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随笔》玉函澄碧

2、暖如火烛

　　许多年前。
　　鹅毛大雪，
　　凛冽寒风，
　　路灯暖黄的光，
　　还有在灯光照射下恣意翻卷的雪花。
　　窗子上流淌下来的几滴冰水，
　　沾湿了窗格角落里积的薄灰。
　　我只穿了细吊带背心，
　　站在窗前，睁大眼睛，
　　忘着外面墨般浓稠的夜色，
　　“妈妈，直接打开窗户，会不会把我冷死？”
　　“怎么会呢，你看。”
　　我赶紧抱紧了双臂，
　　心里激动地直敲鼓，
　　因为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事，
　　这样，刺激的事！
　　我偷偷回过头去，
　　看着母亲正拨开窗户锁扣的手。
　　暖哄哄的映着温润色泽的手。
　　窗子在面前被猛地拉开。
　　一大股裹挟着雪花的寒风猛然吹进窗口。
　　我在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生怕巨大的雪暴埋没了小小的我。
　　可是并不太冷。
　　也许是房间里的温度太温暖，
　　也许是浓稠的夜色粘滞了热量散失的速度，
　　也许是母亲的体温，
　　那种烫人的暖，
　　像火。
　　我立刻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踮起脚伸开手臂去够风中的雪花。
　　有零星的雪花落在我的手上。
　　我兴奋地差点尖叫。
　　那是种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的兴奋感觉。
　　我收回手，
　　六角的雪花早已化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水滴，
　　又蒸发不见了。
　　我只好趴到窗台沿上，
　　去看冰冷的窗台上落的六角形的雪。
　　噢，鼻子好痒。
　　顷刻间一个喷嚏让它们化作雪雾烟消云散。
　　待我想再细看时，
　　窗子已经被关上，
　　回头时母亲已经去了厨房，
　　只留下背影。
　　我只好有点失落的趴在窗上又看了半晌。
　　直到口鼻呼出的水汽在窗玻璃上都凝成了一滴滴。
　　2017.10.1.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