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爱之美》叶枕河

64、如简

　　次日，天浅浅的白。
　　又是一个清宁安祥的早晨，鸟鸣啾啾、鸡鸭嚣嚣、犬吠绵绵，似村野合奏曲般此起彼伏地打碎岛上人家淡然浅笑的梦。早起的老人已然开始劳作，房前屋后拾掇整理。楼下卫母的脚步里掺着沙沙的声响，老阿嬷在清扫院落。
　　清晨的炊烟透过半掩的窗棂，悠悠吹入半梦半醒间叶染的鼻端。她翻了个身，拉过被角掩住双眼。
　　昨夜安顿好疲惫的男人后她又工作了一会儿才休息，此刻有些迷迷蒙蒙。心里却突然想起昨夜林慈心与沈忱白的异样，她不由顿醒。
　　努力清醒着有些滞涩的眸子，她回手摸出床头柜上的手机来。
　　昨夜她只是简单关心了一下林慈心是否回到云碧落霞，而对方也同样简单回了一个“嗯”字。她没有过多去探问沈忱白的去处，既然最终他没有再回到卫家，显然确实如学长所言，他到底还是收服了林慈心那倔强的女人了吧！
　　思及此，叶染不禁有些失笑，到底林慈心还是没能逃开沈公子的凌厉攻势！
　　她正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唤那两个人来早餐，那厢边便听见隔壁那人有点压低的沉沉声音从窗口传来——
　　“阿娘，阿白也来了，你多准备一些早点！”
　　“放心吧，我昨晚都听见你们在院子里的动静了，不过没起来理你们而已！别忘记将小林姑娘也一起请来啊！”卫母停了手下扫把的动静，爽利的声音也低低传来。
　　叶染知道他们在顾及仍旧混迹在梦乡里的她跟若儿，不由淡淡一笑，心底安定，忍不住又昏昏睡去。
　　待叶染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七点半，她赶紧起床，换去睡衣穿了件米色带兜帽的薄款卫衣与黑色九分裤，搭着拖鞋便拉门而出走到隔壁门口。
　　隔壁男人的房间门敞开着，早起的身影正在电脑前专注地忙着什么。
　　叶染轻轻斜靠在房间的木门边，静静望着房内依旧一身白衬衣的侧影。
　　朝阳斜照的光线碎金般笼住男人挺拔俊逸的身姿，清铄隽雅的面容浸在晨光里，似一个刀刻般的剪影，淡淡地映在粉白的墙壁上，与墙壁上那副水墨清菊图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心素如简，形容的便是他这般的人物吧！
　　如果穿上其他颜色的衬衣他应该也是极为潇洒的模样！她该去给他添些衣物才好，这个人永远不会在意自己的外表门面，似乎只要干净整洁就可以了，全不在乎所谓时髦入世那回事。
　　“早！”卫霁朗顿下手中拿着鼠标的动作，侧目望着她，清俊的眉目间泛上温柔宠爱的笑意，宛若他肩上那一缕阳光，蛊惑人心，“饿了吗？”
　　他望着她晨起未梳妆的眉眼，那月眉轻弯，水眸泱泱，唇不点而朱，连发丝都还蕴着些许睡意的妩媚，美好得仿若一幅画，一如初见般悄无声息地便入了他的眼，占了他的心。
　　叶染摇摇头，笑着悠悠走进他的房间，还未近他身，男人便已长臂一展，将她拢进自己怀里。
　　叶染跌坐在他腿上，蓦地意识到他的左腿正伤着，赶忙推开他站起来：“你又闹！腿不要啦？总折腾它！”
　　卫霁朗不以为意，手臂仍旧缠在她柔软的腰肢上，只微仰头凝着立在自己身侧的人儿，眸光里流淌着泉水般的柔意：“来个早安吻吧，我的染儿！”
　　叶染垂眸笑推他：“我还没洗漱呢！”
　　男人哪管得了这些，他早迫不及待地勾揽下她白净的脖颈，直接便含噙住她粉色柔嫩的唇瓣，口中还嘟哝着：“不洗也很香了！”
　　她身上翕动的幽幽香气恰似毒药延流，寸寸腐蚀他薄弱的心智，再无法淡定如菊。
　　都隐忍一个晚上了！
　　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也苦恼自己的君子，却又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说好要等到新婚那一天，他就得守住承诺！只是苦了自己这副但凡看着她就禁不住野火勃发的身体了！
　　叶染只要沾染这个男人清透的气息就全无招架之力，直直便缴械投降，任由男人越发灼热的唇舌在她的唇齿间恣意，顿时一股轻醉之意在这清晨的清醒里袭上她的脊背，连带胸腹里都酥麻起来，一声娇吟忍不住溢出口来。
