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果能重来（上） ...
-
第 1篇如果能重来（上）
9月是热搜月，A城的娱乐记者们可忙坏了。
宋冬冬在车里快速地吃着麦当劳的早餐。
车门打开，一股风吹了进来，万余进来后感叹着：“今年秋天来的早啊，温度说降就降。”
他把文件袋递给宋冬冬，“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她把早餐一丢，兴奋地打开，眼里闪着金光：“你可别忘了我的外号是什么！”
“是是是，狗姐！”
“去你的！”
宋冬冬成为娱记两年，经手的爆料不多，但是每一样都是独家，能让微博瘫痪的话题。
其中，使她一战成名的，是杨曼曼的私生子事件。
至于过程嘛……这不重要。
“厉害啊万余，流程表、地图、嘉宾名单……都齐了。”
万余得意：“这再严实的墙我都能敲出个口子来。”
“不过这一次罗长格戒备是真的严，这个小岛是私人的，怎么过去都很少人知道。”
宋冬冬问：“那嘉宾怎么过去？”
“嘉宾其实不多，都是他俩的好朋友。罗长格有一轮游艇，就是用这个。”
“从哪里出发？”
“C城的港口。”
宋冬冬一愣：“之前的风声可都是从永乐江出发，你确定吗？”
万余点点头：“我确定，线人说是江雪临时改的。”
“江雪改的……”宋冬冬想了想，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暗示，但她还不知道这背后有着什么隐秘。
她仔仔细细看着资料，发现嘉宾名单上有一个用水性笔写上的名字。
她几乎震惊：“李乐越？！”
“他真的会去吗？”
万余说：“他现在都臭了，我觉得不会。”
宋冬冬一直有疑惑：“你说到底是谁要弄他？一个又一个料看似不经意，但业内人一看就知道是有推手的。”
万余有些想法，却不能说：“说到底还是自食其果，他如果干干净净，谁又能动到他？”
“也是……可这个名利场干净的东西不多哟。”
“江雪还挺干净的。”
这一点宋冬冬还是赞同的，不过，“但她也不能算是娱乐圈的人，能从这个圈子里自由抽离的都不算。”
万余撇撇嘴：“她现在和罗长格结婚了，抽离不了了。”
他放下车窗，望着A城最高的大楼，“有时候这些人真是可怜。
越是出名，人气越高，就越是大众的玩物。”
红色的请柬摆在桌面。
李乐越宿醉的劲还没有缓过来，把玩着打火机，等沙发另一端的女人抽完了一支烟，才问道：“怎么，你和孙贺要结婚了吗？”
杨曼曼伸手把请柬打开说：“你别装傻了，这两天朋友圈里都是她的消息。”
请柬上写着：9月27日江雪小姐与罗长格先生举行结婚典礼。
他念着：“恭请光临，呵。我可真是荣幸，一个大烂人还能收到金童玉女的邀请。”
著名编剧和著名导演的婚礼，真是好。
而他是什么？现在打开微博，对于他的描述，和蛆虫没什么区别。
杨曼曼显然不想与他聊这些破事儿，她站起身：“李乐越，酸话没意思。你现在的情况都是自己作的，以前我们都劝过你。请柬我已经带到了，我走了。”
李乐越陷在沙发里，盯着这枚请柬，内心涌出的不知道是愤恨还是痛苦。
江雪啊江雪，连你也要抛弃我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看热搜，第一条就是这件“喜事”，而第二条却是：
李乐越 吸#毒。
再往下看，还有“李乐越 夜店”“李乐越 抄袭”，以及一些和他相关却没有他名字的词条。
曾经多红，如今就有多落魄。
他把关于自己的词条都点开看了一遍，却始终不敢点开第一条。
嗯，他马上就要忘记江雪的样子了，很快了。
现在应该还没有她穿婚纱的照片在网上吧？
最好没有。
这样他还可以多活几天。
李乐越把这张红色的“死亡通知书”撕碎。
他的公寓在35楼，拉开窗帘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夜景。
曾经江雪站长落地窗前对他说：“你选择这里，暴露了你的欲望。”
他笑着问：“什么欲望啊？”
“名啊，利啊。”
那时他已出道两年，学生时代的青涩早就褪去，渐渐浮现出玩世不恭的姿态。
“进这个圈子的人谁不追求这些？”嘴角挂着一丝模糊的笑意。
江雪如有所思地望着他眺望永乐江的侧脸。
他感受到了目光，挠挠头，“怎么了？”
她抱住他，“你别飞太高，我心里不踏实。”
“哟，没自信啊？”
“我是怕你摔下来就稀巴烂了！”她反驳道。
他带着戏谑和试探，“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摔下来了，你会离开我吗？”
江雪抬头：“哼，说不定是你先离开我呢！”
李乐越端详着她的脸庞，“嗯，这也是，我马上要和杨曼曼搭戏了，说不定演着演着就移情别恋了，她比你漂亮。”
江雪气急了，瞪着眼恶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李乐越吃痛地叫了一声，却又想笑。江雪眼睛很大，会说话，她的感情总是从这扇窗口倾泻而出，真挚、汹涌。
