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二不见》绘小池

3、03 再次相见

　　把人送到急诊手术室门口之后孟之昂的电话就响了，他不得不先去处理已经送来的破水产妇，之后又看过了几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剩下的交给助产士完成就可以。一看表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回到急诊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正好门开了，“谁是杨旭东的家属？”
　　阳羽木赶紧从凳子上起来，“我是！医生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腹腔内的出血已经止住了，没有发现骨折，但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最近一段时间都可能出现头晕
　　头痛恶心的症状，今晚现在ICU观察，明天没有问题了就转入普通病房了。”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一会儿找护士拿单子，一楼缴费。”
　　“好的好的，谢谢您了！”

　　阳羽木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阳羽木拿了单子正准备去缴费，就看到了走廊那头站着的孟之昂，嗓子觉得有点紧，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没事吧？”孟之昂拿着一杯热水走过来，递给阳羽木。
　　“嗯，没大事，今晚在ICU观察，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转到普通病房了。”
　　“嗯。”孟之昂不太敢问那个人是谁，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也觉得就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现在这个情况
　　也不是质问身份的好时机。于是两人一直没话，直到交完费回到了ICU门口。

　　这时急匆匆来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
　　“阳先生！东哥，东哥他怎么样了？”之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年轻人看到了阳羽木，摘了帽子就冲了过来。
　　“没事了，今晚在ICU观察，没事明天就转普通病房了。”阳羽木只得又把情况给几位警-察同志介绍了了一下。
　　他们看孟之昂穿着一附院的白大褂，没有多想只觉得不是外人，于是简单说了一下杨旭东的情况，主要是他勇斗歹徒被连捅数刀还坚持配合队友把人抓到，最后才被发现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经过。
　　阳羽木听着揪心，一直抿着嘴，眉头紧皱。
　　“今晚我在这里就行了，你们办案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东哥也没有大事。”阳羽木听完经过并没有觉得心里太好受，只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普通老百姓的普通生活，确实是有那么多人在帮着负重前行。

　　送走了杨旭东的同事，阳羽木和孟之昂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咳，羽木，你要不要到我的值班室去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大夜班，值班室没别人。”
　　阳羽木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孟之昂。
　　孟之昂成熟了，眼神里有了十一年前没有的温柔和沉稳。穿着白大褂给人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但他的眉眼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嘴唇轻轻抿着，带着疑问和关怀的神情。
　　孟之昂，就是你这种对任何人都无差别的关爱，才让人觉得是一种试探，是一种暗示啊，现在你是对着一个什么身份的我在说这些呢？
　　阳羽木咬了咬嘴唇，并没有接话。
　　“那你饿吗？想吃点东西吗？他一时间还没有办法醒过来，我帮你去买点饭？”
　　“不用了，我不饿。”阳羽木避开了孟之昂关切的眼神。

　　孟之昂心里
　　有点闷，看着阳羽木一副我不是很想跟你说话的样子，让他和自己记忆中那个每时每刻都咧着一张笑脸的阳羽木重叠不起来。又想到他刚才哭得愣愣怔怔的样子，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经不在他的生活中太久了，也对，十一年了呢，谁还不能忘了谁，谁还不能再拥有别的谁。况且自己逃避了十一年，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遇见，或许还要继续逃避下去，怎么能奢望他还像之前一样呢。

　　阳羽木似乎想到了急匆匆出门前看到的那条微信，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被孟之昂看见了。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也不是很有心情解释。杨旭东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悬着的心还没有彻底落地。明天一早他还要打电话给教务中心调一下课，接下来这一周恐怕都要在这里守着杨旭东。胡乱地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孟之昂突然伸过手抚了一下阳羽木的眉心，两人都是一愣，这几乎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咳，不要皱眉头，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孟之昂觉得既然今晚都不打算休息，很多话不如借此机会说一说，他从心里还是不希望两人就此变成陌生人。也许之前自以为逃避可以解脱的事情，不仅仅是痴心妄想，更是痴人做梦。他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在乎这个人。
　　孟之昂说了很多，说了自己出国之后的经历，说了学习中的趣事，自嘲地还说了这么多年都没找着对象，然后说了自己为什么回国工作。阳羽木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偶尔看看他，并没有接话。但是他的情绪好像被抚平了一些，眼神望向前方，嘴巴也不像之前那样紧抿着了。

