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狐妖泣泪歌》此木星辰

5、第五章 贺兰往事

　　“那您夫人可还记得那个妖怪的样子？”楚隐墨接着问到。
　　“这，我也不知道，她自打病了以后就一直喊妖怪来吃人了，可是我怎么问，她也没说那妖怪长什么模样。”村长回到。
　　唐青鸢接着村长的话，说到：“村长夫人昨天晚上刚刚吃过药，想来等她醒了，你们再问问她，应该会有所收获。”
　　楚隐墨看了眼唐青鸢，转头看着村长，接着问到：“我们来之前有个老伯告诉我们说那个妖怪与你们的祖先曾有过节，不知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可否详细的跟我们说说呢？”
　　闻言，村长沉默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说到：“初唐的时候，我们贺兰山是大唐和突厥的关口。六百多年前，唐太宗为了打突厥，发兵贺兰山。传说我们这之前曾有一群狐狸，那群狐狸十分通人性，帮着大唐的士兵打跑了突厥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完了突厥之后大唐的士兵就把那群狐狸都捕杀了，并且还派了人在这边把守，只要遇到狐狸就猎杀。”说着，村长停顿了片刻，复又说道，“我们祖上，正是大唐留在贺兰的士兵，我们的使命就是捕杀狐狸。”
　　“既然狐狸帮助了你们祖上，你们祖上又为什么要捕杀它们呢？”楚隐墨问到。
　　村长摇了摇头，说到：“这是段秘辛，我也不甚清楚，祖上只留下祖训，要我们历代子孙凡遇狐狸必射杀之，却没有告诉我们是为了什么。”
　　村长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到：“对了，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都会在门上挂个八卦阵，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传统。不过后来时间长了，有的家也就不挂了，但我家门上还挂着。”说着村长起身打开了房门，引四人去看门楣上挂着的八卦盘。
　　只见门楣上挂着一个小巧的八卦盘，这对于修习道法的蜀山弟子而言并不陌生，也看得出这个八卦盘正是防妖的。
　　待四人看过后，村长又赶忙将屋门关上了。转身接着说到：“许是这个八卦盘真的有用，凡是门上挂着这个东西的人家都没事，被抓去的都是些后来搬来我们村的，他们都没挂这个东西。”
　　楚隐墨三人听村长这样说，都对那个八卦盘充满了好奇。根据道法，八卦盘的确可以趋利避害、逢凶化吉，但效果往往甚微，毕竟天命难改。也许，这个妖怪的秘密能从八卦盘中得知。这样想着，楚隐墨开口说到：“可否将八卦盘取下借我们一看？”
　　村长闻言却沉默了，他犹豫地看了看三人，过了片刻才回到：“好吧。你们稍等片刻。”
　　说着，村长再次打开房门，然后从屋内搬了个凳子放在门口。他颤巍巍地踩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摘下八卦盘。
　　楚隐墨赶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八卦盘，宋歌也赶忙上前扶村长下来。村长下来后就迅速地拿起凳子，反手关上了屋门。
　　楚隐墨三人围在一起，仔仔细细地查看手中的八卦盘。只见这个八卦盘是纯金打造的，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边角上还有几块黑色的印记。从卦象上来看，这八卦盘倒是和一般的八卦盘无异，都是乾坤八卦。只是当众人翻过八卦盘时，却见其后印着一排小字：“十六去八，存阳去阴”
　　三人修习道法多年，蜀山中的经书大都读过，却唯独不曾读过这样一句。
　　“请问村长，这句十六去八，存阳去阴，是为何意？”楚隐墨问到。
　　村长闻言，几步走上来前，探过头仔细看了看，说到：“这，我也不清楚。祖上留下话说，这个八卦盘子孙后代走到哪就要带到哪，即便房屋塌了再建，也必须挂上。”
　　楚隐墨将八卦盘留给黄樱宋歌二人查看，自己背着手在屋中一边踱步，一边默想。
　　十六去八，存阳去阴。传说伏羲八卦原有十六卦，但因那八卦是占卜鬼神，所以被上天抹了去。难道这个十六去八，指的就是去掉的那八卦？天为阳，地为阴；上为阳，下为阴；男为阳，女为阴。这个阴阳又是指何物？存阳去阴，阴阳调和才能万物兴盛，为何却要存阳去阴？
