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江暖》墨上伊人

38、第三十八章

　　沈乔乔总是觉得内心不安，找了些鼠夹来，虽说这鼠夹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但是布防一下总比没有的好。

　　以前在乡下时，种的庄稼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什么东西给破坏了，舅父就是下了兽夹，后来庄稼便再也没被破坏过。

　　沈乔乔打着灯笼在所有的墙角都埋了捕鼠夹，因为捕鼠夹不够，她只能用一些树枝木棍堆砌在没有放捕鼠夹的地方，放了捕鼠夹的地方反倒是方便落脚。

　　如果贼人敢翻墙进来，见周边都是杂物，一定会选择在空旷处落脚，只要敢落脚，一定会被捕鼠夹夹住，沈乔乔看了看布置，觉得很是满意，这才和支晓柳一道回去。

　　孟子钰天黑以后，又再次出现在白日里翻墙的地方，

　　秦扬实在是不明白，孟子钰为何想看沈娘子，不走正门，便要执着于翻墙。

　　看了看院子里，灯火已经熄灭，想来沈乔乔也睡着了。二人顺着竹梯翻上墙，又将竹梯转到了墙内，再次踏着竹梯下来。

　　孟子钰看着转身要下去的秦扬道：“你还是不要去了。”秦扬只好在墙头上蹲着，看着孟子钰自己下去。

　　脚刚落地，孟子钰突然愣住了，只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疼痛，似是什么东西夹住了他的脚趾。都说十指连心，孟子钰紧紧握住拳头，强忍着痛，对着蹲在墙头上的秦扬道：“下来扶我上去。”

　　秦扬纳闷儿道：“头儿，你不是要去看沈娘子吗？你下都下去了，我帮你在这守着。”

　　孟子钰狠狠的颤抖了几下，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开始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要你下来你就下来。”

　　......

　　镇抚司内。

　　秦扬搀扶着孟子钰，二人一瘸一拐的相依为命的走着，熬夜批阅事务的董语堂才出了门准备回家，正好撞见了二人。

　　董语堂背着手走过来，“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眼睛打量的看着二人。

　　孟子钰强忍着痛道：“我们发现了一直没有寻到的那些拐卖女娘的人牙子踪迹，原本是想去刺探一下，没想到中了埋伏。”

　　原本孟子钰最近也是在追查这件案子。

　　董语堂眉宇皱了皱，这拐卖人口案子原本是京兆尹衙门的案子，当时在京中闹起了不少的风波，这拐卖的还不止寻常百姓家的女娘，有王孙贵族的女娘也惨遭厄运。

　　闹的整个京都都人心惶惶，许多人家都女娘都不敢出门。百姓想要安宁，闹到了京兆府的衙门口，宫中圣人对此事也甚为上心，京兆府压力大，追查此案追查了三年之久，仍是无果，无奈将此案转给了镇抚司。

　　可当此案转到镇抚司后，这帮人牙子犯罪团伙却突然间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这才无奈搁置，成了未结的悬案。

　　见过人牙子接头人的只有江洋大盗刘赖，这个刘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就曾倒卖过抢夺的女娘。

　　之前江洋大盗刘赖的出现，原本想着如果能够抓到刘赖，兴许能够顺藤摸瓜一举侦破此案。不想这刘赖一路逃到了凉州，负隅顽抗，不肯就范。

　　刘赖罪恶滔天，身负十余条人命。若是逃出国土，便很难在将其抓捕归案，为此，孟子钰将刘赖射杀后，皇帝曾大怒，是董语堂将罪责拦下，为孟子钰脱罪，为此，他也像圣人保证，在年关之前，定能破获此案。

　　当时心里根本就没有谱儿，哪知这刘赖死后，这帮人牙子团伙就又重现。锦衣卫虽案件众多，但此案却是当务之急的重案。

　　孟子钰为此事上心，董语堂很欣慰。

　　董语堂长叹了一声，“哎呀，这件事儿转到我们镇抚司可快要有三年之久了，魏大人的女公子被拐走后，至今还未找见。朝中的人都开始质疑我们镇抚司的能力了，你这回刺探情报不成，可就打草惊蛇了。”

　　“师傅放心，我定会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尽数捉拿归案。”

　　董语堂若有所思，道：“他们再次出现，就是对朝廷的挑衅，这一次，万不可再叫他们在天子脚下作案，伤害无辜百姓。”

　　“是。”孟子钰双手握拳领命。

　　临了，董语堂又嘱咐几句，让孟子钰好生包扎一下伤势，便离开了。

　　......

