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番外 ...
-
林敏雅和迹部景吾吵架了——更准确点说，是冷战。
林敏雅清楚记得，从正式交往到他们第一次冷战，中间还没过三个月。
至于冷战的原因，是她选择了去茱莉亚音乐学院——那所知名的音乐学府，在纽约。
众所周知，迹部是要去英国深造的。
这个话题是他们在电话里谈起的，正值圣诞季，林敏雅应邀飞往纽约，作为演出嘉宾，助阵威廉姆斯老先生的告别音乐会。
察觉到迹部有些不开心的情绪，林敏雅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好笑，说：“你不能这样不讲理啊，虽然在认识你之前我还没有决定要去哪所大学，但你也不能默认，我就会跟着你走啊。”
“我不讲理？”迹部的语气愈发不好了起来，“我不讲理，会将你纳入我的未来一起考虑？”
“你能考虑，我很开心。”林敏雅耐着性子说道，“但你也要知道，我们都还太年轻，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万一你遇见更合适的……”她企图玩笑。
“没有什么更合适的，合适是合适，但我只要你。”迹部毫不犹豫就打断了她的话。
林敏雅承认，任何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听见男朋友对自己说这句话，不心动是假的。但与此同时，他的孩子气也展露无疑。
“迹部，”她久违地这样叫他，“我知道，我做的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但这是我的选择，我已经决定了。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所有的后果我都已经考虑清楚，无论你如何抉择，我都会尊重你。”
那边沉默良久，就在林敏雅觉得是不是该挂断时，她听见那头低沉的声音说：“所以对你来说，她是更重要的存在，而我，可有可无。”
她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那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
林敏雅觉得自己是有点理亏。她承认，她选择纽约，除去茱莉亚的专业，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留在这里的，是林敏嘉——她的堂妹。
对于迹部能够敏锐察觉到这点，她很意外，就觉得更加对不起他了。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一切言语在此时都是徒劳的，干脆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就像她自己说的，无论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会接受。
十二月的纽约很冷，从室内出来，冷空气立刻就使人打了个寒战。
“敏雅，去喝一杯吗？”同行的演奏家们，在组织今晚的局。
她笑着摇头：“不了，我想回去补觉。”
接连几天都没睡安稳，如今黑眼圈已经严重到连遮瑕都很难盖住的程度了。
大家也没有硬要拖着她去，毕竟是年纪最小的，只叮嘱她早点回去休息，也就散了。
林敏雅沿着街道往前走，天色昏暗，店里的灯光亮着，玻璃上沁着水汽，拉起的圣诞彩带看起来隐隐约约，红白绿相间。
五分钟后，她捧着一杯热可可从店里出来，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看藤原发给她的照片，是神奈川的第一场雪，还有她和幸村的合影。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她吸了口热可可，心里叹，她这小表妹多年的暗恋，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且一天赛一天的甜蜜，甜蜜到仁王和丸井都忍不住来跟她吐槽，如今立海大的校园里，到处都是粉红泡泡。林敏雅毫不犹豫地拆穿他们，说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是柠檬精转世。
林敏嘉的公寓安安静静，林敏雅打开灯，顺手将喝完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因为嫌弃天气冷，林敏嘉早早就飞去了墨尔本，说是要闭关进行她的艺术创作——其实就是提前享受圣诞假期。
“我跟你说，冷战这种事情是最没有意义的。”手机里林敏嘉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嘴里叼着根冰棒，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含糊说着，“见一面，该说的说了，该吵的吵了，然后结局就两种，一是真的就分了，而是吵着吵着，你们就到床上去了。”
要不是她现在远在南半球，林敏雅手里的包，就该直接砸她头上去了。
她还十分得意，冲林敏雅摆了摆食指：“姐妹，不要因为我争吵啊，虽然我也养得起你。”
林敏雅惯例跟她骂骂咧咧了几句，趁着她暂时没骂过自己时，敏捷地给视频通话关了。
窗外下起了雨，林敏雅拉起一半的窗帘，伫立窗前，手机屏幕上是熟悉的名字。半晌，她还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只默默拉上了全部的窗帘。
明天晚上就要正式演出了，她不能分心，再把演出曲目联系一遍吧。她这样对自己说道，拿出了琴。
音乐会很成功。林敏雅作为特邀嘉宾，和威廉姆斯老先生与乐团成员一起，完成了一首大提琴组曲。她拿着琴回到后台时，有工作人员递给她一束黄玫瑰。她以为是大家都有的，便笑盈盈地接了。
音乐会一连演出三天，所以结束后的短暂庆祝酒宴上，大家只稍稍喝了些，就散了。
林敏嘉的公寓离演出的地方不远，林敏雅一如既往打算走路回去，顺便去买一杯热饮，好驱散这夜晚的寒冷。
她背着琴从工作人员通道出来，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台阶下站立的那个人，寒风中他还是一件大衣，黑色融入夜色里，一张脸在路灯下英俊得过分。
同行的单簧管姐姐看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笑：“咦，有个帅哥呀。”
台阶下的迹部也看到了她，抬腿就往上面来。
单簧管姐姐很识趣：“那我就不打扰啦，先走了，明天见。”说罢还丢给林敏雅一个媚眼，这才裹了长及脚踝的大衣，快步离开。
林敏雅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终于他在自己面前站定，两个人相对无言。
还是林敏雅伸了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问：“你冷吗？”
他的回答，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黑色的轿车奔驰在纽约城繁华的街道上，车窗外是大片的流光溢彩，照亮这座不夜城。只是车内的人对此毫不关心，他们的眼中此刻只有彼此。
“那天是我态度不好，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生气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爆炸了。”一上车，迹部就赶紧剖白了自己。