　　楚隐墨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地咳声从内屋里传来，唐青鸢听到声音赶忙起身进屋查看，村长也赶忙跟了进来。
　　唐青鸢进屋后随手抄起屋中洗脸架上的木盆，赶忙递到老妇人的身前，一手扶着她起身。
　　老妇人侧着身子，撑着床，一边咳着，一边艰难地起身。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吐在了唐青鸢手拿的木盆中。
　　村长见状赶忙跑上前来，扶着老妇人倒下的身体。
　　“无妨”唐青鸢解释到，“这口血积郁在夫人的胸口，吐出来也就好了。”说着，唐青鸢伸出手探向老妇人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息。
　　村长一边拿衣袖抹着老妇人嘴角的余血，一边焦急地问到：“怎么样？”
　　“村长可以放心了，尊夫人已经好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饮食上补一补，养些时日就好了。”唐青鸢温柔一笑，安抚地说到。
　　村长闻言，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不住地说着：“谢谢唐姑娘。”
　　说话间，老妇人的眼珠转了转，慢慢睁开了双眼。
　　村长见老妇人醒来，欢喜地唤到:“伯盛他娘”。
　　“他爹”老妇人回应到。老妇人睁眼看到村长，激动地直掉眼泪。
　　村长见自家夫人认出了自己，这才相信了唐青鸢的话。指着唐青鸢对自家夫人说:“快谢谢唐姑娘，是她救了你的命呀。”
　　老妇人一边抽搭搭地哭着，一边对着唐青鸢一拜，连声道谢。
　　唐青鸢上前扶住了村长夫人，说到:“夫人您身子还很虚弱，原本该让夫人静心修养的，只是现在情况危急，还希望夫人能允许我们问您几个问题。”
　　闻言，老妇人干嘛说到:“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只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唐青鸢看了眼楚隐墨，楚隐墨会意，走上前来，问到:“请问夫人可还记得那个妖怪的模样”
　　老妇人皱着眉，想了想，说到:“那是个女妖，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头发很长，垂到脚踝。她的模样就和画里的仙女似的，柳叶湾眉，樱桃口，一双凤眼像是有魔力似的，看一眼就感觉要被吸进去。对了，她的装扮像极了祠堂里的那幅画像里的女子。”说着，老妇人激动地摇晃着村长地手臂，“没错，没错，就是那幅画，就是那幅画！”
　　祠堂里向来是供奉祖宗排位的地方，怎么会有女子的画像。楚隐墨感到奇怪，于是问到:“什么画像”
　　闻言，老妇人望向村长，村长叹了口气说到:“我们村的祠堂里有个侧屋，里面挂了一张仕女图，但上面却一个字也没写，我们这些后人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
　　“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呢”楚隐墨问到。
　　“这自然是可以的。”村长回到。
　　楚隐墨望着村长夫人继续问到:“请问夫人您看到那个妖怪是怎么把人抓走的了吗”
　　老妇人想了想，说到:“她就手一抬，隔壁家的小子就像着了魔一样地跟着她走了，他爹他娘在后面怎么拉也拉不住。”老妇人说着还抬着手比划了一下。
　　“是摄魂术！”黄樱见状，脱口而出。
　　楚隐墨看了她一看，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说到:“这么看来，的确是摄魂术。”说着，楚隐墨忽然想到了什么，“狐妖最擅长的就是此法，难道”
　　“师哥怀疑是大理的那只狐妖”宋歌问到。
　　“不错。”楚隐墨说到，“师父当日卜卦，卦象显示，那只狐妖已经不在大理了。狐妖的道行十分深，师父也难以捕捉她的踪迹。”
　　“可是，段王爷的小儿子未满一岁，而这里的狐妖显然只吃轻壮少年，她们会是同一个吗？”黄樱问到。
　　“我们先去祠堂看看那幅画像，看看能否在画像中得到些信息。”楚隐墨说着，转过头，对村长接着说到，“有劳村长为我们引路了。”
