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江暖》墨上伊人

36、第三十六章

　　两人目光相撞之后，又都匆忙掩饰心中的慌张，高瑞迟疑片刻后，便如同没看见沈乔乔一样，继续接待着客人。

　　温雪妍看到了沈乔乔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就道：“莫不是沈娘子认识高郎君？”

　　“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温雪妍拉着沈乔乔的手走了进去。

　　沈乔乔内心有些慌乱，她竟是不知温雪妍选中的郎婿竟是新科状元郎高瑞。

　　此刻坐在座位上的沈乔乔都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遁地逃离。昨日才见了高老夫人，闹的那般僵，今日却又阴错阳差的被温雪妍拉过来一同赴宴，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温雪妍要被温夫人带着去认庞的大臣家眷，沈乔乔只能尽量躲在角落中等着，希望温雪妍回来后，她寻个借口尽快离开这里。

　　多呆在这里一刻钟，都觉得难以喘过气来。

　　沈乔乔原本以为自己躲的够隐蔽了，她已经很努力的弱化了她的存在感，一只手拉住了沈乔乔的手，将沈乔乔吓得站了起来，这才看清拉她的人是陆开鸣。

　　陆开鸣做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带着沈乔乔避开人群，来到一处水桥边的大树旁。

　　原本陆开鸣和沈乔乔是有约定的，可当他去寻沈乔乔的时候，却发现沈乔乔不辞而别，连个消息都没有给他留，却好巧不巧，今日却在高府再见沈乔乔。

　　“你是如何进来的？”陆开鸣满脸疑虑。

　　沈乔乔道：“是温娘子带我来的。”

　　“我不是叫你在客栈等我，你怎么不辞而别。”听得出陆开鸣的言语中有些责怪。

　　沈乔乔解释她离开客栈，高瑞说会派人告诉陆开鸣的，可眼下听陆开鸣的意思，是高瑞根本没有帮她传话。

　　“高瑞说会告诉你，可能他忙的忘了。”

　　陆开鸣听沈乔乔提及高瑞，便道：“高瑞？你见过他了？”

　　沈乔乔点了点头，她此刻不想谈高瑞。

　　“你为什么不等我？”陆开鸣语气有些急躁。

　　“我为什么要等你？我见不见他，还要得你的准许？”

　　沈乔乔声音有些大，转身要走，陆开鸣拉住沈乔乔的手，“乔乔，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乔乔想挣脱陆开鸣的手，却被陆开鸣抓我的紧，“你松开我。”奈何沈乔乔的力气太小，根本就挣脱不开。

　　在二人拉扯间，高瑞出现在眼前，他望着陆开鸣道：“世子，这里是我高家府邸，还请放尊重些。”

　　越阳王世子陆开鸣，纨绔子弟一个，寻常无事最爱做的便是寻花问柳，今日却又冒犯到了高家府邸，高瑞有些气恼。

　　他看着陆开鸣抓着沈乔乔的手，走过去将沈乔乔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陆开鸣便解释：“高大人误会了。”

　　“什么叫误会了？难不成在越阳王府的规矩就是这般？”

　　沈乔乔头有些疼，看着陆开鸣，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开鸣竟是越阳王世子。

　　“你是越阳王的小世子？你为什么骗我？”沈乔乔有些生气，自己那陆开鸣当真心朋友，他却欺骗自己。

　　“我从未骗过你，你也没问过我。”沈乔乔有些语塞，似乎确实是自己从未问过。

　　陆开鸣今日来的目的，自然是想为其王父挣得高瑞这个新科状元郎，而不是来得罪他的，不好在做纠缠，看了一眼沈乔乔，只得转身离开。

　　沈乔乔看着陆开鸣走后，高瑞松开了沈乔乔，“你今天来做什么？”显然高瑞的语气中有些生气。

　　原本沈乔乔就因为高老夫人昨日一事对高瑞失望透极，这会子先是陆开鸣对她生气质问，这会子又是高瑞。

　　今日这是怎么了？都来质问她沈乔乔。

　　“你以为我今日是故意来的？”沈乔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瑞，泛起了水雾。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你说过，因为我的入仕，我母亲她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我们继续在一起。我不是说了，要你等我消息。”

　　她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宣泄出来，“高瑞，你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我真恨我自己，还相信你的鬼话。”

　　沈乔乔努力的要控制住哭泣的声音，“我来京都，只想听你亲口说我们是否真的结束了。可你明明有了更好的亲事，就不该再隐瞒着我，给我希望。”

　　高瑞叹了口气，他确实贪心，欺骗了沈乔乔。

　　“可我确实真心喜欢的是你，那温女娘，并不是我所心仪的人。那是他们那些人强行塞给我的，你也知道，我出身农户，能有今天很不容易，我在京都人微言轻，我需要依靠他们站稳脚跟。”

