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冰》绯衣千罗

3、 第二章——仪式

　　楼服是大红的，鲜血的颜色，这些年融仪楼在江南一带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被融仪楼合并、镇压的大小帮派数以千计，在这过程中，却充满血腥、屠戮。
　　楼服左臂有一个用金印烫的融字圆形徽章 ，裴纤罗用手抚摸了很久，很久……
　　晚上的大会是每个融仪楼众毕生难忘的一晚,因为过了这晚,他们将不再只是他们自己.
　　落冉坐在金色雕花座椅上,裹着金色镶边皮袄,旁边燃着的是一团团金色的火焰,印的落冉的脸成诡异的金色, 且脸色极其严肃,就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
　　白日里共招收了240名新楼众,此时便要接受入楼仪式.
　　共分三列八十排。
　　裴纤罗发现自己站在最后一排，眼前尽是黑压压的后脑勺，背后就是冰冷的墙壁。
　　落冉用十分平稳、没有一点起伏和变化的声调宣读楼训:
　　一、尔等都是自愿而来,凡入融仪楼之人,其家眷、三代亲戚将享受融仪楼一世恩泽,每年300两白银,且有困难之时,融仪楼必当鼎立相助.
　　裴纤罗心里稍稍相安,原来融仪楼确是百姓们的福音,那个人所在的融仪楼又怎么可能是草荐人命的组织,突然,耳边传来低低耳语:
　　"那个,这破楼的待遇这么好,说实话,是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啊,才来的这里."
　　裴纤罗眼一斜,是了,就是白日里帮他进楼但间接害死人命的叫花子.他的金色名牌上写着"喝酒笑"
　　“名字挺有个性的，不过有人会姓喝的吗？”裴纤罗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才是穷的没办法才进融仪楼的吧，喝先生。”
　　大概还在介怀白天的事，裴纤罗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说的没错”，喝酒笑坏坏的笑了笑，“不过我有点吃亏，因为我没有亲人，我名字都是我自己取的，只要有酒喝，我就偷笑了，怎样，有创意吧？”
　　裴纤罗心下一动，同病相怜之情顿生，自己不也是自幼失去双亲，一路模爬滚打到现在，却只是为见那个人一面，加入融仪楼，前面等着自己的也不知是什么。难道这个人进楼也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二、进了融仪楼之后，你们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融仪楼，不可违背楼长命令，凡有不遵楼训或疏于训练者，杀无赦。杨四和王新就是例子，他们的死怨不得别人，只因他们未好好练习讲师所授新技。
　　裴纤罗头脑有点不听使唤，什么什么，那两人竟也学过飞流和破象？顿时白天的一幕又显现在眼前。
　　而大多数楼众震惊的是：早上貌似昏过去的两人竟是死了，一时间议论纷纷，长吁短叹。
　　“小罗罗，你惨了，你全无武功根基，早就叫你别进来了，”喝酒笑不知是同情还是嘲笑的看着裴纤罗，“到时横死路边的就是你，而且你要找的那个人说不定已经死了，埃。不过只要你求我，我会保你周全，怎样？”
　　“小罗罗？！”裴纤罗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用手挡住自己的名牌。刚才的那点恻隐之心瞬间化为乌有，“绝对不要被这个叫花子看扁，再也不求他。”裴纤罗在心里对自己说。
　　三、永不可背弃融仪楼，若有朝廷或其他帮派的卧底混入其中，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这条读完，落冉的眼光落到喝酒笑的脸上，嘴角带着一个不可捉摸的微笑。喝酒笑满不在乎，双目迎上，还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四、非得允许在融仪楼内不可喧哗、不可笑。否则，杀无赦。落冉眼光回落，接着读出下一条。
　　“这条太离谱了，我裴纤罗还就爱喧哗，就爱笑，这你管的着吗？”裴纤罗低声嘀咕，心里极度不爽想找人搭话，扭头便看见左手边的喝酒笑，因为想起刚才的奚落，裴纤罗将头转向另一边，于是他看到一个青衣少年，约摸16、17岁。脸上显出和他年岁极不相称的表情。冷漠充斥着他的稚嫩的脸庞，他直直的注视着最前面的落冉，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尽管裴纤罗和喝酒笑吵嚷了很久，他从没扭一下头。
　　裴纤罗爱玩之心大起，用手拍拍那少年的肩：“小弟弟，你这么小，看起来衣着光鲜，不象是寒苦之人，为何要进融仪楼？”
　　少年没有侧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裴纤罗有些悻悻，这小屁孩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还是说他是聋子？不死心，又问一遍。
　　当问到第三遍的时候，少年举起了手。
　　裴纤罗大喜：果然有反应，看来不是聋子，只是扮酷而已。
　　然而下一秒，裴纤罗就后悔了，裴纤罗清楚的听到这孩子是这样说的：“报告楼长，我旁边的这位楼众在您宣读楼训时大声和我说笑，影响我接受楼长的教诲，恳请楼长处置，张奇愿代楼长执行。”
　　落冉抬头，
　　然后又低头。
　　张奇看的真切，这分明是一个点头之意，于是一声清啸，抽出随身佩剑，反手便是行云流水之势，直逼裴纤罗心脏而来。240名新众立即乱作一团。
　　裴纤罗倒抽一口冷气，就这样看着冷剑直直刺来，同时左手不由自主的扯住一个人的衣袖。
　　就在一瞬间，这一剑已然刺到！张奇笑了，他完成了楼长应允的第一个任务。
　　然而，笑容很快在张奇脸上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他的剑只刺到了空气而已，连裴纤罗的衣服边都没沾到。
　　自己和裴纤罗的距离不过半公分，自己从拔剑到出剑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且自己的这套青云碧水剑用的毫无破绽，剑气可波及周围几尺，然而那个人竟然能躲过这样的一剑！
　　然而这还不是他笑容僵住的全部原因，他不仅笑容，整个身体也突然僵住了，僵住的瞬间张奇只听到了巨大的风声。
　　“可以把你手松开了吧，抓的那么紧，呵呵，你又不是女孩子……”喝酒笑在笑，可笑的极不自然。
　　裴纤罗惊魂未定，长长舒了口气。听到这句，仿佛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来，怎么办，自己被臭要饭的给救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谢谢你！”裴纤罗仰起头来，可能因为刚才的惊吓，脸上竟漾起一阵红晕。
　　“不用，刚才我也是怕被他剑气所伤才拔腿就走，不想却便宜了你，你道他是什么人，他是武当清风真人之徒，年纪青青连续挑战、横刀，青城两大帮帮主，并得胜而回，一手青云碧水剑法更是了不得，刚才我也是堪堪避过，你这女人如此聒噪，正是活该！”喝酒笑深呼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他以往一惯的笑容。
　　“你？！”裴纤罗真想把那句谢谢收回来，“我又不知他是何人，你自己还不是说到现在，你比我更烦！！，”裴纤罗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张奇一动不动的举剑而立。
　　“你又用飞流？”裴纤罗问道。
　　“这次不是我，是他。”喝酒笑扭头看看落冉。
　　落冉也真是奇怪，面无表情，好象没有发生任何事似的，继续读他的楼训
　　五，一进融仪楼，终身融仪命，不得退楼，如有违背，杀无赦。
　　“看来我的下半辈子都要对着你了，你可不要早死，要不然我会很无趣的。”喝酒笑眯着眼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头戴方巾的裴纤罗，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