　　村长连忙答应，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夫人躺下，然后才站起身来，伸手示意了下众人，领着众人朝外走去。
　　唐青鸢原想跟去，楚隐墨却让她留在村长家，一来让她照顾村长夫人，二来也是不想她犯险。
　　三人走到门口，关好了门，宋歌一个飞身又将八卦盘挂了回去。
　　祠堂在村子的东头，是初唐时的建筑风格，远看瓦片颜色不一，想来有些是后补上去的。
　　祠堂的大门上朱漆已经大片脱落了，只留下斑驳的暗红。村长先前一步打开祠堂的大门，引了三人进去。
　　三人一入内首先看到了祠堂正中间巨大的八卦阵，这个祠堂竟然是建在一个阵法之上。村中人的祖宗牌位陈列在两侧，正中间是三个白玉雕成的人像，这三个玉人楚隐墨三人倒是不陌生，正是三天尊。
　　村长进了祠堂后先是点了香拜了拜三尊，然后又跪在列祖列宗前拜了拜，拜过后起身走到大门的一侧，这里有个小巧的单扇门。
　　村长唤过三人，打开门，示意三人先进。
　　相比于宽敞的祠堂，这间屋子分外小，四个人进去已经略显拥挤了。小屋正对着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幅仕女图，纸张已经泛黄，但画中女子却依然灵动鲜活。
　　只见画中女子一手执了一枝缀满桃花的桃花枝，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长裙，双眼望着桃花枝，笑容明艳美丽。
　　三人望着那幅画片刻，发现那幅画竟然在动，依稀间好似看到画中的女子转过了头，正满脸欢喜地望着自己，眼神温柔而又缱绻。只这一眼，三人就已感觉到有股吸力，要将自己吸进画中。三人大惊，慌忙默念心法，定住神思。再看去，那画竟又变成了一幅普通的仕女图。
　　村长见三人的样子，解释说到:“想来三位道长也看到画中的女子是能动的，我们村子从来不允许娃娃们进祠堂，就是怕他们见到这幅画。说来也奇怪，一旦我们成年，就看不到了。”
　　三人闻言沉默了片刻，却是不敢再看画像。楚隐墨说到:“幼童眼睛看见，可以看见鬼怪，但也容易被鬼怪蛊惑。”
　　“这画中女子也是你们祖上”楚隐墨转身看着村长，问到。
　　“这倒不是”村长回到，“这幅画据说是出自唐高宗之手，彼时他还是晋王，这个祠堂据传就是他让人建的。”
　　“难道这画中的女子和唐高宗有什么关系”黄樱问到。
　　村长摇了摇头，说不知，“我们祖上也不过是些末等的官兵，皇家的事又岂是我们能知的。”
　　“请问我们可否将画取下来细看”楚隐墨问到。
　　村长犹豫了下，说:“这幅画挂了有六七百年了，从未取下来过。不过如今事关我们贺兰村的存亡，三位道长只管取下来看就是了。”
　　楚隐墨闻言，先是拱手谢过，然后轻轻一跃，待落地时那幅画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中。
　　画的纸墨都用的是极佳的上品，裱画的卷轴上雕有龙纹，应该是御用的东西，这样看来，这幅画必定是出自唐朝王室之手。画上的颜料用的都是宝石，所以能够历经六百多年而不褪色，就连画中女子的肌肤上都隐约泛着珍珠的光泽。不过奇怪的是，这幅画没有落款也没有题跋。三人将画翻过来掉过去地看来数遍，也没有看出一点记载的信息。但是当三人将画反转过来时，却发现画的背后竟然画着一个八卦阵。只是这个八卦却和一般的八卦不同，这个八卦中只有阳爻却没有阴爻，所以得阴爻都被阳爻取代，也就是说八面都成了乾卦。
　　这样的八卦三人都没见过，十分惊奇。楚隐墨忽然想到之前在村长家看到的八卦盘。难道，存阳去阴就是要去掉所有的阴爻
　　“看来此事还是要请示师父了，只怕这个妖不是我等可以对付的。”楚隐墨说到。
　　闻言，村长慌忙上前，说到:“道长可要救救我们村呀，村里的男丁已经没剩几个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的老，幼的幼，可让我们怎么活呀！”说着，村长跪在了地上，“求求三位道长救救我们村子吧！”
　　三人赶忙去扶村长，村长却怎样也不肯起来，一定要三人答应会救村子才肯起身。
　　“村长放心，我们必定会替你们降服妖怪，只是以我们的能力只怕难以对付狐妖，必要家师出手，方能降服妖怪。”楚隐墨劝解到，“我刚刚观察过了，村里的祠堂正是一个驱妖的阵法，只要村民们都藏身于此，就不会被妖怪抓去。并且我们也会作法再设一个阵，必能保你们安全无虞。”
