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的礼物》六点零五分

42、四十二 被师姐揭短

　　（相框里，曾经的笑靥如花，如今却被反放在桌角里端，天天面壁，是有怎样的悲伤或怨恨在这一正一反间？）

　　于是两人匆匆赶到我公司，我请他楼下大厅坐一会，我直接去办公室。李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我说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他说没事，因为他是临时改变计划，所以打扰了我。就这样简单寒暄了几句，我们很快进入商议流程，他的房子我之前去看过，也留了照片回来，我在电脑存档里很快调出他家的资料，跟他分析我的想法，根据他的预算，确定了装修风格和方案。

　　李先生也是个痛快的人，或许他真的是赶时间，很快我们就定了下来，基本算是成交了。我说我会做好效果图和测算给你，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约了。他连声说好，还很客气地对我表示辛苦了，周末还打扰你。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李先生除了赶时间外，主要是看到我一脸的病容，身体状况很不好，基于对我之前建立的信任和善意的体谅，所以很痛快就跟我谈妥了合作。

　　送走李先生后，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顺便整理一下资料，想着今天就这样偷个懒，结束工作吧。这时，听倒外面走廊里师姐打电话的声音。

　　“这太劲爆了。没错吧，我也是听她亲口说的，她不喜欢男人，那天她自己打电话，被我听到。哈哈。”

　　“那个女孩子上两天来过，有趣的是，人家要结婚了，买了新房让她装修，够刺激吧？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脸色，整个都是菜色的，浑身绿油油，整个儿一呼伦贝尔大草原，哈哈哈~我看她是要气疯了，一直盯着人家看，你没看见当时她的吃相。哈哈，我谁啊，猪肉没吃过总见过猪跑吧，一看她的腔调就知道。”

　　我一听不对劲，这不正是在说我嘛，那天大哥说好了就来找我，我们聊了好一会，大哥说她怀孕了，我忍不住一直打量她的身形，可能胎儿还太小，我看她除了更丰腴些，几乎没什么变化，当时的我，心里确实百味杂陈。自然顾不上师姐师哥一办公室的人了。

　　我悄悄走近门边，仔细聆听。

　　这时，她居然提到了桑桑姐，原来她是在跟桑桑姐打电话，她们认识！她说：“桑桑，我们老同学了，你也过分！没有事儿，就从来不联系我……呵呵~对呀，你自己不是也说她的性取向有问题吗，我怎么会骗你？我可以肯定她喜欢的是那个女孩，顾天一还叫她大哥呢。她来这工作这么久了，真的一直没见她提起过男朋友，也没见男人来找过她，你不说还真奇怪了，可是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是双性恋？哈哈哈~不过她真的抢你的男朋友，那她真是太厉害了，原来她什么都抢啊。她手段是蛮辣的，我见识过……”

　　我在门后正气得发抖，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以为是师姐进来，正想着要怎样跟她说，抬眼一看，却是他。看他神情暗沉，一脸怒色，一反早上的舒朗愉悦。我惊讶他怎么上来了。他一把拖起我说我们回家。

　　这时师姐也跟着进来了，看到他也是一脸惊讶，说河先生是你？！随后又看到他拖着我的手，我看她拿着手机的手就在我们眼前晃着指点着，我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我睡在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那具有年代感的床和家具，还有墙上那些照片。我的额头上贴着毛巾，身边凳子上还放着水和棉球，旁边还有一把空的椅子。屋里没人。

　　我极力回想着一切，怎么突然就这么弱不禁风起来，上学时曾淋过突如其来的暴雨，都一点没事，今天这么淋了一回水，就成了林妹妹。正想着，他推门进来，拖过那把椅子，坐在床边，俯身问：醒了？感觉好点吗？

　　我撑着要起来，他伸手帮了我一把，又把两个枕头叠好安放在我背后，让我这样靠着。然后又摸摸我的额头，说烧好像退了，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再烧起来。他这样做的时候，有着让我混淆的亲人般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兄长。

　　他声音低沉又温柔，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眼珠就这样直视着我，像要穿透我的灵魂。我低下头避开他的双眼，说应该不会了吧，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说你太累了，最近应该压力有点多，这两天要休息。我说好。心想正好可以家里做李先生的那个效果图。

　　他看着我笑，说有点不想我好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候的我特别乖。

　　我拿眼睛瞪他，他说不明白吗？果然愚蠢，平时就很愚蠢，这么一烧，不会更蠢了吧？说着他拿手摸摸我的脑袋，把我一头奶奶灰摸得乱糟糟的。我头一晃表示抗议，他的手就顺势搁在我的肩上，突然安静，两眼热辣辣地盯紧了我，空气突然凝固，四周变得安静，整个房间令我不安地异样起来，我的双手又开始不安地拿起来放在胸口，他说我说过不要这样做，你在犯错。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似乎是很艰难地从喉腔里滑落出来。

　　我老实地又把手放下，不知所措。他突然放开我站起来。我慌里慌张地说我好了，没事了，我要回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阻拦我，只是帮我挪开旁边的椅子，看着我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对了，楼下给你熬了粥，我觉得你应该吃一点。”他说。

　　“好。”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先去了洗手间，镜子里一张不忍直视的脸，头发凌乱，双眼无神，奇怪的是明明脸色苍白到发黄，居然两颊还带着潮红，我把它归结为烧后后遗症。

　　整个下午心情很乱，师姐和桑桑姐的电话一直盘旋在我耳边，就这样，我成了别人嘲弄的对象。对于桑桑姐，原有的抱歉，也变成了气愤，因为双方母亲的关系，我们两家彼此熟悉，由于学龄关系，虽然和她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她对我的情况是了解的，她现在不但到处打听我的情况，还随意在外传播我的隐私，这太过分了。想到这，我开始埋怨顾芸，她们闺蜜之间拿我的隐私开刷，真是好事太多！

　　想要打电话跟顾芸抱怨，这才发现我的包包和电话还都在二楼他那里。慢慢地从床上起来走到二楼，他的房门是虚掩的，人并不在里面，我一推门就看见我的包在他的书桌上。正要抓起包走人，低头看到一个相框背面朝我，正是那次我喝醉了睡在这里第二天起床时被我随手拿来看过的，当时那人刚好进来，见状拿了去就这么反面一放，我记得是他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两人笑得非常灿烂，我比较有印象。

　　那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当初的女朋友。那一天，他的奶奶和表姐不约而同地都提到了他过去的经历，那段故事里一定有她。想到这，我伸手拿过相框仔细看了起来。一大丛花草前，两个人明朗的笑容，阳光又亮丽，他搂着她的肩，她揽着他的腰，两人微微前倾，女孩手里拿着一支马蹄莲，阳光下人和花一样，白得耀眼漂亮。

　　那花和人，我都是那么眼熟。那女孩，杏眼带笑，不正是之前公司里见过的这个女人？很美的女子，依旧在这相框里，笑靥如花。只是相框已经反放，天天面壁，是有怎样的悲伤或怨恨在这一正一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