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三国》羽书迟

56、张昭的“迎”和“降”

　　张昭是东吴的元老，孙策临终对孙权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说张昭是东吴的两根支柱之一或托孤重臣都不夸张。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元老重臣在曹操致信孙权诱降之际，成为东吴主降派的代表人，这也是张昭倍受诟病的污点。
　　为什么张昭会主降？
　　《三国志》对张昭主降一事几乎没有记载，只是在《三国志.吴主传》中说：是时，曹公新得表众，形势甚盛，诸议皆望风归顺，多劝权迎之。《资治通鉴》明确点明了张昭主降。但我认为张昭的主降与明目张胆的投降曹操是有明显的区别。因为他至始至终用的是“迎”，而不是“降”。有人可能会说迎降，迎降，迎和降不是一样吗？
　　同样是主降，刘琮投降之前，蒯越、韩嵩等人劝降用“归”字“说琮归太祖”。很明显归与降一致，迎和降有区别。怎么理解张昭用迎而非降？我认为张昭希望孙权承认曹操代表中央，而曹操则因为孙权的低头而允许孙权继续保持割据地位，在张昭看来这是危机时刻自救的最佳方法，止歇了战争，而战争东吴没有胜算，按张昭的说法，实力不如曹操，士气不如曹操，想用长江天险与曹操抗衡也没有意义，曹操占据了荆州，与孙权共着长江，东吴已无险可据,这战没办法打。
　　但是，在当时情况下，张昭的想法是很天真的，也是行不通的。曹操纳降刘琮后，名义上说与孙权一道收拾刘备，但谁都知道，曹操真正的目标是孙权。换而言之，当时影响曹操统一的最大因素是孙权，而不是刘备，因为孙权的实力摆在那里，绕不过去。所以张昭主张名义上承认曹操的地位，实际上仍保持现状的做法，是没有看清时势。曹操想的是尽早统一全国，他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割据。在东吴阵营，如果张昭的意见占据主导地位，会反过来影响孙权武力抗曹的决心，也会动摇东吴军队的士气，所以，即便张昭主和不主降，对东吴阵营的影响也是很坏的。
　　孙权不但有张昭，还有周瑜和鲁肃以及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将领，张昭的意见并未影响到他们主战的决心。所以，从当时的基本面看，东吴的情况是好的，武将主战，文官主和或主降，试想如果反过来，文官主战，武将主和、主降，那这仗就没得打，没有开始就输了。
　　正是因为有好的基本面的支撑，孙权才敢于放手与曹操一搏。
　　回到话题：为什么说张昭不是主降派。
　　一、如前所分析，张昭对时局的判断有误，只是在错误的时间提出不合时宜的建议，他并没有明确主降。
　　二、如果张昭一心主降，以他的影响力，绝对会成为东吴的大问题，我们看不到类似的记载。也就是说他只是提出一种意向，并没有实际去推动，影响很快就降至最低点。
　　三、孙权主战的决心下了以后，张昭不但没有固持己见，甚至拆台，而是无条件服从，全心全意支持。如果周瑜在前面对付曹操，张昭在背后跟曹操暗通款曲，东吴也不可能取得赤壁之战的胜利。
　　四、赤壁之战前后，张昭的稳定作用也是孙权赤壁之战获胜的重大保证。很多人只盯着周瑜的领兵能力，却忽视了內治人才的稳定内部，后勤保障方面的贡献。我认为张昭政治上是合格的。
　　正因为张昭想“迎”曹，而不是“降曹”，故孙权虽然对其行为不齿，多次言语侮辱张昭，但张昭在东吴元老地位并没有任何动摇。如果主张降曹，情况完全不同。我认为张昭至始至终不是一个坚定的主降派，因为他如果是一个坚定的主降派，以张昭的性情特点，他会斗争到底。
　　张昭虽然未必主降，即便主降，也未造成重大影响，但无论是“东吴四英”，还是后来丞相的人选，都没有张昭，他好象是一个游离在政治体系之外的人，至少不被孙权认为是核心的成员。尽管孙权对他既畏又厌，但仍承认他元老勋臣的地位。
　　从东吴投降曹操的人有，但不多，地位声望很高的有华歆、王朗、张纮等人，其中张纮后来又借机回归东吴。他们之所以投向曹操，是因为他们是东汉的旧官员，向往中央的代表性。后来华歆、王朗都成了曹魏的重臣，甚至被魏文帝曹丕称之为“伟人”。如果张昭走他们的路，也应该可以进入曹魏重臣之列，但他没有，张昭为什么不降曹，我认为有两个因素：
　　一、在张昭心里，也认为汉朝实际上已经灭亡，所以忠汉之心已经死亡。曹操代表的汉朝对张昭缺少吸引力，没有降曹的动机。他本是北方人，因战乱而到南方，历时已久，不想再迁移。
　　二、张昭已坚定了追随江东孙氏的决心。从孙策到孙权，张昭都倍受重用信任，对江东的治理，有张昭付出的心血，他怎么可能抛开这一切，改换门庭呢？况且当时的东吴生机勃勃，人思效力，是一个有希望的政权，张昭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希望去追求未知的东西
　　在东吴，张昭已经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得偿所愿，说明张昭的选择并没有错，他没有降曹的理由，既便降曹，也是孙权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