　　“道长此言当真”村长将信将疑地问到。
　　“村长放心。”楚隐墨又是一番许诺，村长才终于相信了，在三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村民们都躲来祠堂容易，可这里没有粮食没有水，现在又是寒冬，岂不是要饿死冻死在这”村长站起来后问到。
　　“村长放心，”楚隐墨回到，“我刚刚观察过了，门外不远处有口井，我们可以再在外面垒个灶台，这样村民们只需带着棉被和粮食来即可。”
　　“这岂不还是要出祠堂，出了祠堂不就可能会被妖怪抓去了吗？”村长问到。
　　“无妨，我会再在外面设一个驱妖的阵法，狐妖她进不来的。”楚隐墨说到。
　　村长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连声说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村长放心，我们会互送每户人家来祠堂的。”楚隐墨接着说到。
　　“如此就太感谢道长了”村长感激地说到，“现在村中还有26户人家，我们一户户走向来天黑前能全搬来。”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楚隐墨说到。
　　村长连声答应，先前一步走出屋子，朝着祠堂大门走去。楚隐墨将画挂回墙上，与三人一道跟随村长走了出去。
　　黄樱和宋歌虽说不知道楚隐墨的用意，但都选择了相信。
　　因为贺兰山脚地域宽广，所以这里的村民们居住地也都比较分散。村长先领着三人找到了村子最西头的人家，村长说了又说，再三解释，许诺保证，那户人家才终于答应，趁着这户人家收拾东西的空隙，村长又去了隔壁的人家中去说服他们搬去祠堂。就这样一家家一户户，往祠堂去的队伍越发扩大，最后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将所有的村民转移到了祠堂。
　　原本宽敞的祠堂此时挤满了村民，各家各户都将被褥铺在地上，或立或坐或躺，都蜷缩着身体，眼神中有着难以掩盖的恐惧和悲伤。
　　在祠堂中间的空地上，楚隐墨和几个村民一起用泥土简单的围了一圈，中间堆了些点燃的木柴，上面架了一口大锅，中间煮着水。不多时，屋子就稍稍暖和了些。
　　村民们简单地吃了些自己带的干粮，喝了些水就纷纷睡下了。
　　村中还仅剩下七个青年男子，楚隐墨与他们商议好，让他们在此后几天轮流守夜，确保村民的安全。因为有村长作保证，村民们都选择了相信楚隐墨。
　　一夜无言。
　　第二日一大早，楚隐墨、宋歌就和村里面的几个男丁一起，在祠堂的门口处垒起了两个石灶，有几户人家的妇人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为他家做了顿早饭。
　　吃过早饭后，楚隐墨唤过黄樱和宋歌到一旁密语。楚隐墨将自己昨日的猜想一一告诉了二人。二人也觉得有些道理，认为可以一试。
　　楚隐墨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到：“为今之计只有请师父出山，只是我们离开后恐怕妖怪再来祸害村民，所以”楚隐墨沉默了片刻，看向宋歌，“不知宋师弟可否愿意留下来保护村民？”
　　宋歌倒是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
　　黄樱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
　　之后，楚隐墨从村长那里要来了朱砂，站到了祠堂外面，用手指沾取一些朱砂，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在空中画下了一个符咒。
　　村民们在祠堂内都一个个踮着脚好奇地朝外望着。
　　楚隐墨画完咒符后，又在正对祠堂的空地上画下了昨日仕女图后奇怪的八卦阵。村民们没有看到，但楚隐墨三人却看到了，八卦阵画完的一刻，太阳的光芒刹那间强了半分，但也只是瞬间就又恢复了原样。
　　三人大惊，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八卦阵，竟然可以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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