他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又细细地轻柔地吻着她的唇，依恋而温存。
他说：“江雪，我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找回最初的自己。”
抱紧她。
“所以，一定不要离开我，好吗？”
“好。”
27日当天，杨曼曼带着七岁的儿子一同出席江雪的婚礼。
杨小可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见到女性张口就是“漂亮姐姐，可以给我拿一个蛋糕吗？”见到男性靠近杨曼曼却是一个转身抱住大腿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要去找爸爸。”
这个机灵劲儿，惹得众人哭笑不得。
杨曼曼扶额，“你爸不在这。”
江雪喜欢得紧，小孩甫一进化妆间，她就招手：“可可来了，快来给姨姨香一个！”
杨小可扑进江雪怀里，“姨姨今天好漂亮！”
杨曼曼在身后冷笑，“你倒是说说她哪天不漂亮。”
小孩假装听不见，“姨姨，捧花待会儿抛给我好吗？我也想有一个新娘子。”
孩子妈一个爆栗赏了过去，“小小年纪，整天不想上学，就知道泡妞，和你爸一个鬼样子！”
江雪一直在笑。
杨曼曼把可可拉到一旁，终于能认真地看江雪的妆扮，“嗯，确实漂亮。”
“今后是不是要叫你罗太了？”
新娘子连连摆手，“可别可别，老气！”
岛上海风清冷，杨曼曼给可可穿上一件小风衣，更是俊俏了。
不远处，禾迪施施然走过来，“杨曼姐，好久不见。”
杨曼曼笑着，“我倒是经常见你，在电视上。”
这半年来，禾迪两部电视剧在上星卫视开播，其中一部制霸话题榜近一个月。
“比不上当年的你，票房女王不是盖的。”
杨曼曼两年前开始转型到大荧幕，很少接电视剧了。在从前，圈里都传着好的电视剧本都要先给她挑，剩下的才是其他大花们有机会的。可是杨小可被狗仔爆出来后，她口碑一度下跌。幸而她不是花瓶，是有演技的。靠着老朋友，在电影上又拿了两个份量十足的影后，东山再起。
杨曼曼心里厌烦，却始终保持微笑，“这要感谢老罗，他懂我适合什么戏，老朋友了。”
禾迪虽然红，也演过电影，但都是IP改编的商业片，可谓惨不忍睹。她是一个典型的有人气没口碑的女明星。非常搞笑的是，她的粉丝曾在微博上为她“喊冤”，哭“经济公司资源虐”。而事实上，禾迪就是向“钱”看，电视剧赚钱多，综艺赚钱快，商业片票房高，她的选择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杨曼曼佯装不经意，“哦，我最近在微博看到，你也要和老罗合作了，挺好的。”
这一次禾迪想要和罗长格合作，粉丝们开心，但是圈里人心里透亮得狠，是因为后起之秀太多，禾迪需要新的立足点发展了。
禾迪面上僵硬了一瞬，风声其实都是她放出来的，罗长格并没有明确表态要合作，她算是被动位置，被诱饵掉着。这些事情，杨曼曼必定是知道的。
这时小家伙杨小可开始吵闹了：“妈妈，我想去姨姨那儿！”
“妈妈在和禾迪阿姨说话，等一下好吗？”
可可撇撇嘴。
“你刚刚都没有和阿姨打招呼，这不礼貌。”
可可大眼睛眨了眨，仰头望着对面的女人，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狐狸精姐姐！”
禾迪面色暗了两个度。
杨曼曼心里咯噔一声，这熊孩子乱学什么舌！
她正要开口教训小孩，却听到一个男声。
“可可也看了禾迪阿姨的电视剧是吗？”
男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带着笑意弯腰问小孩子。
杨小可眼睛一转，“是呀，我妈妈还夸阿姨演的很有灵气呢！”
杨曼曼才恍惚想起来，禾迪那部不愠不火的电视剧是个仙侠片，她在里面确实扮演了一只狐女。
那日母子二人一起看电视，换台的时候，杨曼曼看到那张脸就心里不爽快，顺嘴就嘀咕了一句：“狐狸精倒是本色出演了。”
没想到杨小可记住了……唉，以后说话还是要多多注意。
禾迪面色缓和了许多，和男子打招呼：“罗导。”
罗长格三十七岁，高中时就以歌手的身份出道，在鼎盛时宣布退出娱乐圈到美国的某所知名电影学院进修，三十岁回国后转型成为导演。也是个传奇人物。
“禾小姐近来星光璀璨，能抽空来参加我的婚礼实属荣幸。”
禾迪：“罗导这个打趣我呢？这小岛风景宜人，又举办着这个热闹的喜事，我也是带着度假的心思过来的。”
杨曼曼顺嘴接了一句：“啊，阿雪不是希望新电影在这取景吗？”
罗长格笑了笑：“是的，她很喜欢这里。”
“说起来……这个剧本拖了两三年了吧？”杨曼曼忆起往事心里叹息。
禾迪接住话头：“看来是江雪小姐的心头之作。”她曾听闻，江编剧手上有一个“压箱底”的剧本，很早之前就答应给罗长格，但是一直未能敲定拍摄事宜。他俩合作过的两部电影都获得国际电影节的好几项提名，所以当知晓他们的恋爱关系后，禾迪认为自己的时机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个机会。
