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夜话》南山江子

1、第一章 江北世家访南城 1

　　南江城守着大江一条，河口一处，每日每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酒肆勾栏里也总是人影绰绰，欢声笑语通宵达旦，就连皇城，日落之后也不曾有过这番热闹景象。要说嘉华国这中土之国内哪一处最有资格被称为不夜城，南江城自称第二，便没有哪处敢称第一了。
　　纤夫、船夫、政客、商人，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这里落脚，江边的那几处酒楼，自然也因此成为了南江城夜里最繁华的地方。听曲，有潇湘馆；品茶，有茗香阁；但是如果要闻哪里的说书先生最厉害，那就要数云外居了。
　　说来奇怪，这云外居，名字取的是仙气十足，令人感觉应是文人雅士云集的处所。可是谁也不清楚云外居那美艳动人的老板娘施云的脑袋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又是从哪里学来的经营策略，更没人知道近年在酒楼一层的大堂里说书的青年才俊杜晨是她从哪里找来的。说来奇怪，这云外居的名声，好像并不是因为老板娘的美貌而起，反倒是由这说书先生的一幅好口才而起了。这云外居的一楼，不设雅间，只有卡座，每天到了傍晚时分，南江城里闲暇的男女老少，都愿意来听杜公子讲讲那些奇闻异事。这杜公子讲的故事，从人人冷酷无情的无心国，讲到终年暖阳高照的百花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说不到。故事里人物的一举一动，场景里的一花一草，都被杜公子讲的如同真的一般。于是每天傍晚的云外居里都会出现这样一副奇景——坐在卡座四周的，有搬着自己的板凳坐下的孩童，也有络腮胡子挂了满脸的大汉；有一本正经的书生，也有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的少女。就连二楼的雅座旁边，偶尔也会投来功成名就的才俊或者大户人家女儿的赞赏的眼光。如果你顺着那些目光看过去，就会看见那鼎鼎大名的杜晨杜公子。
　　这杜公子的模样，用明眸皓齿来形容都不过分，好多所谓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尚且没有杜公子生的俊俏雅致。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男子，说起书来可就全然不顾及自己那好看的皮囊了。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悄声细语，时而放声大笑，带着堂里的人们一起屏气凝神，一起欢声笑语。
　　今天的南江城里还有一件热闹事，皇城里风头正盛的世家——姜家今天来到了南江城。更要紧的是，姜家那个传闻中英武神气的大少爷姜逸，今天也来到了南江城里。坊间的女孩子都在嚼舌头，说是这习武出身的姜二少爷是被任命来南江城当海防的都督的。女孩们都说，听南江城里的老人讲，这姜二少爷是个庶出，在家里远没有姜大少爷那个嫡长子受重视，就这么被姜老爷，皇上身边的红人，姜树闵给打发到了姜二少爷母亲的娘家南江城来，从小被外公外婆带大。姜二少爷从小不擅读书，虽然嘴上话不多，性格倒是调皮的很，被私塾里的夫子赶出来了几回以后，二少爷的外公和外婆索性把他送去练武了。没成想，天生好动的姜二少爷倒是一个学武的好材料，五年之前上京里被当今圣上钦点了武状元，没成想才过了五年，就被调到南江城来当上了海军都督。
　　姜家人走进云外居的时候，根本没有在大堂多做停留，傍晚未至，厅内也没有多少食客和听书人，姜家人被老板娘施云亲自接待，带上了三楼的雅间，透过镂空的窗子向外瞧，就能看见江边的万点灯火，加上江边清凉的晚风吹拂，好不惬意。
　　老板娘提着裙子，风情万种地从三楼走下来，一路上还不忘了和老主顾热情地打招呼，让小二服侍好各位客人。走到大堂里，老板娘径直走到了说书的屏风后面，找到了还在准备歇息的杜晨杜公子。
　　“这城里女孩都翘首以待的姜二少爷可真是一个怪人。”施云一把扯了杜晨要坐的凳子过来，叉腰坐下，全无平时那副妩媚娇羞的样子。
　　“怎么了？姜二少爷又哪里碍着您的眼了？”杜晨的凳子被施云抢了去，言语间的语气也带着□□味。
　　“你说，这就算是再冷的性子，刚被点上武状元五年就被委任成海军都督，怎么想都应该是万分得意的事情吧，”施云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杜晨，“可这姜二少爷偏偏还是板着一张脸，一点看不出有欣喜的样子。”
　　杜晨轻哼了一声说：“合着你就是为这个事情而费解啊。要我说，这本身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前几天来听书得人就说过，这姜二少爷是个怪性子，早年还在南江城的时候，就总是带着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上街来。搞不好人家真的就是面瘫呢，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杜晨把手里的折扇一抖，眯起眼揶揄施云：“还是说，你本来对这姜二少爷有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施云棕色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我只是好奇这被全南江城都惦记着的小哥会是个什么模样。再说了，我这年纪一把的怪婆婆，怎么敢打人家小生的主意。”
　　施云从屁股还没坐热的凳子上站起来，摆弄着杜晨手里的折扇“你这装模作样地抖擞扇子的招数又是和谁学来的，就你这人模狗样的，一点文人的韵味都没有。”
　　“没有吗？”杜晨的语调里满是怀疑“我看那些平时坐在二楼的小哥这么抖擞折扇，感觉可神气了。”
　　“得了吧，”施云冷笑了一声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自己读过多少书，你杜公子心里还不清楚吗？这寻常人家给你捧场，看在你容貌清秀的面子上叫你一声杜公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文化人了。”
　　“我……我真的有认真看书的！我每天讲完故事回去，读书读得那叫一个认真！”杜晨还老大不服气。
