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古》张俪诺萱

4、计惩恶鬼

　　“既然如此，阴司不管吗？”
　　“阴司怎么会管这些？”女子冷笑道:“只怕阴司早就同谪圣居穿一条裤子了，否则谪圣居岂会有今日光景！”
　　“阴司乃是天界下属衙门，上至诸王下至衙役少说也要经历过几世的修行，怎会轻易帮助谪圣居，是否……有何误会？”
　　“公子可知道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即便是千锤百炼的仙人到这死气沉沉的阴间待上一阵也难免动摇心性！更何况他们面前的还是受过刑的中阴，有谁会在意中阴的死活！人命如草芥，鬼命似鸿毛！”女子眉头轻蹙，继而说道“只是连累了公子，被困此处！”
　　女子紧凑的眉头令我不禁动容，不过如今不管她所说是真是假，脱身才是最该考虑的。 我摸了摸胸前，只觉得浑身乏力，虽说吞了白芷的元丹后，我总是隐隐约约感到周身经脉畅通，冰冷的血液逐渐温热起来，但是这并不足以令我恢复法力！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嗯，也罢，只好这么办了！
　　我压了压声，说道:“姑娘不必介怀，倘若有法子出去，不知姑娘可愿冒险一试？”
　　女子新月般的眸子明亮了起来，“公子此言当真？”女子仿佛困在笼子中的小兽突然看见松动的笼门似得，狂躁而兴奋。
　　“只要能出去，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看着女子的反应，想来谪圣居将他们祸害不浅。
　　“倒也不必上刀山下火海，我且问你谪圣居的看守几日进入后殿一次？”
　　“每日都来，不仅是采灵气，更是查看是否有中阴逃走，倘若有体虚无法采灵的中阴，他们将一并带走，至于带到何处无从得知！”
　　“哦？从未有中阴知晓他们被带至何处？”
　　女子点了点头，“他们声称会将灵气即将枯竭的中阴放走，放其投胎，可我从未听闻这里的中阴能够顺利投胎，他们只怕会寻一隐秘去处将其灭口！”说及比，女子渐渐抽泣起来……
　　灭口？倘若果真灭口，阴司没有感应吗？谪圣居幕后主人即便法眼通天，也难以瞒过整个阴界，除非这些中阴去了他处……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说着什么，只得用手拍拍她的肩膀。
　　“姑娘……”
　　“公子，我叫风岚，您叫我小岚就可以了”女子抹去眼角泪花，道:“公子，您需要我做什么？”
　　“小岚？好，小岚，听好了，如果你想出去，就做好你要做的事，其他的不要多问！”
　　我知道自己的法力暂时无法恢复，可白芷不同，她的法力在我之上，如今她的元丹尚在我体内，只要她愿意助我，我便可借用其元丹的灵力，至于白芷，只要设法让她知道自己的元丹会被采去灵气，她能坐的住才怪！
　　“公子要我做什么？”
　　“明日若看守再来，你只消缠住他半盏茶的功夫，其他的不必去管！”
　　关押至今，我早已探查过屋内状况，整个屋子关押诸多中阴，却不见外界怀疑，只怕这里早就下了结界，若要传出消息，只能从看守下手，因此我让小岚将看守留在屋子内，以便我施咒传音，再用看守将讯息带出去！
　　第二日，小岚一早便躺在了屋子结界处，只待看守进入屋中……
　　少时，只听见屋外一阵刺耳的弦鸣声，旋即，外界的白光便射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两名看守，小岚见状缠住了一名看守。
　　“咳咳，咳咳，大哥，我好像生病了，哎呦……”我不禁暗自发笑，这丫头装病倒是在行，若非知她是在诓看守，只怕连我也要被骗了去！
　　我默念咒语，彼时，几道符咒便已入了这名看守的体内，一旦看守出了谪圣居，符咒便会去寻白芷，道清原委！
　　我咒法施毕，示意小岚停下，小岚撒开紧扯握的双手，看守离开屋内，结界的门再度关闭！
　　“公子，事成了吗？”
　　我嘴角微扬， “成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岚，问道:“小岚，你……是怎样被抓进来的？”
　　小岚略有惊愕，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问，轻声答道: “公子，您知道投胎对于中阴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小岚顿了顿，继续说道:“投胎意味着重生！不能投胎，中阴的灵气便会逐渐枯竭，灵气耗竭的中阴最终会消失，寻常中阴若想尽快投胎，除非拿出更多灵气换取投胎的机会，或者得阴司内部帮衬，否则难于登天！我那时灵气不断减少，投胎希望渺茫，就在这时，谪圣居找到了我……”