　　这般娇柔的声响揉得男人一颗心都快化成水，腔子里的火全部都窜到唇舌间，他愈发大力地噬咬绞缠着那人儿，似要吞了她一般。他将她软嫩的唇当作一颗美味的糖果般含咬，一遍遍流连吮吸，吮得她舌尖麻到舌根，麻醉得教她连魂都不知飞到哪去了。
　　他又慢慢往她白皙清香的耳垂脖颈处肆虐，轻咬吞吐吮吸间，来来回回厮磨辗转，直到将她原本沁了早凉的身体彻底燃到火热才肯罢休般-----
　　“爸爸——”
　　突然楼梯上传来小若儿砰砰的脚步声，一声清亮的高唤将这对沉浸在彼此轻麻酥醉的微喘里的良人惊醒。
　　叶染赶忙推着卫霁朗，相熨的唇舌也飞快地分开，她一脸羞红地掩住自己显得有些肿痛的唇瓣，捡脚便欲往门口走。
　　而刚刚才尝了点甜头的男人哪里肯依，用力裹挟住她，牢牢又将她抱回怀里，一双白璧大手在她纤柔的腰间臀上使劲揉搓几下才松开她。
　　这才放开，若儿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小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叶染摒住眸底羞涩，扬起笑意要去抱孩子。
　　无奈背后的男人这一刻居然又趁机在她挺翘的臀上揉捏使坏，她不由轻抽一口气，回眸瞪他，他却还是不正经地拉住她手又啃咬了下才施施然放过她。
　　这个坏蛋！叶染气苦又羞恼，却无计可施。
　　“阿姨，你也起来啦？我今天又是最后一名起床的啊！”若儿不知大人间的暗流，只糯糯地嘟囔，“以后我要做第一名起床的！”
　　叶染敛了心神招招手，那小小身体似温软的一团急急跑来撞入她的怀抱。
　　她温存地抱起孩子，点点若儿小小挺翘的鼻子，笑道：“我们若儿现在还是小宝宝呢，要长得高高就得睡得多多，要长得漂亮也要睡得多多，睡觉是让身体器官健康的好方法，所以一定要睡到自然醒！懂吗？”
　　若儿乌溜的眸子软软地望着叶染，似懂非懂地点头。
　　而卫霁朗黢黑的瞳孔里隐着点点火芒，望着眼前人儿依旧酡红的耳垂与腮边，娇花般诱人，不由无奈叹息，生生抑制着在身体里流窜的那团炽烈的野火。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苦笑哀叹。
　　叶染听他轻叹，眸中不禁滑出一点笑意，却不理会他：“乖若儿，我们扶爸爸一起下楼吧！”话刚毕，蓦地想起昨日自己装裱好的素描，“对了，若儿，阿姨上次给你跟小捷哥哥画了幅画，送给你好不好？”叶染放下若儿，摸摸她的小辫子道。
　　若儿惊喜地直点头。
　　于是叶染去自己房间里拿出那幅《春望》。
　　若儿跟在后面蹦蹦跳跳，到门边时叶染已经将素描给拿过来了。
　　孩子兴高采烈地接过画框又跑回父亲面前献宝：“爸爸，阿姨给我画的！这是我，这是小捷哥哥！真好看！”
　　卫霁朗也端详着这幅画，心底春水般潺潺湲湲，扬起拂堤杨柳似的轻软。
　　“阿姨，我好喜欢这个我呀，真像我！”若儿小手指点着画框上的自己兴奋道，“我要拿下去给阿嬷看！”
　　“好啊！我们若儿喜欢就好！”叶染疼惜地望着孩子可爱的笑脸。
　　卫霁朗没有多言，只微微笑着。
　　她抬眸看向男人，柔声道：“手里的事先放下吧，我扶你下楼吃早点！”
　　男人灼灼耀耀的眸子里那团野火还未熄尽，她假装看不懂只管拿来木拐将他扶起来。
　　他一瞬不瞬凝着她，任由她温柔的动作，手脚倒也配合，只是揽住她腰肢时还是作怪地揉捏一把，惹来她娇嗔的瞪视。
　　他抑不住浅笑出声，垂首轻吻一下她白璧的额头，逗得若儿也嚷嚷着要爸爸跟阿姨亲亲。
　　叶染失笑，配合着卫霁朗弯下身姿一起去亲亲孩子粉嫩的脸蛋，若儿得了两个吻咯咯直笑，小小的脸上俱是满足。
　　叶染扶着卫霁朗下楼，若儿也要帮忙，一手抱着画框，一手还搭着木拐，极是小心翼翼，边走边咕哝：“爸爸慢慢走，不能再摔跤了！”
　　听着孩子的话，二人相视而笑。
　　卫霁朗也配合地点头：“嗯！爸爸会听话的！若儿放心，以后有了阿姨，爸爸就更会小心了！”
　　叶染笑着睨他一眼调侃道：“你要是有若儿一半听话以后就给你奖励小星星！”
　　男人唇角微弯，眸色里一抹邪魅：“小星星能换奖品吗？”
　　“你要什么奖品啊？”
　　叶染垂眸注意着脚下，而小若儿又挤在一侧，三人并排将不宽的楼梯堵成逼仄。
　　“吻，很多的吻！”男人凑近她滢白的耳际暧昧喃喃。
