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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你是不是该允我好处? ...

  •   龙城靠南边的地界上,有一座月老庙。这月老庙前有一棵老槐树,生的高大粗壮,据说已有百年。
      龙城百姓见它长百年而不衰,便认定此乃有灵之树,有何不如意之处,皆来此许愿。
      老人求安康,中年求钱财,年轻人多求姻缘。
      久而久之,老人与中年人便都不怎么来了,唯有那些年轻人一如既往。
      此后,求姻缘的多了,这树便被默认成了一株姻缘树,而这月老庙,也是因此而建。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渐沉,月老庙前行人渐稀。
      缕缕夕阳顺着枝叶滑下,为之镀上一层橙黄。
      抬手枕着后脑倚在树干上,陌与归歪头看着远方那渐沉的夕阳,半眯着长眸,心下感慨:不论是在何处看着,这夕阳皆是一样的美丽。
      不论这老槐树于他人而言有何意义,在陌与归看来,这仅仅是个看夕阳的好地方。
      可江思浔显然不会苟同他的想法:“该下去了。”
      “这上边的风景不好看么?”微眯着眼眸,陌与归转头看向身侧的江思浔,那模样,就好似一只慵懒的狐狸。
      江思浔低眸看了眼这树枝上挂着的红布,在尽量让自己不触碰到它们的前提下起身:“这是百姓的信仰,你不该……”
      “江思浔,你看。”伸出手去,握住江思浔后颈,阻止了他的起身,陌与归手下轻轻使力,带着江思浔转头望向夕阳所在方向,弯起唇角,他问他,“是不是很好看?”
      远处,那散发着暖色光芒的火球正逐渐落下山峦,淡色光束自天边晕染开来,确然是一副十分好看的景色。
      从没有人想过要带他看这些,他也从未看见过这些。
      父皇忙于政务,分给他的时间少的可怜,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会在他未缚上白绫时刻意提醒,生怕他不遮住这双眼睛。
      冷风划过,带起他衣袍一角。
      手中那段长长的白绫被吹的飞扬起来,打在他的手背上,有些微痒的触感。
      捏住手中白绫,江思浔沉默许久,随后低敛下眼睑,道:“嗯,好看。”
      这世上,便当真有那么一种人,美而不自知。
      忍不住手欠的抬手拨了下江思浔的长发,陌与归散漫且慵懒的道:“不及你好看。”
      “……”江思浔抬眸对上他眼睛,那双眸色不一的眼睛里快速划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暗色。
      “说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方才我在副城主府发现了什么么?”陌与归虽然喜欢作死,却并非是个把握不了度的,见江思浔如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便换了一个。
      “嗯。”江思浔沉默了会儿,道。
      “方才那婢女所言,本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件事,可林辉说,他母亲记忆不好,只认得他,却是让我突然想到一些东西。”忍不住偷偷的扬起唇角,陌与归继续道,“方才所见,那去往别苑的道路两旁满是天竺雪,可院落里却一颗未种。据那婢女所言,林辉此前最喜天竺雪。试问,一个人此前喜欢的东西突然变得不喜欢了,会是什么原因?”
      “况且,据他所言,他母亲只认得他。许是天竺雪的事情让我留了心,总觉得,他这句话,似是在刻意证明着些什么。”
      江思浔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不继续观察?”
      “浪费那时间做什么。若他当真是凶手,那般谨慎的人,又怎会一时半会儿便让我们找出破绽。”知晓江思浔问的是方才自己突然阻止他进林辉家的事情,陌与归抬手捏住江思浔手中握着的白绫一端,又重新往后靠回了树干上,“再者,这仅仅是猜测罢了。与其打草惊蛇,做无谓猜想,倒不如请君入瓮。”
      抬手上下挥了挥那白绫,陌与归弯唇道:“今夜,可是距上次案发时间后的第五天。”
      也是凶手很有可能再次出手杀人的时间。
      又沉默了会儿,低敛下眼睑,江思浔将那白绫自陌与归手中抽回。
      “回去吧。”把白绫重新缚上眼睛,江思浔道。
      “说起来,此案若是告破,我也算功劳不小。”伸手自身侧的树枝上摘了一片叶子下来,陌与归看着将手抬至脑后,正准备给白绫打上结的江思浔,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该允我些好处?”
      正在打结的手指微微顿了顿,江思浔问:“你要什么?”
      他要什么?
