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阴阳茶馆》钟于归

4、第四章 青楼花魁（四）

　　山风呼啸，凤息闻言抿嘴想笑，却突然想起了谢晚卿。
　　上一世，白桥不计回报地对她好，难道是因为这一份所谓的“面善”？
　　谢晚卿已死，这个答案是永远问不来了。然而既然答应了她，凤息明白必然要善待白桥。
　　故而，她并没有嘲笑白桥老套的搭讪，心里只当他是澄洁无暇的缘故。
　　“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是很奇妙的。世子觉得我面善，兴许哪一世我们曾经熟识。”凤息说完瞧了他一眼，不等他开口便又道，“不过，世子想问的事情，我还是不能说。这一点，还请世子见谅。”
　　都是聪明人，白桥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怔了怔，便笑道：“祖母喜欢你，可见你是真的合了她老人家心意。既然祖母无恙，我定然不会强人所难。”

　　凤息朝他笑了笑，忍不住又道：“你但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必然不会让老夫人再经历今日之事。”
　　白桥下意识道：“有你一日？”
　　凤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是我放肆了，世子莫放在心上。”
　　明月皎皎，流云四散。身边的女子眉目含笑，比明月更让人沉醉。白桥一时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直到又一阵夜风袭来，他才不好意思地掩了目光。
　　凤息看向远处，淡淡道：“……容我多嘴一句，老夫人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想要老夫人平安喜乐，世子还需要多费心。”
　　不等白桥解释，她犹如一片浮云般飘远了。

　　第二日早膳时，白桥已经不在了。
　　老夫人喊来了凤息陪她吃饭，说是一个人觉得怪孤单的。
　　凤息知道南安王妃必然有话说。十多年一个人住在这清寒的寺里都没觉得孤单，怎么可能她一来就孤单了呢！
　　果然，凤息喝完最后一口粥，老夫人笑着开了口：“凤丫头，你预备一直在这寺里待着吗？”
　　凤息心内思量了片刻，笑道：“不瞒老夫人说，我本是想来京城寻亲的，只是时间太久了，不知道亲人还在不在这里。中途又碰上了强盗，这才起了修行之心。”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待在这里并不是我的本心，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这不怪她言语前后矛盾，实在是她已经改变了南安王妃的命运轨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变故。想来有这救命之恩，王妃也不会太为难她。并且，她也受了世子重托，不能不尽人事。

　　南安王妃闻言点点头，忍不住叹道：“也是为难你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饮食全是素的，哪里能行呢！”
　　凤息道：“不怕老夫人笑话，饮食倒还无妨，只是后半生都在这青灯古佛之中，的确是觉得熬人。”
　　南安王妃并没有责怪她，反而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正是。要是搁在十几年前，我也受不了这份苦……今日问你这个，是想让你跟着世子回去……”
　　凤息惊道：“回南安王府？”
　　南安王妃道：“我昨晚梦醒，一直在想这件事。你跟着我，不如跟在世子身边，他多少能照应你。我老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实在不忍心将你拘在这里……”
　　凤息心中求之不得，然而面上还是带出一份犹豫：“这，恐怕不太好吧？我毕竟是个外人，世子又芝兰玉桂，倘若因此有了流言，我岂不是百死难赎？”

　　南安王妃道：“这个我也想过，过几日我做主办个宴，正式把你认下来，以后你就是南安王府的人了。”
　　凤息诚惶诚恐道：“这如何使得？昨日老夫人那般说，我怕拒绝伤了您，影响您身体恢复，姑且答应了下来。今日再提，是万万不行的。我即使再不懂事，也不能让您为了我和整个王府起争执。”
　　南安王妃道：“你这丫头，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哪里有什么争执！”
　　凤息眨了眨眼，想了片刻道：“依老夫人所言也可，不过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南安王妃笑道：“你说。”
　　凤息道：“我一直长在乡下，没见过大世面，老夫人要陪我在王府里住一段时间。”