　　“哟，我们家的小崽子现在也会读书了呐，真是涨了本事，你读的书多，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最近都读出了些什么名堂来。”施云说完笑着抢过了杜晨手里的扇子。
　　“这……这里面的学问多……多着呢！我这一会就要说书了，客人们也差不多快上来了，你快去雅座雅间招呼你的老主顾去，等哪天我一定给你好好说上一说。”杜晨说完就带着脸上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红霞走出屏风外面去。
　　施云在胸前扇着杜晨慌忙中忘记带着的折扇，听见大堂里刚落座的、刚迈进脚的客人的起哄声，腹诽了一句“德性”，就又提着裙子，风情万种地走上三楼去了。
　　施云拉开临江那个雅间的门，就看见里面推杯换盏，好一番热闹景象。那几个脸上的胡茬在晚间又偷偷冒了出来的大人们，脸上都晕染开了酒红色，就连说话的音量都大了几分。施云拿着杜晨那把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嘀咕，“好嘛，天还没黑呢，就都喝成了这样，皇城里的大人也不过就是这个德性。”喃喃完，又挂上明媚的笑容，赶忙招呼小二把特意准备好的果盘给那些官员们呈上去。
　　“姜大人，今天能让您来到我们这云外居，真是让我们这小店蓬荜生辉啊。要知道我们云外居红火了没有几年，就迎来了您这么一位大人物，真是施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福气。”施云稍稍欠身，打断酒席上含混不清的话语，对已经喝上头的姜树闵姜大人说。
　　“哪里哪里，云外居的名声在外，我们这些在京为官的可是早有耳闻啦。哈哈哈哈哈哈……”姜树闵说完，席间又是一片欢声笑语，“你看，这老板娘还特意准备了南江城附近的时令蔬果，真是有心了啊。”
　　“姜大人这么说可就真是折煞我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各位大人还请尽兴。”施云说完就要带着小二走出这个酒气弥漫的包间。眼角的余光中突然看见窗边的一个人影站起，向她走来。
　　当那身影走到她身后时，施云听见了一个有力但却有几分冰冷的声音响起“初来乍到，就被任命为海军都督，儿子想要去江边再看看，看看以都督的心境来看大江会不会有一番新的心境。父亲、各位大人们，请尽兴，姜逸失礼了。”
　　施云心里想着奇怪，还是带着姜逸走下楼去，下到二楼的时候，施云都能感受到来自那些城中年轻女子艳羡的目光。
　　“姜都督原先也是南江城人吧？”施云不理会那些刀子一样的目光，向身边面无表情的青年打听到。
　　“算是。”
　　“算是？”
　　“在皇城出生，在南江的外公家里长大。”
　　“哦，这么说都督对南江城肯定还是很熟悉了。”施云嘻笑着说。
　　“算是。”姜逸又是同样的两个字。
　　“这个姜二真是无趣。”施云又在心里嘀咕，“惜字如金到了这个程度？还是说胸无点墨不敢开口？”
　　施云和姜逸一起下到一楼时，正好赶上杜晨的书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大堂里的食客有拍案而起的，有大声叫好的，还有许多姑娘抿着嘴笑。
　　“这是……”姜逸似乎感觉有点好奇。施云想来正常，五年前姜逸离开南江去京城被点为武状元的时候，施云和杜晨还没来到这南江城，更别提有什么云外居了。
　　“嗨，是我找来的一个说书先生，在南江城里人气还算高，每天傍晚这里都是一片喧嚣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施云向姜逸解释道。
　　“这样。”姜逸又是没有感情的两个字。
　　施云懒得搭茬，向老板娘自己一楼的房间走去。姜逸也只是看了一眼台上那说书的青年，就走出云外居的大门，踱步到大江边去了。
　　姜逸边走边回忆着五年前的旧事，想着自己那一群一起练武的兄弟，一起在江边打闹的孩童。虽然自己是最不善言辞，也最少言寡语的那一个，一起玩耍时少不了被伙伴们好一通揶揄。即便如此，在那段不被自己的父亲重视的岁月里，在这大江边的城市里收获的那些记忆，还是足以让他怀念一生了。
　　“不知这次回到南江城，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五年过去，他们大多也该成家立业了吧。”姜逸心里想着。
　　姜逸正想着，云外居一楼的窗内又传来了一阵叫好声，拍桌声，紧接着是喧闹的人们鱼贯而出。夹杂在人群里的，还有刚刚看见的那个说书的年轻人。姜逸看着那个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向他走过来。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什么姜逸吧。”杜晨不客气的说，“我叫杜晨，云外居的说书先生。”
　　“我就是姜逸。先生的名字，有所耳闻。”姜逸没有什么语气地说。
　　“不是什么先生，说的好听点还能称呼我叫先生，其实就是一个讲故事的而已。”杜晨听到“先生”二字，有点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腰间。再抬头望了姜逸半天，却没发现他有要接上这个话茬的苗头。
　　“果真像施云说的一样”杜晨也在心里腹诽，“是个冷冰冰的闷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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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啊，这里是阿江，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在JJ发文。文笔不好，还请大家多多包容。
本人还是在校读本科的金融狗一枚，平时课业压力超级重的，可能不能保证日更，不过我会尽量的啦，嘻嘻
这个文呢主要就是走走轻松的路线，日常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别宏大的设定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讲的呀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