      其实他什么都不想要。他也就嘴欠逗逗江思浔,倒没想到他竟真准备允他些什么。
      看着江思浔端端正正坐着缚白绫的模样,陌与归忍不住痞痞的笑起,用着他惯有的散漫语气道,“不如……还是让哥哥亲亲小脸蛋儿吧。”
      束好白绫,江思浔选择自动忽略陌与归这句玩笑话。
      率先自树上飞身跃下,他没有等陌与归,径直朝着月老庙外走去。
      啧,连一句登徒子都不说了。
      江思浔同小时候比起来,果然变得沉闷多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陌与归心下里还是觉得江思浔很可爱。
      说起来,这想法是从什么时候深埋于心的?
      好似,是江思浔小时候?
      啧,陌与归,还不承认你有恋童癖。
      从树上一跃而下,靠在树干上看着江思浔径自离去的背影,陌与归调笑道:“喂,世子妃,你等等我啊。”
      而江思浔自然不会等他。
      ……
      ……
      是夜,副城主府内外,一派静谧无声。
      陌与归与江思浔一齐隐在暗处,看着主居内那亮起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是陌问秋、陌无隐、程玄策,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包括程玄礼在内,皆被安插在了别处,呈包围之势分散在主居内外围。
      “啊!!!!!!你!你是谁?”
      突然,一声惊叫划破夜空。陌与归眸光一凛,转头对身后的陌问秋与陌无隐道:“你们一齐上去看看。”
      两人未曾应声,却是迅速踏过枝叶,朝主居方向飞去。
      “玄礼。”转头望向陌与归,江思浔道。
      不同于他们,程玄礼早早便带人隐在主居内部,只等凶手自行现身,如今主居内传来惊叫,却未听得打斗声,由此可知,程玄礼他们那一环节,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来,他定是……”陌与归转头看向江思浔,话才说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唰!”的一声震开手中玄铁扇,反手一划,将身后欲偷袭那人一击毙命,陌与归抬眸看着江思浔身后突然出现的三个黑衣人,迅速抽出缠在腰间银蝉。
      “唰!”可是,还未等他出手,便见眼前鲜血四溅,江思浔微微抬手,手中剑刃上还有未曾滴落干净的鲜血。
      微风划过,带起他白净的衣袍,脑后白绫随着长发飞扬,几缕发丝轻轻打在脸上,却怎么也遮不去他眉间淡漠。
      这时,周身再次聚起许多黑衣人,看那装束,与上次在小巷里所遇到的那一批别无二致。
      这样的形势,容不得他多想。
      手腕翻转,银蝉在月华下散发出淡淡冷芒。
      “偏偏在此时出来,你们与那凶手,是一伙的么?”唇角微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银蝉剑刃所到之处,必定一剑封喉。
      且不说这巧合也太过恰到好处了些,这些黑衣人的出现,就好似在刻意阻拦他们一般。
      想到这儿,陌与归转眸望向主居方向,果然见着陌问秋与陌无隐已经被人纠缠住,进去不得。
      “对方是在拖延时间,咱们必须尽快速战速决,进入主居。”收回目光,陌与归道。
      “扑通!”这时,一个人头滚落到他身前,陌与归转头往那侧看去,只见少年周身已堆积许多尸体,纯白的衣袍染上鲜血,便连那缚眼的白绫也沾染上点点猩红。
      淡漠的一张脸,招招狠戾,几乎每个被他剑刃碰到的黑衣人,都将人头落地。
      北越太子江思浔么……多的我就不说了,先卖个关子,总之,变化巨大,你见到他的时候,定会大吃一惊。
      当时在神仙谷聊起八卦时,陌瓷修是这般告知他的,陌与归现今都记得陌瓷修说出这话时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果然是,有些令人吃惊啊。
      “江思浔。”飞身过去,抬剑将他身旁的黑衣人尽数除去,陌与归伸手握住江思浔握剑的那只手。
      江思浔转过头来对着他,明明眼睛上缚着白绫,却好似能隔着白绫看到他一般。
      “已经结束了,我们去主居吧。”
      他想问他的,问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可到最后,动了动唇,他发现,他只能笑着对江思浔说,已经结束了。
      这世间,多身不由己。
      陌与归从前亦是不会杀人的,可不学会杀人,又如何通过历练?如何在这风云暗涌的八国之中生存下去?
      世人只知他二伯自创残影门,却不知骥捷王身后亦有两大门派。
      其中,就有专司暗杀的天机楼。
      千机师父说,父王的天机楼是为杀手而生,他日后若要继承天机楼,双手必定要沾满鲜血。
      也许,其实他对于江思浔而言,亦是变了许多的吧。
      只是,不论他是否有所改变,江思浔一直待他如初。那么同样的,不论江思浔变成什么模样,他对他,也定是不改初心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你是不是该允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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