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之灵》xia薄荷

3、苏家往事

　　自苏灵意有记忆开始，母亲和哥哥姐姐就不怎么喜欢她，就连唯一的奶奶，也对她嫌弃不已。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苏灵意学会了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表面上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为了日子好过一点，她只能隐藏起自己的利爪，讨好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还记得在她10岁那年，因为不小心打翻了家里的一个玉盏，便被母亲拿着长鞭追着打。虽然玉盏价值名贵，但苏家也算得上是锦州城的大户，加上父亲降魔师的威名远扬，这点损失根本算不了什么。苏灵意挣扎许久总算从她的魔爪中逃了出来，一路小跑来到了月牙湖，那是一个长满柳树的河湾，河边有许多的小石子，圆圆滑滑的，每当她感到无助和绝望的时候，她都会来到这里，望着湖水发呆，如果晚上过来，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可漂亮了。
　　苏灵意正在郁闷的数着小石子，却被一群人的吵闹声惊醒，她远远的看到一群人押着一个男孩向河边走来，连忙躲到了湖边的芦苇丛中。
　　“大哥，你看这小子，钟家公子的钟书，三番五次的去招惹冷小姐，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钟书那小子就分不清这锦州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小门小户的能配得上冷家小姐？”
　　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苏灵意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她那无赖哥哥苏锦添，也算的是是锦州一霸。那苏锦添已经有多年的习武和降魔经验，即使在几米之外，一个细微的声音便可以被他轻松捕捉。而苏灵意，却因为在苏家受尽嫌弃，连学的法力也是最基本的，无论是基本功还是降魔技能，都与苏锦添相差甚远。凭借着苏家独长子的身份，得到了母亲和奶奶的所有溺爱，平日里为所欲为，欺凌弱小那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苏锦添，你不学无术，一介莽夫而已，我看配不上冷小姐的是你才对。”一个瘦小的背影，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但他可能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碰触到了苏锦添的底线，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满身铜臭味，最害怕别人说他没学问。
　　只见苏锦添凶狠的抓着钟武书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知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说我什么吗？给我打，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杂种！”一声令下，好几个小喽啰都一哄而上，对着瘦小的身躯一顿拳打脚踢，看着这群恶霸欺负弱小，苏灵意仿佛感觉被践踏和毒打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她这些年来在苏家受的苦全都浮出脑海，她攥了攥拳头，真想不计后果的冲上去和苏锦添拼个你死我活，但她深知自己不是苏锦添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握紧拳头的手渐渐舒展开来，苏灵意已经丧失了斗志，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如同一直被驯服了的野兽，在苏家，她也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内心，不让别人看穿自己，也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酬蹉间脚于石子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苏灵意吓得屏住了呼吸。
　　“谁？”苏锦添大喊一声，一个石子便掷过来，苏灵意躲闪不及，砸中了她的左边额头，瞬间额头上肿起一个红红的大包，如果再往下一点，估计以后就要变成独眼了。
　　“哥，是我！”苏灵意无可奈何，只有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尴尬的笑道。
　　“是你？”苏锦添看着苏灵意头上肿起的大包，大笑不止。众人知道苏锦添对这个妹妹有多不屑一顾，于是也都跟着放声大笑。苏灵意见他们人多势众，又武功高强，只得赔笑道：“哥你就是厉害啊，这么远还能打的这么准，法力如此高深，妹妹真是佩服不已。”
　　“哼！溜须拍马。”苏锦添轻蔑的说道：“我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到底有脸么？”
　　“哪里哪里，”苏灵意揉着自己肿起的包，往前挪动着步子，笑着说道：“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同龄人中，你的法力那可是我们锦州城数一数二，能够被你的石子打到，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荣幸？”苏锦添仿佛忽然来了兴趣，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站着别动。”
　　苏灵意吓得立刻停住了步伐，呆呆的站在那里。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反抗，估计下场会更惨，这个混蛋根本不会顾及亲情，更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就放过她。
　　“既然你说被我的石子打到是你的荣幸，那么我就再让你荣幸一次”。话刚落音，苏锦添就又飞掷一颗石子过来，不偏不移的打到了苏灵意的另外一边额头：“哈哈，好了，现在多好看，左边一颗包、右边一颗包，就跟小哪吒一样。”
