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三国》羽书迟

49、曹操南下的时机

　　曹操统一北方后，南下只是时间问题。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十一月，曹操平灭袁尚。次年正月回到邺城，开凿玄武池训练水军，目标很明确，剑指割据江南且拥有水军优势的刘表和孙权。七月，南征刘表，八月刘表去世，九月继任刘表的次子刘琮投降。
　　从历史记载看，曹操为南征准备了半年，出成果只用了两个月。从时间点看以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九月为节点，曹操南下时机选择的很好。就刘表的死而言，不知道是曹操有意趁之，还是恰巧遇上，却无疑加快了曹操夺取荆州的进程。如果没有孙权和刘备，曹操的功业在公元208年九月已经很圆满了，拿下荆州兵不血刃。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曹操南下的时机选择的非常好呢？我认为不然。从三方面分析：
　　一、曹操的准备工作。
　　二、刘表的死与荆州的得失。
　　三、单纯从战术角度分析。
　　第一方面，曹操当然知道，荆州刘表与东吴孙权割据南方，都拥有实力较强的水军力量，而这恰恰是曹操军队的薄弱点。所以曹操有目的的训练水军，但很明显半年时间太短了，不可能练就一支可与东吴、荆州一比的水军。什么时间可以练成，曹操心里也没有底，他凭着统一北方的气势，等不及了，就提前南下了。这么多割据势力，曹操却先拿刘表开刀，我认为主要原因是荆州地域广大，其北部的南阳甚至与中原地带接界。在曹操和袁绍发生官渡之战之前的公元197年，张绣和刘表联合对抗曹操就发生在南阳的北部。先灭刘表成了曹操阵营的共识。当时还有汉中张鲁、辽东公孙康等割据势力，或很远，或凭险峻，从难度看也应先从刘表下手。曹操之所以没有做充足的准备就急于南下，除了骄傲之外，还有就是曹操这一年已经五十四岁了，在古代这个年龄还在创业的并不多。秦始皇完成统一之时才三十六岁，汉高祖完成统一时五十四岁，光武帝称帝三十岁，完成统一时四十二岁，曹操自己有强烈的紧迫感。
　　第二方面，刘表死了，荆州更易得，这看似顺理成章，其实并不如此。相反，刘表如果未死，曹操或许可以得到整个荆州。从刘表生前对继承人问题的担忧以及派人试探曹操对荆州的态度看，刘表也能接受投降的选择，因为他根本没有把荆州当成独立的政权打造。就算他一开始不投降，在强大的曹军攻击下，被打败了，他还是会投降。刘表投降和刘琮投降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刘表投降，曹操等于得到了整个荆州，刘琮尚无威望，他的继位也存在争议，刘琮投降，荆州很多地方并没有跟进投降，而是转投孙权、刘备或保持独立半独立状态，曹操纳降刘琮实际上只得到军力所及的南阳、南郡等地，长江以南的很多地方并没有因此而降曹。这其实在历史上有很多相似的例子，如刘备取益州，晋灭吴，隋灭陈。试想，如果刘璋在刘备进取益州前死去，那么刘备要征服各自为政的势力，时间久，效果未必很好，刘璋一投降，当时他的势力还很强，真要硬拼，刘备未必可以取胜，就算可以取胜，代价也不小，刘备得到的也是一个割裂的益州。其他例子也是一样的。所以刘表未死对曹操最为有利，曹操可以通过接受刘表的投降而得到整个荆州，这样一来，刘备和孙权就没有机会了。这其实也符合孙子兵法中“全国为上，破国次之”的要义。曹操训练水军多此一举，耽误了半年时间，如果早半年时间，曹操的格局完全不同。
　　第三方面，从战术上看 ，曹操要夺取荆州，又希望花尽量小的代价。一方面要兵贵神速，趁刘表没有预期的时候南下，另一方面要打出自己的战术优势，压制敌人的战术优势。从实际情况看，曹操并没有做到。他在灭了袁尚之后，还停留了超过半年，而且他南下是很多人都有预期的事情。有预期，敌人准备就更充足，这仗就更难打，果不其然，曹操的慢促成了刘备和孙权的快。孙刘的快体现在他们快速的联合，不等曹操找他们，他们主动找曹操，双方发生了赤壁之战。曹操打仗的战术很鲜明，重质而不重量，迅速找到敌人的弱点，集中火力攻击，敢打硬仗、狠仗、攻坚战、奔袭战。曹操打仗军队人数都不会太多，他打了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除了官渡之战外，还有斩乌桓单于之战，破吕布之战，斩文丑之战。可以说打出了战术特点的曹操是无敌的。曹操南下军队之多，《三国演义》虽然太过夸张，说有八十三万，已被人们所否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曹操一生之中动用军队最多的一次。曹操为什么动用这么多军队，无非就是为了加快统一的进程。曹操的目标不单是荆州刘表，还有东吴的孙权。曹操的计划是拿下刘表后，马不停蹄取孙权。战术上取了刘表，则孙权无险可守。实际上却是另一番相反的走势。曹操南下，恰好刘表去世，曹操纳降刘琮，战尚未打，就在名义上得到了荆州，反而打乱了曹操的计划，曹操的南下当然有收获，得到了荆州的北部，但更多的是成就了刘备，刘备趁曹操给荆州造成乱局的时候，悄然壮大，与孙权联合。赤壁之战，曹操的战术被限制，而孙刘联军的战术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加上一场疫病帮了孙刘联军的大忙。实力强大的曹操也只能咽下失败的苦果。
　　曹操的南下时机把握上存在问题，绝对应该在刘表尚健在的时候南下，这个时候曹操有多方有利的优势：一、实力上震慑；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战略红利仍在。因为刘表是宗室，他的割据不如刘焉、刘璋父子一样具有鲜明的独立性。三、刘表没有外援，他和孙权有杀父之仇，双方处于互攻状态，刘璋也绝不会管荆州的闲事。至于曹操忌惮南方水军的事情，一时也解决不了，只能尽量把刘表、孙权拉向陆战，而非水战。
　　在《该不该彻底消灭袁氏》一文中，提到了曹操因对已成丧家之犬的袁尚、袁谭集中火力，不惜亲征，实际上浪费了拿下刘表、孙权的最佳历史机遇。而消灭袁氏后，曹操的南下也显迟缓，因为他一迟，刘表却死了，曹操从而失去了一战而吃掉整个荆州的机会。以至于战术受限制，赤壁之战战败。后来夺取汉中，曹操又没有及时进军益州，让刘备有机会稳定下来，反而从曹操手中抢走了汉中。正是曹操一系列迟误和战术上的错误，让他失去了统一全国的机会，成就了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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