　　“他们找到了你？”此刻，我想起那位素衣麻布的中阴，想来他做的就是这种事！
　　”是的，他们问我想不想顺利投胎。”
　　小岚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凝视着我的眼睛，“公子，我真的希望能够再得到一次投胎的机会！如果可以重新做人，我一定会潜心修行，可是，他们告诉我如果想早日投胎，就必须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气运，修行甚至是来世的灵气，都可以拿来交换！修行？气运？我若当真有这些怎会沦落至今！”
　　小岚越来越激动，黑色的眸子如同干涸的沼泽一般，散发出一股子死亡的气息，是悲？是怨？还是恨？我早已分不清了！
　　“灵气？投胎不就是为了灵气吗？怎么会拿着灵气交换？”
　　“是呀，灵气怎么能交换呢？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不换，灵气一样会耗尽，所以进了谪圣居就永远别想撇开关系，直至成为他们的供灵者！”
　　“所以，这里，你来过很多次了对吗？”
　　小岚没有说话，沉重地点了点头。双腿蜷缩在角落。
　　“好了，别想了，休息吧！”我轻拍小岚的背，似乎是在哄着一个受惊的婴儿入睡！
　　猛的，我的内脏似乎被百虫啃噬了一般，剧痛逐步吞没我的意志……
　　我低吼一声:“白芷！你竟然摧蛊！”小岚显然被我一声吼叫惊醒，见了彼时的情景，一时间手足无措。
　　“吵什么吵？”屋内的中阴同样被我吵醒了。 我只得紧咬牙关！白芷，算你狠！“啊～”
　　小蛊闹了一阵子便也消停了，我只觉得周身发热，一股真气直冲丹田，手脚得力了不少，白芷终究是帮了我！
　　近几日，我正琢磨着如何离开谪圣居，不曾想谪圣居自己先乱了起来……
　　一日，几十名身材壮硕的看守进入屋内，将屋子内的中阴团团围住，为首的是当日拿我的那名汉子。
　　大汉大声道:“今儿，你们行了大运，吃过饭便自由了！”
　　语罢，一排排吃食便被端上来。自由？谪圣居是吃鬼不吐骨头的地儿，竟会这般好心？想来必定是白芷寻出了谪圣居的错处，逼得谪圣居只得先下手为强！
　　“慢着！倘若真要放我们走，直教我们走便是，何劳各位爷送来吃食？”我循循说道。
　　“必须得吃，吃完了才好上路！”
　　“这是为何？吃与不吃有何差别？难不成粥有问题？”
　　听闻我此言，整个屋子便沸腾了。
　　“对啊，真要放我们走，不吃何妨？”不知是屋子中哪位中阴嚷嚷了一声，所有中阴便跟着附和起来！
　　彪形大汉有些慌了神，“这，这是主子赏的，诸位请勿为难在下，吃过才能走！”
　　“不吃又如何！这几日谪圣居乱象已出，你们只怕是要灭口吧？”
　　“小子，就你事多，今儿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几名看守正欲拿我，我一个凌空转至彪形大汉身后，不及他反应，我已擒住他的右臂，他左臂上扬，被我反手压下，我踢中他小腿，他便吃痛不已单膝跪下。
　　“不想死的，上啊！”小岚挥起右手，大叫一声。
　　听闻此言，中阴瞬间涌上来，屋子内乱作一团！彪形大汉几番挣扎无果。
　　我对着他嚷道: “给我听着！此事阴司迟早要查个水落石出，如今谪圣居已朝不保夕，你再替他卖命，不怕万劫不复吗？倒不如将功折罪，为弟兄们谋个出路！”
　　大汉不再挣扎，思量许久，讪讪问道:“白芷仙人你可识得？”
　　果然是白芷！我松开了架着大汉的手。
　　“认识！
　　“倘若你能让她放过我们弟兄，我就听你的！”
　　“好，你先让他们住手！”
　　“弟兄们，停手！”
　　雄厚的男声响彻云霄，屋子内的一切似乎瞬间凝固，纷纷瞧向大汉。
　　“兄弟们！如今主子已被阴司带走，咱们只怕要自寻出路了！”
　　继而大汉向我抱拳作揖，恭敬道: “小的们均已停手，接下来做什么全凭大人一句话！”
　　“所有看守都在这里了？”
　　“谪圣居出事，除了几个门面上守着的，其他的都在这了！还望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白芷仙人现在何处？”
　　“禀大人，白芷仙人尚在转生阁。”
　　“你且撤了结界，再随我去寻白芷仙人！”
　　“是！”大汉双手一挥，周遭旋即劈裂，所谓屋子，不过是一个四遭平坦的院子罢了，院子左前方直通正堂！
　　“公子……”小岚欲言又止。
　　“放心，不会有事的！结界已撤，他们不能拿你们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