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九儿发现今天气氛很是不对，绕是平日里两个人也是冷颜冷面的，不常说话，倒也经常嘲讽对方，说笑一番。今日两个人却一言不发，路大恩人和平日没啥两样，倒是芳玲姐姐虽然也没啥不同，也和自己说笑，但是气场却不一样了。
直到晚饭，九儿都是味同嚼蜡，很是不舒服。即使找了话题聊天，路小佳也不过同往日一样笑了笑没搭话，而马芳铃也只不过应付般的回了几句。
待到吃完了饭，路小佳起了身，九儿这才问道：“芳玲姐姐，你同路大恩人吵架了吗？”
“吵架？算不上。”马芳铃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啊？”九儿疑惑道。
“没有什么啊。和往日一样啊。”
“是和往日一样……但是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九儿踌躇道。
马芳铃想了想，她想，其实她真没生气，也没啥生气的。不过是昨晚上路小佳说了那么一番话让她有些乱了，还是今儿早上路小佳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她也知道早上不知怎么了，本来一夜未睡，一半是担心路小佳出事，一半便是烦心昨晚同路小佳的对话和那一个梦。所以，一闻到路小佳身上那味道，她没来由的烦闷不爽。
“莫不是今天路大恩人身上的……脂粉味儿？”九儿再次踌躇的开口。
马芳铃疑怪道：“你也闻到了？”
“当然闻到了。可香了。”九儿不由起了几分笑意，“所以芳玲姐姐同路大恩人置气了？”
“置气？怎么可能？”马芳铃不由好笑。
“那便是——吃醋了！？”九儿戏谑的笑道。
“九儿，你可别乱说。”马芳铃无奈笑道。
九儿早就收拾好了碗筷，起了身，提声笑道：“芳玲姐姐吃醋了！吃醋了！”
马芳铃本要训斥她，无奈人已经走远，她就好笑的叹了口气——小孩子心性。
——————————————————
马芳铃站在长廊外，听着九儿走远的步伐，这才回过身要回去，却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小东西砸到头发上，她摸下来，不由一愣——花生……壳？
随后反应过来，指着房檐上，怒道：“路小佳！”
路小佳探了头，看着下面叉着腰指着自己、怒不可遏的白衣女子，悠悠说道：“呀。失误，对不住了。”
马芳铃听到他这声音，更是止不住自己冒出来的火，大声道：“路小佳！你给我滚下来！”
路小佳又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还是慢悠悠的说道：“马大小姐哪里来这么大的气？难不成——”
他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是吃醋了？”
即使看不见，马芳铃都能想象的处他那副自己最讨厌的弯唇戏谑挑笑人的模样，便气红了脸，跺脚道：“要不，你给本姑娘下来！要不，本姑娘上来要你好看！”
“哦？”只听他一声轻笑，马芳铃眼前有一模糊的白影闪过，看不清晰时，腰肢被人挽过， 还来不及反应，身子一轻，再回过神，竟然已经被人带到房檐之上。
路小佳看她一愣，淡淡道：“马大小姐上来了，现在要如何？”
马芳铃回过神，不顾看得见看不见，循着刚刚那声音就是一掌。路小佳侧身避过，淡淡笑道：“迟了。”
又是反手一掌，被路小佳抓住手腕，又是一声轻笑：“更迟了。”
马芳铃气红了脸，为了挣脱被抓住的手腕，竟然身子一斜，差点就要掉下去。
路小佳本就无意抓着她，见她要挣脱，便立马松了手，那晓得她使了那样大的力气。眼看着人就要掉下去，路小佳立马抓住她的手，往回一扯。
马芳铃惊愕之下，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还没回过神，只听见头顶戏谑的笑声：“可还闻得到胭脂味？”
马芳铃不由皱眉，下意识的起了身。路小佳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好。
马芳铃的脸有些发红，更添几分娇丽。她斜眼撇他，道：“怎么没有？！”
路小佳倒认了真：“真有？我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
马芳铃不由一笑：“没听过眼睛看不见的人，鼻子耳朵就会灵敏些吗？”
路小佳也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将身旁之物放在她的手中。
马芳铃瞧了瞧，是一团橙黄色。再摸了摸许久——杆子——冰凉的——穗子，随后愣了愣，惊喜道：“琉璃灯！琉璃灯！”
路小佳笑了笑，没有说话。
“哪来的？”马芳铃笑着问道。
路小佳剥着花生，没有搭话。
“莫不是抢来的？”马芳铃皱着眉笑看他，学着他戏谑道，“也对。这世上，路小佳看上的东西，怎么抢不过来。”
“我是个杀手，不是强盗。”路小佳轻笑道，随后瞧着她，眼眸一暗，淡淡道，“我从不抢东西，我历来以物换物，都是相称的价。”
马芳铃挽了被风吹乱的发，笑问道：“哦？那敢问路大恩人——人心又当如何？”