　　沈乔乔扭过脸去，不想再看高瑞这个表里不一的人一眼。

　　高瑞绕到沈乔乔的前面，“我能母亲想让我娶那温女娘，我想以此和母亲谈条件，让她也接受你。就算我娶了温女娘，但我的心里也只有你。虽然让你做妾是委屈了你，可等我站稳了脚跟，我定会将你扶正。”

　　沈乔乔几乎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高瑞的口中个说出来的，她摇了摇头看着高瑞道：“我认识的那个清风朗朗、 威武不屈的高瑞怎么了？”

　　高瑞见沈乔乔这般难哄，不理解他的一份苦心，一时心急，道：“你一个女娘，根本就不明白这官道上的规矩。”

　　“你是想说，我们不是一路人吧。”沈乔乔讥笑的说到。

　　“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个声音从二人的一侧传来。

　　正是今日的主角儿高老夫人，她今日的衣裳着的喜庆，首饰也都佩戴的更奢华了。

　　原是前厅来的贵客都纷纷落座，高老夫人却不见其子高瑞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高瑞来了园子的拱桥边，却在看到沈乔乔时，登时黑了脸。

　　高老夫人走到沈乔乔面前道：“你这小女娘，真是胆大包天。我不寻你到好，你还敢找上门来。”

　　高瑞想要解释，道：“母亲，你误会乔乔了。”

　　高老夫人眼睛一瞪，“你给我一边呆着去，等会儿再找你算账。”高瑞向来不敢忤逆高老夫人，当下闭嘴。

　　转身看向沈乔乔道：“你若是识趣些，就赶紧离开，你要银钱，我会尽快差人送给你，拿到银钱，我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高瑞不知高老夫人和沈乔乔之间有什么约定，他想要问，却不敢问。

　　高老夫人将高瑞带走，命人将沈乔乔送出高家府邸。

　　那些侍女想要碰触沈乔乔，她喝止道：“我自己会走。”

　　沈乔乔刚转身，高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伸出手一把将沈乔乔推到了河里，“就你还想做这新科状元的状元夫人，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沈乔乔是不会游泳的，在水中扑腾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身影一晃而过，也跃进水中，沈乔乔只觉得唇齿间都是污泥浊水，嗓子和鼻子因为河水而呛的火辣辣的疼。

　　她睁开眼睛，只看到是孟子钰将她抱在怀中，她刚想张口，孟子钰道：“别说话，你口中泥沙未清，仔细咽下去了。”

　　孟子钰的眼睛像是刀一样看去一旁站着的侍女，那侍女吓得惶恐的转身跑了。

　　漱口水足足漱了两大碗，沈乔乔还是觉得唇齿之间咯吱咯吱的有残留泥沙。

　　亏的今日孟子钰是被其师傅差遣过来送一份贺礼，他向来喜静，所以躲在园中的一角，却碰上了口舌之争，他原本是不准备出现的，可是看到沈乔乔落水时，还是不假思索的冲了出来。

　　今日这赴宴，要是他拒绝了，沈乔乔今日怕是被淹死了。

　　“你也出现在高家，你是锦衣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寻的人是高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高家和温家有意结亲却不告诉，要看我笑话。”沈乔乔这会子很平静，和昨天判若两人。

　　孟子钰看着心气儿不高的沈乔乔，提醒她：“知道我为何不让你来京都吗？你太过锋芒毕露，不懂得保护自己，这样的想得到旁人的关注，反而将自己置于险境。”

　　沈乔乔剜心窝子的眼神望向孟子钰，“你可以说我笨，说我蠢，说我傻，但是你不能说我想得到别人的关注。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一如你之前说我的那样，为了退婚不惜自毁名节。”

　　孟子钰没想到沈乔乔对这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心头一紧，道：“对不住。”

　　他道：“你若是没地方去，就先在这里住下。这宅子主人不在，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当帮其看宅子不至于荒废，用来抵扣你租赁费。”

　　这宅子虽说多年无人居住，但是时常修缮，看着并没有那么破落，宅院很大，头九曲回廊和亭台轩榭，家具都一应齐全。

　　孟子钰走后不久，便有人前来送一些新的被褥及几身新的衣裳。这让心灰意冷的沈乔乔有一种要在这里安家的错觉。

　　她自己消化好情绪后，却寻不见孟子钰，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说的狠话生气了，他这般帮自己。

　　其实沈乔乔想告诉孟子钰不必这般上心，反正她也不打算长久留在京都的。

　　可能是心太累了，备感浑身疲倦不堪，沈乔乔将新的被褥丢在床榻上，人也随之趴倒下去，不知不觉的睡着了。