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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菊花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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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段背着画板从云南回来的时候,北京已经春暖花开了,小诺给我电话让我过去喝酒,末了小诺在电话里面说:“采花大盗回来了,丫把云南的春天背回来了,又想糟蹋北京的春天,你乐意吗?不乐意咱俩把丫灌挺了,丢回西双版纳去。”
我笑,没有说话,春天就这么来了吗?看来很多东西,不得不苏醒了。
我去到小诺家,雪小农正津津有味的翻着九段的相册,九段背对着我,靠在阳台的窗户边儿,往楼下看着什么东西,好像还打了几下口哨。
我凑过去,挨着九段靠在窗台上往下看,楼下是一群小孩子,在争抢毛毛熊的玩具,笑得很无邪。
九段往楼下弹了弹烟灰,看了我一眼:“左手,回来了?”
我恩了一声,接着看孩子们抢毛毛熊,九段吸了一口烟:“还回来吗?”
“不知道。”我摇头。
九段转脸盯着我:“我听人家说,两个人之间,爱的深的那个通常会先放手,它以为对方会幸福。”
我看着楼下,抢到毛毛熊的孩子兴奋的满小区的绕圈儿。
小诺高亢的声音在洗手间传了出来:“……我的太阳……我的太阳……”
九段重新点了支烟,看着她自己的手掌:“小时候,人家给我算命,说我活不过16岁,我就天天数着日子,等,我会想,是16岁那年的第一天死掉,还是那年的最后一天死掉?”
九段的表情淡淡的,九段开始嗤笑:“没想到过了16岁,我还活着,挺奇怪的,过了16岁才知道,当你知道你具体哪天死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害怕的不是死的那天,而是害怕等待那天到来的过程……”
小诺的美声唱法又升了两个音阶:“……我的太阳……”
九段掐了手里的烟,看着我诡异的笑:“左手走了,你会不会想起他?”
窗台沿儿上的烟灰,被风轻轻的吹动,滑落。
我看着九段,笑:“或许吧,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记住一些不痛不痒的人,离得远远的是思念,走近了就是私念,你想要哪种?是思念,还是私念?”
小诺披着浴巾湿漉漉的从洗手间出来:“奶奶个熊,春天到了,我要发情。”
雪小农开始扯着嗓子唱跟雪小农一样的高音:“……我的月亮……”
那天晚上,好像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如果三个以上女的喝醉了,那就好玩儿了,每个人都非常急切的想跟另外的人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过可惜,每个想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因为酒精的原因,都说不清楚。
然后可笑的场景就是,小诺拖着雪小农说:“你这个月要是还敢拖房租,我我罚你。”
雪小农说:“别啊,我赚不了多少的。”
小诺咧着嘴笑:“放放心,我不不罚你多少,就,就象征性点儿,你得让别人看我有点儿面子不是。”
雪小农眼巴巴的看着小诺:“那你想罚多少?”
小诺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不多,就就罚一百,就一百,你每个月房租是八,八百,你要是再敢拖,我就就收你七,七百……”
雪小农眼睛睁得跟黑芝麻汤圆似的,啪的拍了一下小诺的手掌:“哇……成交!”
九段眯着眼睛看我:“你会不会感觉到你自己无能了?”
“有点儿。”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开始撕手里的纸条:“我按照这个大小撕,撕到最后,单数多,就是依旧失业,双数多就是能找到工作。”
九段嗤笑了一下:“我说的不是这个。”
“7,8,9……”我手里的纸条没剩几个了。“那是什么?”
九段点了支烟,冷淡的笑:“我想问的是,对于爱情你还能吗?”
“嗝儿。”我感觉自己被啤酒噎住了,想来这是传说中的喝凉水都能塞牙,我愣愣的看向九段:“哎,我刚才数到几了?”
九段的嘴角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我低头开始把那些撕碎的小纸条归拢到一起,开始重新数着,我听见九段的声音:“无能分为两种吧,一种是男人的,一种是女人的,男人的无能体现在生理上,医生管那玩意儿叫性无能;而女人的无能体现在心理上,医生通常管那玩意儿叫做性冷淡,喜欢扯淡的人给女人的无能起了个挺闷骚的名儿,叫爱无能。”
“11,12,13……”我认真的数着纸条数,九段朝我吐了一口烟:“你是哪种?”
我恼火的推开九段:“你怎么又打断我?我刚才数到几了?”
九段吊儿郎当的笑着,转身去找小诺,我看着手里,还有沙发上的一堆没有数清的纸条,感觉闷闷的。
在人生某个特定的时段,我们都彻底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剩余在自己身体里面的,都是对故去回忆的认知能力,而且是反反复复的认知能力,不知道爱无能跟这种认知能力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