　　苏灵意只感觉到两边的额头火辣辣的疼，却也只能压抑自己的愤怒，继续赔笑。苏锦添见她并不反抗，觉得没了乐趣，于是踢了踢脚边已如死尸的小伙子，说道：“来人啊，把这个臭小子丢到河里去。”
　　地上的弱小身躯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此时如果把他丢进河里，生还的几率可是微乎其微。苏灵意试探性的说道：“哥，你看他已经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估计就算活下来也八成是残废了，又何必闹出人命呢，倘若父亲知道，那……”
　　“父亲？他常年在外，不知道几年才回来一次？休想用他来压我，你再废话，我连你一起丢进河里喂鱼！”
　　父亲，是苏灵意的护身符，每当苏锦添和苏妙意欺负自己的时候，她都是靠这个护身符躲过了一劫又一劫。不过看来父亲的名义只能保护自己，却保护不了其他人。就在这时，忽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虽然有些柔弱，但似乎透着一股坚韧：“放开他！”
　　苏锦添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五官还算清秀，但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穿着一袭灰色的长衫，完全没有习武之人的英气。从他的穿着来看，似乎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同时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法力，因此他并不愿意搭理他，示意手下的人继续。
　　“苏锦添，早就听说你是锦州一霸，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就你这样子，还想要和我妹妹成亲？简直做梦！”
　　苏锦添上下端详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十五六岁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苍白。他忽然想起，冷凝雪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据说由于早产，身体虚弱，再看看他腰间的玉佩，上面一个“冷”字，便可确认他就是冷凝雪的哥哥，冷家的长子冷记尘。
　　“哎呦，原来冷家少爷啊！”苏锦添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忙讨好道：“你误会了，这个小子啊，不知道被谁打的丢在和河滩上，我们正准备带他去看大夫呢！”
　　“是吗？那真是巧了，我就是大夫，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
　　苏锦添忙陪笑道：“早就听说冷家少爷年纪轻轻便在医学方面造诣很深，他交给你，那我就放心了。。”
　　待苏锦添离开后，苏灵意忙往河边走去，虽然钟书已经失去意识，好在还有微弱的气息，幸好冷记尘来的及时，否则又是一条人命要陨落在苏锦添的手里了。只见冷记尘拖着瘦弱的身躯来到钟书的身边，用手指掐了掐他的人中，然后又给他闻了一个小葫芦，可是那人却依然醒不过来。苏灵意以为他死掉了，惊慌不已。
　　那男子示意苏灵意别担心：“他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苏灵意上下打量着这个文文弱弱的少年，白色的长衫，高高的发髻，在崇尚黑色的秦朝，让人耳目一新。再加上俊朗的五官和善良的心肠，让苏灵意一时失了魂。
　　“这个人我认识，是钟家独子钟书，虽然钟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好歹在锦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个苏锦添，真是太嚣张了，竟敢把人打成这样。”
　　苏灵意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那苏锦添，可是锦州一霸，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惹到他，下次看到他，可要躲远一点”说着，冷记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膏，将里面的膏状物在手心化开，然后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在苏灵意额头隆起的红色小包上揉抹，只感觉火辣辣的地方一片清凉。
　　苏灵意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过，唯一疼爱她的父亲，也常常外出，她的记忆中，大多数时光都是在母亲和苏家人的厌恶中度过的。
　　苏灵意的脸颊微红：“这是什么？有些凉爽。”
　　“这是清凉膏，我用薄荷、樟脑和蜂蜡融合而成，虽然不能对伤口起到根治作用，但可以缓解不少疼痛。”
　　苏灵意接过精致的木质葫芦小瓶，原木色的小葫芦上，清晰可见的纹路已经被磨得光亮而富有光泽，甚至有些剔透。
　　少年看着苏灵意爱不释手的样子，爽朗一笑：“这个就送你了，以后额头再疼的时候，记得抹一些，会缓解很多。”
　　一阵风吹来，少年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苏灵意这才发现他瘦弱的身躯似乎有些单薄，忙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是早产儿，所以从小就身体虚弱，也因此害得我母亲常受欺负。”
　　苏灵意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坏人真多，那个苏锦添是我的哥哥，却也是欺负我最狠的人，我猜他的心一定是透黑透黑的。”
　　冷记尘看着眼前这个单纯而又可怜的小姑娘，若有所思的说道：“黑与白，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世间也并不是非黑即白，我们要学会在黑白之间周璇，才能保护好自己。”
　　苏灵意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晦涩难懂，但她只记得眼前的这个人在叮嘱她要保护自己。这还是除了父亲以外，第一个关心她的人。同时心底里里慢慢开始酝酿着一种精神和力量，一种必须要强大的信念和理由，她必须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