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娜娜！》大宝妞

29、没用的世界

　　芳芳从卧室拿出两本SKETCH绘画本速写本，给他看，说：“这一本是我在国外的时候，一看到花园就快速画下来了。那这一本呢，就是我自己的“玫瑰园”啦。这是我看到你们那院子开始设想这个花园的。姐夫，你觉得怎么样？”
　　他还没有从这一系列新奇的体验中回过神来----一个少女从花园穿过厨房，做咖啡，画画。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的流畅，他就像个观赏者在看这个流动的画面。
　　“你草图什么都没有啊。”他说。
　　“哈哈哈哈。是的。全部在我心里。我姐根本不会懂这些的。你比她有品位。再说了，姐夫，去你们单位实习以后我就要去律师事务所上班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法律。她做她的法官就好，非要逼我，你帮我说说啦。”
　　这时候的他不能用心动来形容他对芳芳的心情，更多的是触动，像是心里突然有一块地方被打开了，这块地方原本是有的，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如果说打开窗户，阳光就要进来，风就要吹过来，到底是打开窗户错了，还是阳光和风错了？
　　一开始，正如芳芳自己所说，“玫瑰园”的草图只有一句话：“不论什么地方，只要你爱它，它便是你的世界。（王尔德）”
　　“它便是你的世界？那为什么一定要是玫瑰呢？”他问她。
　　“因为王尔德还说过：‘她说过只要我送给她一些红玫瑰，他就愿意与我跳舞，可是在我的花园里，连一朵红玫瑰都没有。’姐夫，这是不是听起来很难受。我都快哭了。”芳芳对他说。
　　那天晚上，他上网查了下王尔德，并用两天时间把这本书看完了。他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耽搁把书看完这件事，好像耽误的后果跟误了飞机似的。
　　如果说激情是出轨的前奏，那他属于他的前奏还不仅是激情，是好奇，是好奇唤醒了他对自己死气沉沉的婚姻的反抗。他以为这样的婚姻生活在世界上并不罕见，没有性生活，没有温柔的家庭生活，但是他与他老婆是工作伙伴，除开资源共享外，他们对工作的认识是高度一致的，也正因如此，没有性生活和家庭生活的婚姻，他是接受的。
　　有了这种确定的观念，婚姻就确定了吗？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永恒的确定。
　　他开始对婚姻有了新的渴望。
　　这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种被什么蒙蔽了突然又掀开的礼物摆在他面前。
　　他衡量的已经不是要不要出轨的问题，是彻底推翻的问题。
　　那天以后，他常常对自己说，他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特别是她，他老婆的妹妹。他也常常询问芳芳的“玫瑰园”设计得怎么样了。“玫瑰可以不要选一种颜色。既然是园子的话。是不是还应该加入其他的元素，与玫瑰相称的植物？没有说，你说夜莺在哪唱歌？”
　　“岂止有树，还有小喷泉。姐夫，反正你出钱的。我姐说我是家里最没有用的人。”
　　“你不需要像你姐那样。”
　　“真的吗？我问你，你要老实回到我。”
　　“真的。”
　　也许，“玫瑰园”就是芳芳的世界，就是他向往的世界，就是她姐姐觉得没用的世界。
　　也许，在这些没用的世界里，一切恐惧、脆弱、逃避才可以被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