路小佳沉默了会，随后看着她被琉璃灯中的火焰照的明媚娇艳的容颜，淡淡道：“我若愿意，那便是以人心换人心，不容半分虚假欺瞒。”
马芳铃心中一怔，只是低下头去。
风自路小佳的背后吹来，只吹的马芳铃眼睛有些涩。
路小佳见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便转过头笑着说：“我回来晚了，是因为看见这灯了。那人家不肯给我，我便只好跟着。”
马芳铃笑了笑：“因为是女儿家，才不好动手吧。”
路小佳只点了头：“女人我可不敢动手。师傅说过，这世上最不好招惹的便是女人，女人若计较起来，比十个小人还要难缠。”
马芳铃点了点头：“这点虽然我不同意，但是说的也不是不对。那然后呢？”
“那姑娘坐着马车，抱着这琉璃灯，只说，这是心爱之物，不愿意舍给我。我想了想，只好跟着，然后，便到了青楼。”他说的堂堂正正，也不管马芳铃微微皱起的眉。
“然后，她邀你进去，你就进去了？”
路小佳吃了颗花生，淡淡道：“自然进去了。”
“有何感受？”马芳铃平平淡淡的说道。
“环境太吵，香味太重，酒味太淡，酒菜太腻，花生太油。”路小佳一本正经的回道。
“那——姑娘呢？”马芳铃斜眼瞧他，说道。
路小佳笑了笑：“马大小姐是没去过青楼？不对吧，边城无名居那可是个好地方，你难不成没去过？”
马芳铃皱眉道：“扯远了啊！问你琉璃灯的事。”
“然后，我就放了银票，拿了灯走了。”他笑了笑，说道。
“没了？”马芳铃歪头笑道。
“没了。就只是打碎了一个茶杯，打伤了几个拦我的人。”他淡淡道。
“真的？”马芳铃笑意更深。
路小佳皱眉：“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要杀人抢过来？”
“这倒不至于。就是，想知道，那姑娘怎么留不住你，想来，总不可能长的不好看吧？难不成，是个丑八怪，你看不上？”马芳铃笑眼弯弯。
路小佳淡淡道：“我想走，谁都留不住我。那姑娘也不是丑八怪。”
“那你怎么这么狠心呢？”马芳铃仍是笑着说道。
“为什么狠不下心？再说了，她生的还没你好看。”路小佳仍是淡淡的，手上仍然剥着花生。
马芳铃却听了这话，不由一愣，竟然红了脸，她忙低下头，又怕自己出了洋相被他笑话，便说道：“也是。想当初，我还不是被你耻笑。那姑娘，总不可能会落个好说法。”
路小佳一愣，问道：“我耻笑你什么了？”
马芳铃想起此事，不由有些生气，红着脸抬起头道：“你还说了两次！你说我，你说对我……”
说到这儿，倒也说不出口了。
路小佳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最后笑了笑，道：“哦。那句话啊。说我对你不感兴趣那句话？”
马芳铃脸越发红了，瞥了他一眼，就不看他了。
“那时候说这话，也是真心的。”他淡淡笑道。
她心下气恼，没有说话。
“现在……”
却久久听不见下文，马芳铃不由问道：“现在怎么了？”
路小佳却躺了下来，看着零零散散几颗星的夜空，道：“这琉璃灯，和你以前的像不像？”
马芳铃不由摸了摸琉璃灯，道：“这个？不像，没我那个精细漂亮。”
“不会说宽慰人的假话吗？我可追了许久，还花了我五百银票。”路小佳笑道，“真是没个好心眼。”
马芳铃也笑：“我说假话，你也不是听的出来吗？到头来，还得说我不实诚。”
路小佳闭上了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
却听见马芳铃轻声唤道：“路小佳。”
路小佳轻声应了声。
“若是，一个人一直等着你，你会回来吗？”
他静了片刻，没有答话。
只听马芳铃又唤了声：“路小佳。”
“你要听什么？”路小佳睁开眼，反问道。
“什么意思？”马芳铃皱了眉。
“若是你等的烦了厌了，想从我这儿听到宽慰的话，想把我当成傅红雪，就算了。没这必要，我说不出让你产生幻觉的话，哄不了你开心。”他淡淡说道。
“我没那么傻，你就说你的。”马芳铃皱着眉，回道。
路小佳静了片刻，说道：“我师傅常说，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而我们做杀手的，第一步要做的便是用手中之剑斩断生忧之根。”
“生忧之根？”
“恩、爱、贪、痴、恨。”他回道，“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这世上多的是愁人之事，我何必沾染这些，徒增烦恼。”
“现在呢？”
路小佳闭上眼，只听见风声，他不由低声道：“现在……我倒想知道，这些生忧之根究竟能让我落得怎样的下场。”
良久，马芳铃轻轻说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路小佳依旧闭着眼，听风声而过，他说：“若是那人是我以心换心之人，我便乘着这风而来，不让那人多等一刻时日。人是会变的，我耗不得别人待我的真心。”
她低下头，抱着这盏琉璃灯，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多好。”
真安静，只听见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