　　晚间，白桥如约而来。
　　听闻老夫人已经答应了回府，他忙向凤息道谢：“姑娘帮了我一个大忙，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凤息道：“这如何担得起，只是老夫人虽然答应了，却还要等一段时间，说是要等那个人的忌日过了……”
　　白桥想了想，问道：“听闻你是来京城寻亲的，不知道你亲人姓什么，是做什么的？”
　　凤息早想过会被问到这个问题，略沉思了下，便答道：“我只是小时候隐约听舅舅提过，我父亲有一个结义兄弟，两人感情很好。不过，不知道什么缘故，两人先后丧命。我父亲走后，母亲也过世了。临死前曾经去求过那位兄弟的家人，想托他们照顾我。只是，听说那时候京城起了乱子，母亲不放心，最后还是让舅舅把我接回了乡下……”
　　白桥听到后来，神情一紧，眉眼一片恍惚，最后在凤息温柔的声音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隔了一日，白桥过来送衣物，远远看见凤息立在寺外，身边是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
　　老夫人觉得凤息穿的太过于朴素，叮嘱白桥带几件女孩子的衣服回来。本来可以晚上一起送过来，但是白桥在铺子里买好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赶紧过来一趟。不等细想，他已经跃上了马。
　　没想到一路奔驰，入眼处是这样的一幕。白桥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他又觉得这种不舒服很奇怪。
　　明明，凤息是一个妙龄的少女，有男子倾慕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她还在寻亲，说不定是她的亲人？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他心里却是憋着一股火，这股火来得莫名其妙。
　　他寻不出原因。总不能说，凤息她身在寺院，不能和外男碰面？那自己又算什么？

　　他远远立在一株海棠树下，莫名觉得男子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细细一想，竟然发现是沈一阁！
　　凤息她，怎么会认识探花郎沈一阁？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像个傻子似的被骗了。
　　谁不知道如今探花郎和穆氏一族走的近，而他们南安王府，一向和穆氏不和。
　　这般想来，凤息又是什么身份？她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他年幼丧父，继而丧母，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也因此对外人格外警惕，却没想到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凤息说什么父母双亡，为的可不就是让自己产生同情，进而拉近距离！
　　第一次真正相信一个人，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心里仿佛起了冰，慢慢地退后，下了山。

　　其实凤息和沈一阁一直有联系。
　　自从她和玉妈妈商量好出来钓大鱼，便和沈一阁说暂时不在百香楼，让小灰帮忙带信。这个时候，小灰又变成了一个木讷的小厮。
　　昨日，沈一阁突然传信说，穆丞相知道了他和穆南笙的事，但是他并不答应这桩事。
　　凤息一听，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上一世可是穆丞相看上了沈一阁，现在沈一阁主动投诚，为什么他还要拒绝呢？
　　凤息疑惑道：“你最近做了什么事？”
　　沈一阁皱眉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有一日我去穆府，无意间见到了穆南笙的大姐。”
　　凤息愣了愣，随即笑道：“想来穆丞相有了别的主意。穆南笙的大姐慕南筝，你了解多少？”

　　如今大魏人人皆道穆南笙是第一美人，倒退十年，那可是穆南筝的天下。可惜，那时候穆贵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穆氏一门还没有兴盛。穆南筝虽然容颜倾城，却也不过寻了一个没落的承恩候府嫁了进去。不过半年，她的夫君，候府二房的嫡长子就得急病去了。守孝期过，穆南筝要回娘家。承恩候府几经商量，还是放了人。
　　毕竟，结亲不能结仇。况且，谁又知道宫里的穆贵人会不会有一日独得圣宠呢！承恩候府赌不起。
　　姑娘不能老在家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过来提亲。然而说来奇怪，一旦说定了姻缘，决定订婚的时候，总会出点事情。要么是男方家中老人病故，要么是家中幼儿意外丧命，总之必然要出人命。
　　这下，人们都消停了。有一个不信邪的，鬼迷心窍要和穆家结亲。毕竟穆南筝生得着实貌美，穆贵人那时候又已经成了淑妃。
　　订婚那一天，未来的新郎官失足跌进了河里，没了。
　　这下，穆南筝克夫的恶名已经钉上，再也摘不下了。

　　沈一阁这么一想，顿时冷汗直流。
　　他看向凤息，不敢置信道：“莫不是……”
　　凤息点点头，笑道：“想来你是被穆南筝看上了。别的不说，我可是知道，穆家姑娘，穆皇后最疼的就是这一个，简直像自家姑娘似的。依我看，这件事她也知情。”
　　沈一阁叹了口气：“谁人不怕死？过了这么久，为何这穆南筝还不消停？”
　　凤息笑道：“她生得美，家世又好，自然不甘心。不过，你若是对她无意，我倒是有个办法，就不知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