　　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颈间，不自禁一颤，手上没好气地捏了他劲韧的腰际一把，引得他更是笑得肆意。
　　若儿嚷嚷着：“我也要小星星，到了儿童节爸爸给我换礼物！”
　　叶染失笑，这父女俩一个两个的都想用小星星换礼物，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啊，那若儿要乖乖吃饭，好好画画，多多看书，不玩危险的游戏，这样就给你好多小星星换礼物了！”卫霁朗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楼梯间回旋，将若儿逗得更是笑得大声。
　　叶染也笑道：“等到了儿童节阿姨带若儿去霞县玩！”
　　“真的吗？真的吗？”小若儿激动起来，平日爸爸都忙，阿嬷也不大出远门，极少去霞县市区玩耍，她一直很想念麦当劳的鸡腿跟玩具，还有儿童乐园的淘气堡。
　　待都下了楼梯，叶染将卫霁朗安顿坐下，又接下若儿手上的画框放在条几上，抱起欢呼雀跃的孩子，不由有点心疼，看看卫霁朗道：“你平日很少带若儿出远门吧？”
　　卫霁朗轻轻一叹，有些负疚：“确实很少带她出去，一直都很忙，她也只能跟着阿嬷！秋天可以去上学前班了，也好过一直待在家里无聊！”
　　叶染亲亲若儿白嫩柔软的小脸蛋，顿了几秒：“要不阿姨今天跟林阿姨一起带你去霞县玩好不好？”
　　若儿乌珠般的眸子瞬时发出水亮的光芒，宛若一朵樱花上滚着清露，巍巍颤颤的不置信：“真带我出去玩吗？阿姨不骗人？”
　　叶染笑：“怎么能骗我们可爱的若儿呢！”
　　她也许久不曾出去采买日用品了，燕尾岛上确实比较贫乏，商品也单调，用惯的物品还是需要去县城采购。难得林慈心也在，倒是适合去市区溜达一圈，恰好也可以给这个男人添买一些衣物。
　　她微抿着唇，心底还盘算着给卫母与若儿买些什么。
　　卫霁朗望着她略微沉思的神色，而若儿也是急切的小模样，不禁微微一笑道：“也行，我也难得休息，正好可以让阿白开车，我们都去霞县玩一天！”
　　叶染一听他此言，先是一喜，可再注意到他的伤腿，又有些担忧：“你这受着伤呢！如何出去闲逛，不要又碰到摔倒就麻烦了！”
　　卫霁朗笑：“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不就是有点骨折嘛，没那么娇气！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全家都出门欢乐一天！让我们若儿好好玩一玩！”
　　他可不放心人生地不熟的她跟朋友在霞县胡乱溜达，而心底对于最近这些危险也是愈发忧心忡忡，谁也捉摸不透来日他们还可能面对何种不安定。
　　还有更重要一点，昨日见到小方帮某个男人递来的礼物，他才恍然自己似乎从未给他的小人儿送过东西，他确实太不懂浪漫，今日去霞县要给她挑个礼物才好，正好也可以看看结婚对戒首饰等什物。
　　若儿咯咯笑着欢呼起来，接着便从叶染怀抱里蹭蹭小短腿要下来，表情激动：“我要告诉阿嬷去！我们要出去玩！我要去麦当劳吃鸡腿-----”
　　叶染松开似小炮弹般要横冲直撞飞出去的孩子，不由又笑又无奈：“若儿慢点跑！别去撞着阿嬷！”
　　“阿嬷——爸爸说今天带我们出去玩------”院子里传来孩子清亮兴奋的嗓音。
　　“去哪玩啊？”卫母声音里也含着笑，高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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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一老一小的声音在晨曦里悠悠荡荡地回响，将安静的院落渲染成欣喜的颜色。
　　叶染跟卫霁朗相视浅笑，一种别样的温柔安宁在两人眸底荡漾开来，似碧树繁花里的风景旖旎，清浅淡然地在晨光下枝繁叶茂、花开无声。
　　叶染才去洗漱，院子大门便被人边敲门环边推开来。

作者有话说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心素如简。凡人难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