝姨怕他想不开，干脆就让他来中妖协上班了。我们这工作轻松福利好，反正也缺个维修水电的师傅。”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仔细——”
周孝谦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还是说：“韩蒙，我可要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就没想过要回家看看么？我前天出勤的时候路过你家门口，看到你父亲他好像受伤了，他一个人带着你弟弟，还要照顾店里的生意，可能会比较辛苦。”
“受伤？什么伤？”韩蒙忙问。
“腿上的伤，看起来行动不大方便。”
听到只是腿受伤，韩蒙暂且松了一口气，又不耐烦地别过视线，说：“当初可是他死活要赶我出来的，我回去干什么。”
“本来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父亲想让儿子坐在你这位置上的，整天跟一群妖怪打交道。他嘴上是那么说，心里肯定是想为你好。而且你都离开家这么多年了，都是个成年人了，这种老掉牙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韩蒙抓了抓头发，鼻尖抽出一口冷气：“那，他伤的重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看他两条腿的膝盖都破了，应该是摔伤一类的。”
“他这么大的人了也能摔着？”
韩蒙没头没脑地低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周孝谦叹了一口气，无奈笑道：“ 韩蒙，我说你既然都能对受害者的父亲这么上心，对你自己的父亲怎么就……我劝你，要是实在担心，还是抽空自己回去看看吧。”
……
中妖协也奉行早九晚五制。
五点一到，各路小妖们纷纷下班回家。韩蒙今天也难得磨磨蹭蹭地收拾了一下，关好了门窗后，还是在楼下拦了辆出租。
老韩理发店通常在晚上七点就不营业了。
韩蒙站在理发店的门口，望着楼上的灯，在底下徘徊了足足有十分钟。
——最后还是决定用老办法走后窗。
他绕到房子后面，三两下徒手爬上那棵树，正要敲窗，突然那扇窗户就被人一把拉开了。
韩蒙抬头一看到韩大庸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一声“哎呦我去”，就差点没从树上直接掉下去。
要是直接掉下去倒还好——
哪知道韩大庸一把抓住了韩蒙的手，硬将韩蒙从窗户边沿给拽进了屋里。
韩蒙也只得搭上他父亲的手，狼狈地拍拍屁股，看到韩小龙正在屋内一旁无辜兮兮坐着，表示爱莫能助。
韩蒙有些无语，“你……”
“别想怪小龙。后面那棵枣树我养了这么多年了，连一颗枣都没结，树皮还总是被人扒拉得一片片掉在土里，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几年没跟父亲说过话，韩大庸对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说话的语气比起以前是更缓更沉了。
老韩的头发倒倒是乌亮得很，他自己就是开理发店的，打理头发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眼角与额头多了几道很深的褶皱，看起来与他这头年轻的黑发有些违和。
听他说这话的时候，韩蒙默默地看向了韩大庸的腿，的确是受了伤，站姿都有些僵硬不自然。
不过至少还能走，应该还没到骨折的地步。
“你这趟回来又干什么？”
韩蒙一凛，对他这个“又”字表示有些无奈。
他没敢正眼瞧父亲的脸色，吊儿郎当走到了韩小龙的身边，说：“哦，小龙上次说他看书看得都近视了，我就按照他的度数给他配了副眼睛。”
“哥，我什么时候近……”
韩蒙忙堵上他的嘴，就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副崭新的镜片，硬架在了韩小龙的耳朵上。
“这玩意可以屏蔽你之前说害怕的东西。等你哪天不害怕了，或者不想戴了再摘下来。”
这幅眼镜是前几天周孝让送给他的。据说这幅眼镜是妖监局科研部研发出了新产品，拿来给韩蒙检验试用。
韩蒙用了几次，确认这幅眼镜屏蔽妖怪还有效，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能看得见妖的胆小鬼。
韩小龙懵懵地点点头，“嗯，谢谢哥！”
韩大庸看着韩蒙，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这时，韩蒙握拳咳了咳，又别扭地往韩大庸的怀里丢了一盒药膏，“这个，记得早晚敷一次。”
韩大庸看着那一包药，心里有些触动，提防地看了韩蒙一眼，板着脸问：“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妖怪秘方，从正经药店买来治跌打损伤的。”
听到这话，韩大庸的表情才稍微松了松，不言不语地将那包药仔细收好。
韩蒙不好意思直接问韩大庸，于是扭头问韩小龙：“我问你，老韩这腿怎么受伤的？”
韩小龙乖乖回答：“店门口的三色灯柱坏了。爸爸上个星期爬上去修，结果灯没修好，不小心就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八成就因为这点破事？”
韩蒙沉了一口气，往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们两现在一个弱一个残，都早点去睡吧。至于门口那破灯柱子……明天早上等我起来修，实在不行买个新的就好了。”
“哥，那你今晚终于是要睡家里了吗！！”韩小龙高兴地一下子从跳了起来。
韩蒙觑了眼韩大庸的颜色，见他既不高兴，也没有明显地反对，于是就平平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
韩小龙伸手就从后面缠住了韩蒙的脖子，奶声奶气：“哥，那我今晚可以跟你睡一起吗？不过，那聂老师怎么办？你突然住回家里，是跟聂老师‘分手’了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同龄人的影响下，正是摆脱看《喜洋洋与灰太狼》的年纪，开始喜欢看一些心智不全的狗血电视剧，而且经常会乱用一些里面的词语。
比如“亲嘴”、“爱”，又比如“分手”。
韩蒙当下就恨不得把韩小龙说的这些话堵回去，然后把他的嘴巴给缝上！
可是晚了，这话已经被韩大庸给听见了。
“哪个聂老师？”
韩大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韩蒙，你谈恋爱了？还跟人同居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灵木（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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