“长格，怎么还在这？婚礼马上开始了，准备一下吧！”不远处的伴郎叫着他。
罗长格回头，“就来。”然后优雅地与两位女士道别，顺便把一直吵吵着要找江雪的杨小可带走了。
杨曼曼和禾迪竟然都沉默了一会儿。
禾迪还是开口了：“你……”
杨曼曼抬眸，“嗯？”
“李乐越……他还好吗？”
“遇到这种事，好的了吗？”杨曼曼语气平平。
“……”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望着海浪各有心事。
助理推开了李乐越的房门时，酒气冲天。
“哥，你可不能再喝了！不要命了吗？！”
坐在落地窗前的李乐越抬头看他一眼，说：“你来陪我喝吧？”
“……”助理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子，扔进垃圾桶。
“你的尿检没有问题，通稿都已经发出去了。”助理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汇报工作，“和特里的解约也完成了，违约金也给了。几个代言都是。你现在账户余额还剩六位数。不过这套公寓倒是够你养老了……”虽然他还不到三十岁。
李乐越也没认真听，在翻箱倒柜地找酒。助理把他拖到沙发上，“可别白忙活儿了，你藏的酒我趁你睡着的时候都给搬走了！”
李乐越却是突然反应了一会儿，“这套房子……”
“要卖吗？”
“不是，我很早以前就过户给江雪了。”
“……”助理完全没想到。江雪和李乐越分手已经两年了，而且她今天都结婚了。
“那么……你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了。”
李乐越笑了，举起手，“Cheers！”然后歪头睡着了。
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屋里一片漆黑，窗帘没有合上，天尽头的霓虹光晕令他孤独。
头痛。
他揉着脑袋企图坐起来，又是一阵眩晕。
倒下。
差点磕到茶几的桌角。
那一刻他脑子里闪过的，真的是助理的那一句“你要死了”。缓了许久许久，才有了丁点力气。
好像有两天没吃饭吧？因为助理都在忙合约的事情。他心里算着日子。
无所谓了。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闻声寻去，发现是助理打来的。
“哥，你醒了？冰箱里给你放了盒饭，你微波炉热热吧。”
“嗯……谢谢。”
“台湾那个导演又打电话给我了……说是……嗯……”
“你说。”
“他说，你可以先去境外避避风头，过两年直接在海外发展。他在美国给你置办了落脚的地方，就等你一句话。”
“不去，拉黑他。”
“我知道不会答应的，一早就回绝了。但是……哥，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挂了。”
“喂！哥……！”
李乐越直接关机。
他裹得严严实实地下楼买烟，没想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关门了。
于是只好往前走了五分钟，在马路对面找到另一家商店。
这片区域住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名气的人，像李乐越这样的打扮不少。
老板并不在意，甩了两包烟给他，又继续和旁人闲聊。
“这江雪你知道吧？那个《XXX》就是她写的，她以前就住前边那小区，来我这买过东西的呢！”
“她今天不是结婚了吗？”
“对啊，娱乐冬冬今天还拿到独家！话说这罗长格真是有钱啊，买了座岛结婚。”
“给我看看！！”
一部手机亮着屏幕从李乐越面前横过。
穿着洁白婚纱的江雪，挽着罗长格笑容灿烂。
大学时，两个人一起拍微电影，她写过一句台词，是怎么说来着？
“真正的悲伤不是令你感到难过，而是呕吐。”
当时他不解，问她：“这台词什么意思呢？”
她说：“这是我室友告诉我的。她奶奶下葬的时候她爸爸就是突然干呕好一阵，后来学医的伯伯告诉她，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会胃痉挛的。”
李乐越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摸口袋找火机点烟。
老板注意到了：“朋友不好意思啊，我这虽然卖烟，但是得出去抽。”
他条件反射地点点头，走出门去。
商店老板猛的拍头，叫住李乐越：“先生，我还没给你找钱呢！”却发现那男子突然倒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腹部。
店里的两个人赶紧冲过去，“你没事吧？要不要叫120？”
男人撑住，摆摆头，刚想要站起来。
却开始了痛苦地干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如果能重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