　　“羽木，当年，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清我自己的感情，现在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重新认识你一次？”
　　阳羽木一下睁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望着孟之昂的眼睛里带了更多的探究，和疑问。
　　孟之昂心里有点酸涩，不敢看这些怀疑，把视线移到了自己交叉的双手上，“羽木，我知道现在说有点晚了，不对，是太晚了。但是我出国之后才发现，错的是我，是我没有办法喜欢上女孩，我不该说那些浑话，让你找女朋友重新开始什么的。我很久以后才发现我的问题，我也不敢再奢望你还在等我。我一直想着你已经和别人在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你不缺我一个，所以我这次回来本来也没有打算找你的。但是再看到你，我又忍不住想你，忍不住打探你的生活，试探你的态度，羽木，我不要求别的，我们还能从朋友做起吗？”
　　一口气说完，孟之昂感觉畅快了许多。
　　阳羽木听着，眼神里的怀疑减少了很多，他知道孟之昂不是那种随便剖析自己情感的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他也确实被打动了。孟之昂确实曾经就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青涩的爱慕已经淡去，浅浅的回忆浮上心头，又何尝不能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就当新认识一个人罢了。
　　“好。为什么不行呢？”阳羽木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淡淡地挂在嘴角，憔悴的脸上透着一点温柔，像是冬日午后晒过窗台的阳光，让孟之昂整个人都暖暖的。
　　好像之前的很多误会也有了可以解释的契机，“孟之昂，里面的那个人是我的发小，叫杨旭东，那天去产检的是他媳妇，孩子不是我的。”说完，阳羽木又觉得这个误会很好笑，孟之昂居然真的以为自己会去和女人结婚生孩子，脸上的笑容又兀自更深了一点。
　　“额，我，我当时大概就是有点吃醋，哈，也对我怎么就没看看孕检表上丈夫那栏是谁呢。真蠢啊。”孟之昂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医院的清晨总是来得很早，两人在门诊楼一楼的咖啡馆简单吃了早餐，陪阳羽木在附近超市买了点毛巾脸盆等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就回到了科室，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架不住心情畅快，脚步都轻盈了一些。

　　杨旭东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孟之昂正好在食堂买了饭给阳羽木送来，就看到床上的那人睁开了眼睛，估计是喉咙太干加上身体虚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阳羽木也发现了杨旭东的动静。
　　“东哥，你醒了，哪里还难受吗？想喝水吗？”
　　孟之昂查看了一下监测着杨旭东的仪器的各项指标，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他还喝不了水，我去给你拿块纱布，沾点水在他嘴唇上，能好受点。”说完孟之昂就转身出去找护士了。
　　其实阳羽木知道杨旭东想说什么。
　　“东哥，你放心，没给凌凌说。等你出院回家了自己跟他说吧。你先好好养伤，我请好假了，这几天我陪你。”
　　能看出来杨旭东的口型是想说谢谢。
　　“跟我你还客气啥。”阳羽木心头还是有点怨气，不由得拿眼神剜杨旭东，“东哥你就作吧，你怎么这么能，你还身中数刀你还勇斗歹徒，你真行，我要给你送一面锦旗。”
　　说完自己也乐了，杨旭东脸上松了松，也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孟之昂进来的时候看到俩人脸上都带着点笑，心里也放心了不少。张罗着给杨旭东弄温水沾沾嘴。
　　阳羽木坐在杨旭东床边，“东哥，这是我给你说过的，孟之昂。”
　　孟之昂倒水的手一愣，他说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