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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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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坐在屋顶上，将花生抛到极高，准确的扔进嘴里，看着从密林中升起的姣姣明月，又想起了叶开说的话——难道你不打算告诉芳铃？路小佳，你数落起我来条条都是理，为何到你这儿你便就想不开了？这件事，你最好早些告诉芳铃。
路小佳歪头，心道。
其实他也知道，他应该将所有的事都告诉马芳铃，可是...怎么说呢？
舍不得。舍不得她知道了自己的时日不长，剩下的日子她会怎样对自己？
背后有声音，他如同惊弓之鸟，条件反射般的抓起手边无鞘长剑。
“大晚上的，又在楼顶干嘛？”
他听到这声音，放松了身子，微微笑道：“怎么？还不准我这个俗人赏月？”
马芳铃瘪嘴，看到他伸出的手时不由含了笑，她伸出手借着他的力坐在他身边，心道：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讨喜的。
随后却听到路小佳嫌弃的声音：“怎么不带被子上来，不知我还是伤患啊！”
马芳铃哑言：招人嫌的时候也真的很招人嫌。
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想周到，便说道：“我下去拿。”
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路小佳拉住自己的手，卷进了他的怀抱，她正呆愣时，却听见他含笑的声音：“那多麻烦，你现在就当我的暖炉好了。”
马芳铃脸红，正要挣脱时。
他又说：“别动了，这楼顶高着呢，摔下去我可不管。”
马芳铃只好脸红沉默了，身子缓缓放松，靠在他的胸膛。
“你和叶开说什么呢？”马芳铃的声音淡淡的。
“没说什么。”路小佳低头，回道。
“恩。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她的声音毫无起伏。
路小佳微皱眉，随后笑了笑，说道：“但是你，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我？什么？”马芳铃抬头，疑问道。
路小佳弯唇，低头与她对视：“看来，最了解傅红雪的还是你嘛。”
马芳铃瘪嘴：“怎么？”
路小佳再低头，他的鼻子碰着马芳铃的鼻子，他戏谑的笑着，声音极轻：“你说怎么了？我吃醋了。”
马芳铃吃了一惊，本想低下头，却硬是红着脸与他对视，也不躲闪。她碰着他的鼻子，淡淡道：“路大恩人也会吃醋？”
他们之间很少提起傅红雪，马芳铃知道，路小佳在避开话题，没为了别的，只为她。
“当然了。我这个人好处很多，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护短吃醋，你得小心了。马大小姐。”路小佳微晃头，与她斗了斗鼻，笑道。
马芳铃只是一笑，便低下头去。
路小佳也只是拥着她，再没说话——她有心事。
乌云散去，明月之光如瀑。
寂静过后，是怀中人说了话：“路小佳。”
“嗯？”
“我啊，明白你。”
他一愣，微低头时，怀中人将脸埋在自己胸膛，看不清面容。
“一辈子，其实不长，遇见一些人，错过路过，很多时日也就过去了。可是若是有幸遇见一个——我不愿意错过的人，那这辈子也就不长了。”她闷声道。
“你...什么意思？”路小佳微皱眉，道。
“你那天晚上说，你只说对我说实话，剩下的便是你不想说的话，而那些话你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缓缓的，路小佳觉得自己的胸口衣裳似乎有些湿。
他一怔，环住她的手就要捧起她的脸：“你——哭了？”
“别动。”马芳铃说道。
路小佳的手一顿，随后也就没有动了。
沉寂后，马芳铃的声音清冷暗哑：“但是，如今，我的一辈子，和你一样，也只有四十八天了。”
他大震，说不出话。
随后他叹息一声，将手抚在她的长发：“好久知道的？”
“每次裘不苦前辈为你治病时，你都借故遣走了我，我心中就觉得不对，直到三天前我听到你和她说起取心脉之血还有玉人蛊，我不懂，可是我想你也不会说的。直到今晚你和叶开说的话。”马芳铃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静静的。
路小佳抚着她细软的长发，淡声道：“然后呢？”
原来她其实很早就起疑心了，路小佳也明白，她迟早也会知道。他也想过，马芳铃知道这件事会作何反应。但是他庆幸的是，她没有大吼大叫的质问、哭诉，而是安安静静的告诉自己。
“......何必呢？”良久，马芳铃轻声问道。
胸口的衣裳湿透了，路小佳无奈的弯唇——真是哭的厉害了。