林敏雅却笑：“你那就算爆炸？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爆炸的人。”
迹部挑眉。
她故意调笑：“想见识下吗？”
傻子才想见识呢。迹部当然摇头了。
林敏雅又笑了，她主动抓了他的手，又去看了他的眼睛，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迹部反手又握住了她的手，也笑：“哦？你就不怕，我真的会因此而跟你分手？”
不是没想过，但她在心里盘算了下，就算是真的分手了，她应该还承受得起，她还没陷得那么深。
但她说的是：“不怕，因为我赌的就是你不会。我对你有信心，也对我自己有信心。”
迹部看了她半晌，那双海蓝的眸子里蓦然就有了笑意：“恭喜你林小姐，你赌赢了。”
说着，他又牵起了她的手，在那纤细的手指上，印下浅浅一吻。
林敏雅心中一动，突然问他道：“那束黄玫瑰，是不是你送的？”
她这一问，迹部才想了起来，还没回答，林敏雅转身就去敲了敲挡板，然后焦急对司机说道：“麻烦前面路口掉头，我要再回下音乐厅。”
迹部知道，她是给那束花丢下了。
“算了，你要喜欢，我再去给你买一束。”他说。
林敏雅扭头瞪了他：“都怪你，你说你一个红玫瑰爱好者，送什么黄玫瑰？我还以为是工作人员送的呢，连个卡片也不留！”
迹部无奈地笑：“可你不是喜欢黄玫瑰吗？”
“你再说？”她冲到他面前，威胁道。
迹部顺势就往她唇上啄了下，得逞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回去得很及时，再晚一秒，那束花就要被保洁人员扔进垃圾桶里。看她心急火燎地抱起了那束花，保洁人员还笑：“下次可不要这么马虎了。”
她抱着花坐回了车里，看司机又要沿着原路回去，她阻止道：“我给您另外一个地址，去这里。”
“去哪儿？”迹部好奇问道。
她却不言语，只冲他扮了个鬼脸。
落地窗外是中央公园的夜景，迹部站在这窗前，忍不住又环视了一圈这四周，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给。”林敏雅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罐矿泉水，那是在楼下便利店里买的。
迹部接过，还是忍不住问：“这里是……”
“我才租下的公寓。”林敏雅站了起来，一摊手，笑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迹部的一口矿泉水差点都呛在了喉咙里：“你，你租的？”
“对呀。”林敏雅点头，两眼笑得弯弯，“好不容易遇到间合适的，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她说着，过来抓了迹部的手腕，拉着他四处参观。
“现在还没装修好，不过整体色调还是以黑白灰和原木色为主，这面墙我打算打整面的书架，再做个投影，地面我不要大理石，全铺木地板。”
“这里是卫生间和浴室，肯定是要做干湿隔离和防滑的。”
“这是卧室，我打算买张两米的床。飘窗不要，飘窗完全是鸡肋的设计，没用还占地方，还不如全打成落地。”
“至于这间房，这是我看中的主要原因。当当，怎么样，全隔音的琴房。上一任主人是位钢琴师，特意改造的这间琴房，现在是我的了。以后想怎么练琴，练到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会扰民了。”
迹部跟着她，看她兴致勃勃给自己介绍着这间空荡荡公寓的一切，叽叽喳喳说着将来的布置，他感受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这里。
没有多想，他胳膊一撑，就将她桎梏在了自己的胸膛和后面柔软的墙壁之间。
“你计划的未来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我。”他的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少女细腻的肌肤，让他着迷却又有点难过。
林敏雅愣了一愣，双手下意识地就攀上了他的背，脱下大衣后是针织毛衣，温暖而又柔软，就像此刻的他自己。
“不是没有，是我不能把握。”她无声地叹息，说，“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也会有除我以外的生活，我不想限制你原本的模样，原本要走的路，原本要遇见的人和事。景吾，有些东西就是未知的，不要太早下定论。”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迹部抬起头来，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眼睛。他捧住她的脸，鼻尖对了鼻尖，他说：“你没有安全感。”
林敏雅没有否认，她直视了他的眼眸，大方道：“是。”
从小周转各国，唯一始终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林敏嘉，和她的大提琴，只要这一人一琴都还在她身边，她就不怕。
迹部稍稍垂眸，复又抬起：“是我做得还不够。”他去吻了吻那双柔软的唇，又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至于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林敏雅抬头，主动去回吻了他一下：“谢谢你。”
他轻轻笑了：“说起你那个堂妹，我还真是嫉妒她啊。”
林敏雅也笑了，抱紧了她：“可她对你的评价还挺高的。”
迹部挑了眉：“这么说，我有机会取代她的位置吗？”
林敏雅拍打了他的胳膊：“想什么呢？”紧接着就又笑了，“不过，你可以成为另一个坚不可摧的存在。”
“我可以。”迹部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和唇上，“一定会的。”
林敏雅却注意到窗外：“哦，下雪了。”
迹部放开了她，他们走到窗前，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纽约的第一场雪。”林敏雅感慨着，“没赶上神奈川的，纽约却给了我惊喜。”
一双手自她背后环上了她的腰肢，今夜的演出服是一件深蓝色的裙子，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勾勒出精致的腰线，她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在了耳廓上，他说：“我们还能赶上伦敦、巴黎、奥地利，只要你愿意。”
她笑着回头：“这么闲的吗？不用学习了？”
他也笑：“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偷得浮生半日闲’，只要你想去，我都奉陪。”
她脸上笑意加深，抓紧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她吻了吻他，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好。”他回应着她，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的雪，渐渐浓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