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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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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了?”安吉拉的声音冷得像冰。
“……既然叛国者已经伏法,那后面的事还是劳烦中校处理。”男人刚来时那种得意被吓掉一半。
拉瑞的尸体渐渐冷却。安吉拉站起身来,依然背对着男人,“不送。”
男人急忙带着他的手下如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钻出了门。
“中校……”待到搜查队走光后,几位营长终于开口试探地问依然在原地站着的安吉拉。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安吉拉走到旁边,拾起那枚发卡。
“是。把尸体抬下去吧。”二营长急忙命令着手下。
将发卡攥在手心,刀刃那一端已经嵌进了肉里,但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几个士兵将尸体抬起来,“埋到后面吧。”二营长小心地观察安吉拉的反应。
“不要办的太糟。好歹跟在我身边一场。”尽量压抑住胸中起伏的痛苦,安吉拉用力握紧发卡,血液从指缝滴了下来、
“是。那就去这里的墓地……”
安吉拉生硬地点点头,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打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营长,那……”一个士兵疑惑地看着关上的门。
二营长摇摇头,“让中校自己安静一会儿吧。跟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是叛徒,放着谁都不好受。”
办公室已经乱成一团,安吉拉颓然倒在转椅上。
“咳,这群家伙真是的,翻得乱七八糟。”拉瑞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真是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怀疑中校?”
安吉拉木木地看着,再一眨眼之后,才发现原来都是幻觉。
幻觉啊……安吉拉终于感觉到了左手心的疼痛。
摊开手掌,发卡尖端已经有一半没进手心了,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来。安吉拉看了一眼,捏住发卡的尾端,一把将在陷入掌心内的刀片拔出。
血还在流,安吉拉将手掌靠近唇部,舌尖轻轻舐着伤口上的血迹。
一股浓浓的铁锈味道。
会是他?真的会是他?
以前的调查……不,不可能。
有时候比起理性的证据,她更相信常常会准确的直觉。
而这次的直觉告诉她,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安吉拉闭上眼睛。
而且……
“中校,偶尔休息一下吧,太紧张对身体不好。”清澈的眸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明白了,发卡暂时放我这里吧。”
“非工作场合可以直接叫中校的名字?……哦哦,好。”
“安……安吉拉,可以指导下我的剑术吗,以我现在当护卫还是完全不合格啊。”
“哈,真希望某一天我能不再拖安吉拉的后腿。”
“上次那样的时候,我也做不到什么,或许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我就能保护你了!”
战神?
真可笑啊。
安吉拉用完好的右手盖住双眼。
也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罢了。
阳光渐渐藏到了云朵中,黑云一片片铺开来,渐渐将天幕全部吞噬。
一道炸雷在云缝中打响,激起的白光染在她散在眼前的长发上——那是种石膏一般的惨白。风和雨在电光中哭喊着,巨大的雨点拼命地锤着玻璃。
……屋内的抽泣声慢慢听不见了。
“真难看啊。”
一个依旧沙哑的声音从窗帘后传来。
安吉拉总算平静下来,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听见黑衣人带着嘲讽的声音,微微一笑。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们要做掉的不是我吗?”安吉拉静静地看着窗帘的方向,似乎情绪已经全部发泄完了。
“可别误会了,女战神。”那个声音依旧带着嘲讽。
安吉拉突然坐正,“等等,你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虽然一样的沙哑,但仍然依稀能辨认,站在那里和她说话的,是个带了变声器的女人。
“好厉害啊,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的。”黑衣人居然从窗帘后走了出来,依旧是被黑色斗篷包裹的身躯,但很明显,斗篷的胸口部位有微微的膨胀。
“以前那个家伙呢?”安吉拉厉声问。
“那个家伙?”女人笑了,“最清楚的,不是中校你自己么。”
“……”安吉拉陷入了沉默,随即似乎想起什么似得,惊得站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对,文件,他们一进来就开始翻桌上的文件,而那些文件只有拉瑞动过……
难道,难道……紧紧按在桌上的双手开始颤抖。
“那家伙啊,还真是我们中少见的傻瓜呢。”女人转身要走,末了顿一顿,“对了,似乎目的不达成的话,你的麻烦也不会断。”
“我知道。”长发从脸颊边无力地垂了下来。
“真没想到战神也有这样一面。”女人似乎很惋惜地说,“啊,算是看到新鲜事的报酬,再告诉你些什么好了……你的文件里面的确放了东西。”
安吉拉猛然抬起头,暴雨后,窗帘依然在风中肆意地跳动。
慢慢走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旁边,在几个夹子中间摸索着,真的摸到了一个白色的文件袋。
文件袋已经被撕裂,一半信纸吊在外面,安吉拉轻轻抽出信纸。
安吉拉:
还是想这样称呼你,中校。很遗憾,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用自责,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要说的话,那个最应该被责备的应该是我自己吧。
我骗了你。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你身边待了数年,恐怕我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日子。任务很简单,监视军中指定的人,或者监视同样在工作的同伴,以及每月一次的汇报。在每月规定的汇报日后我们就会被集中起来,每人被要求在组织布置的完全黑暗的环境下用晚饭。
如果有人在期间内做了什么违背组织意愿的事情,他的食物中就会被下毒,然后瘫在餐桌上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抬走,直到最后结束都不会有人察觉谁死了,谁还活着。
互相不认识的我们,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经习惯。
有一日,在组织的命令下我杀掉了一个叫拉瑞·斯帕克的士兵,任务很简单,我也不需要知道意义,突然,我觉得这家伙和我长得挺像,一直活在影子中的我居然产生了一个疯狂而奢侈的念头。
普通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呢?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以方便调查为名,借用拉瑞·斯帕克的身份混到了你身边。我开始尝试着接受在阳光下的一切,包括正常人的生活,还有你。
这段日子,谢谢你,安吉拉,我真的过的很快乐,没有想到我作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居然能拥有人类一样的感情。
似乎很可笑。现在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弥敦的日子,那次祭祀,我真的惊呆了,没想到一直严肃的你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那枚钥匙我一直留着,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它的意思?我悄悄去调查了,也不知道你当时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反正我是当真了。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和我一起进坟墓。
最后在你破译密码之前我给了你提醒,果然还是拦不住你,当组织发命令下来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第二个疯狂的决定。去电报室写这封信,把任务信件贴身放着,把这封信夹到你的文件堆里面,然后在搜查者到来时出现,在他们带我走之前自行了断。看上去真是完美的计划。
或许就是这些日子让我由“影子”变成了人。我在思考这么做的价值。
也或许这是组织一贯的做事风格,但这次我真的受够了,作为一个人,做了坏事必然会受自己“良心”的谴责,所以我选择了背离组织。
最终,我还是希望能守住我以前的诺言,以我的方式来保护你。而且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如果这样结束的话,我能结束在光下,能保留完整的躯体,能让人们记住我的死亡——不管是以怎么样的方式,而不是悄无声息地消失。
以后要注意饮食规律,自己泡茶的时候不要泡太浓,对胃不好,还有出门的时候少吃街边摊的东西,当心拉肚子。
这次事件后暂时不会再有麻烦了,但大概组织还是不会死心,这封信记得看完就烧掉,估计别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我最后还是自私地决定用那枚发卡了断,沾上血的话可能会很难看,抱歉。
再见。
还有,谢谢你。
拉瑞
火舌舔舐着信纸的一角,熊熊的火焰燃干了眼角的湿润,纸灰飘落,地上下起了黑色的雪。
原来如此自信于看人能力的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