“我路小佳要做的事，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只问真心。”路小佳轻声道，“马芳铃，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的。”
马芳铃心中大震，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只觉得冷透了。
这世上，她付出真心的人很多——父亲、傅红雪、翠浓、叶开、公孙大哥......可是，每一个都是如此，离得自己远远的，到最后一个都没剩下。这世上的人，对她在意的人大有人在，喜欢她的人也很多，可最多也不过爱她的容颜美貌。而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美貌，最廉价的也是美貌。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的美貌能够换来一个人的真心。
对于傅红雪，她付出了自己一切能够付出的，可是前世孽债，贻误终生。他与她，爱过，怨过，最后和平的擦肩而过。她并不觉得可惜到捶胸顿足，因为他们没有落得一个怨恨彼此的结局，她已经满足。
她原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人。 可是路小佳却来了，稀里糊涂的动心，却又觉得自己想的十分透彻。这个人很奇怪，也让自己很开心，不同以往的开心，没有半分负罪感，也没有一点沉重感。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很喜欢。
可是马芳铃不知道，路小佳竟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何必呢？
可这个人说——真心。
马芳铃抬起头，含着泪，秋眸盈盈，绝世之貌。她一笑，真当是闭月之姿，自有风华。
路小佳心动，低头捧住她的脖颈，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以往温存，却更像他这个人，霸道又无赖。唇齿之间，很是深刻。
马芳铃觉得头有些晕，像是缺氧了，不由去拍他的胸膛。
路小佳便放开了手，看着怀中深呼吸的女子，她缓了气，这才红着脸瘪嘴，气闷道：“路小佳，别以为这样就能消罪了！”
“消罪？我有什么罪？”路小佳勾唇笑道。
“你！”
马芳铃一愣，却没有后话。路小佳有什么罪？若他不救自己，自己已经成了凤凰胆的活死人。他只是没有告诉自己而已，仅此而已。
她深呼吸一口，随后静静的看着他，淡淡笑道：“其实也不是你有罪，说到底还是我的罪过。若是我没有中下凤凰胆，你也不会以身养着玉人蛊为我解毒。”
她叹了口气，随后郑重的说道：“可是，我只想让你对我说所有的事，别这样默默的，我不喜欢。”
路小佳皱眉，拥她入怀：“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欺瞒你。”
“路小佳，遇见我，你的一生都陷进来了。”她声音沙哑。
路小佳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在她耳边郑重说道：“马芳铃，我遇见你，绝不后悔。”
她突然记起，在无归峡的那晚，她和他坐在楼顶谈话时，他的声音混着风声，说——现在……我倒想知道，这些生忧之根究竟能让我落得怎样的下场。
马芳铃突然含泪，苦笑道：“生忧之根，倒真的累得人不能落个圆满。”
傅红雪为马芳铃生忧钟情，到最后江湖相忘，又成了江湖浪子。翠浓因傅红雪生忧，独生独死、累的一身伤痛。花寒衣因翠浓生忧，欲念催使他报复，给马芳铃中下了凤凰胆。而如今，路小佳生忧，落入红尘来，也没能落个圆满。
“我其实不懂这些。我只懂，只要能够看到你笑，我便也满足了。圆满二字，不就是只要自己开心便好。”路小佳淡笑道。
马芳铃一愣，随后便也笑了——是啊，只要开心就好，自己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何事开始自己的想的就这样悲观了？
“路小佳。”
“嗯？”
“你要去杀花寒衣？”
“......对。”
马芳铃微皱眉，便也道：“好。”
“只是，你答应我的事要先做到。”
“什么事？”
“蜜饯！花海！还有琉璃灯！”
“......你还记着啊。”
马芳铃不可置信的看他：“你...还想抵赖？”
路小佳一笑，拥紧她，轻声道：“哪敢忘啊？记着呢。”
马芳铃瘪嘴。
两人看着皎皎明月，都没有说话。
“路小佳。”
“嗯？”
“这四十八天，我要一刻都不离开你。”
“...好。”
“四十八天后，我还是会跟着你，不管哪里，生死与共。”
“......好。”
他和她的声音都很轻，混在微风中便也听不见了。
但是路小佳知道，马芳铃说的话是何意，而马芳铃也牢牢记住了他答应的一声“好”。
她那时想，路小佳绝不会反悔。
而后来她又想，为何不在那刻与他击掌立誓。
这么想着，却也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