　　一早，天只微亮，沈乔乔便蹲在后园子里望着昨夜地上的踩踏痕迹，放置的鼠夹也不见了踪迹。她的心就跟打鼓一样不停的跳动，莫非那伙儿人当真是盯上了自己。

　　她返身折回屋里，将支晓柳从床榻上喊了起来。

　　支晓柳揉着眼睛，睡眼惺忪，有气无力，“乔乔，出什么事了？”

　　沈乔乔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了支晓柳，这一下子将支晓柳吓得精神抖擞，害怕的藏沈乔乔的背后，用被子裹住全身，只露了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他们......真的来了？”

　　提及口中的“他们”，支晓柳的语气都变得笨拙，略有颤抖。

　　“我们还是需要报官。”

　　支晓柳猛摇头，就跟拨浪鼓似的。

　　她经历过黑暗，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若是报官后还不能将他们捉住，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自身的安危受到最大的威胁。

　　但他们两个是女娘，这真是遇到那些个歹人，确实小聪明能救得她们两个一时，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沈乔乔将这件事的严重性和支晓柳认真的分析了一遍，支晓柳这才将头稍微的从被褥里探出来，睁着眼睛怯懦的问：“如果我们报官，他们真的能帮我们吗？”

　　她曾从那些逃跑又被抓回的女娘口中听说过，有些逃出的人，正是因为报官才又被抓回来的，并且遭受的折磨比之前还要重十倍不止。

　　有些人没有挺过来，就那么香消玉殒了。

　　官不可信，要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沈乔乔看得出支晓柳的疑虑，将支晓柳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很严肃的看着支晓柳，说着她的判断和分析。

　　这帮人能在京都天子脚下作案，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牙子，支晓柳死里逃生，自是后怕。但她们如今被盯上了，此时若是想逃离京都，恐怕出了城门就会被劫持，在京都不安全，离开更别想。

　　也许，那些人得的背后隐藏的势力，是他们无法对抗的。

　　孟子钰是锦衣卫，沈乔乔也算和孟子钰有过命之交，此事若是说给他，也许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经过沈乔乔的劝说，支晓柳愿意和她一同去镇抚司，报案。

　　镇抚司门外。

　　沈乔乔和支晓柳从马车内出来，四周看了看，便拾阶而上。外头的侍卫阻拦住，沈乔乔不卑不亢的道：“我寻你们孟副指挥使。”

　　“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人，镇抚司乃是朝廷重地，尔等速速离去。”侍卫很冷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沈乔乔。

　　支晓柳有些害怕，拉着沈乔乔的衣袖劝她离开。

　　沈乔乔有些纳闷，孟子钰不至于为此欺骗自己，当时看他的腰牌，确实是锦衣卫，此时却道镇抚司没有他。

　　还有些不死心，“这位差大哥，当真没有一位孟副指挥使吗？您能不能再想想，我们有重要事情，烦请通禀。”

　　那位侍卫直接将雁翎刀架了出来，二人往后退了几步。

　　沈乔乔怕在镇抚司门外停留过久太惹人眼，便想先回家中，在另做打算。

　　二人刚转身，支晓柳先上了马车，沈乔乔紧随其后，脚刚踩到脚凳上，只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沈娘子。”

　　沈乔乔退回身看去，见是一位年龄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子，身着锦衣卫的飞鱼服，腰中系着雁翎刀，手中提着一篮子，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

　　望着那位唤自己的男子走来，沈乔乔有些惊诧，隐隐约约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是——秦扬？”当时在甬城的大牢里时，沈乔乔见过他，当时他是跟随在孟子钰身边的一个侍卫，过目不忘的本领倒是帮了沈乔乔大忙。

　　那锦衣卫正是秦扬，他走近，“沈娘子可是来寻头儿的？”

　　昨夜孟子钰脚被夹伤，有些行动不便，便吩咐他出去买了一些菜种子，这刚回来，正巧遇见了前来寻孟子钰的沈乔乔。

　　沈乔乔点了点头，道：“我方才问了这位差大哥，他说镇抚司内并无孟副指挥使。”

　　秦扬看了一眼那人，道：“镇抚司中存放着各大重案的笔录卷宗，是朝中重地，一般人是无法进来的，想找什么人，自然是不能够的。”

　　这个沈乔乔能理解。

　　秦扬语气一转，“对了，我这就带沈娘子去见头儿。”

　　进了马车内的支晓柳见沈乔乔还未上马车，便掀开车帘探出头来，“乔乔，我们——”看到了沈乔乔正在同秦扬说话，顿时打住了她的话儿。

　　秦扬只瞧见了沈乔乔，却不想马车中还坐着一个人。

　　支晓柳的出现，令秦扬眼神全都聚在支晓柳的身上，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带沈乔乔去见孟子钰这回事。

　　只感觉内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目光一刻也从支晓柳的身上移不开。

　　支晓柳感觉到秦扬在看她，便道：“你一直盯着我作甚？”语气虽有嗔怪，但却有些女娘的傲娇，煞是可爱。

　　秦扬这才回过神来，沈乔乔看了揽秦扬又看了一眼支晓柳，便偷笑了一下。

　　三人往镇抚司大门走时，方才那位对沈乔乔甚凶的的侍卫眼睛瞪的浑圆，望着他们走进镇抚司内，手中握着的雁翎刀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